虽剧情有所偏差,但男主凌驾于反派的设定始终不会变。
当初她盼来盼去等着尽快到这一情节,到时候自己便可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如今,于迢迢却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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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夕为心上人,方旭明不愿在其面前表现软弱,而崔晗是他最为崇敬的师兄,他更是不愿意在他面前造次。
一来二去,于迢迢就变成了心灵“树洞”。
最开始偶尔开导两次也罢。谁知,方旭明天天寻她诉苦,于迢迢两眼一翻,若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当即就要抬脚踹他。
可方旭明却还不忘嫌弃她,说是两人半斤八两,她还不一定打得过他。
好在有人与他斗嘴,打打闹闹,方旭明面上的阴郁这才渐退,于迢迢也并非没有不经意去提醒他秘境之事,可这人宛若耳聋一般,完全听不懂她的暗示。
弄得于迢迢郁闷至极。
七杀阵的风波总算暂定,又有其他弟子长老暂管。
几人一同留在皇城之内,本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可崔晗近日发现,于迢迢总是与方旭明那小子凑到一起,时不时就会晕厥的病症还未痊愈,是以他每次都是蹲在院外等着将人提走。
这日将于迢迢送回去后,他恰巧遇上了在湖亭中独酌的方旭明。
这人虽醉醺醺的,但听闻动静,他立马将桌上的酒坛藏起,定睛一瞧来人是崔晗,立马松了口气,摇晃着脑袋又将东西搁在了桌上。
他耷拉着眼皮,鼻音浓重:“原来是师兄,我还以为……”
崔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跨步入亭,径自在桌前坐下。
“以为是姜姑娘?”
方旭明苦笑一声:“嗯。”
“如今你的情况确实不适合饮酒。”
“反正无论如何我如今都是一个废人了,饮不饮酒,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了。”他把酒,一饮而尽。
崔晗他想了想,顿了一下才道:“姜姑娘在担心你。”
方旭明却道:“师兄,夕儿是天墟盟盟主之女,又是修真门派最佼佼的后辈。从前我与夕儿身份天差地别,但只要我能修炼到更高的地步,就有资格说欢喜,有资格去庇护。可是如今我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
崔晗微微蹙眉:“你当真要斩断求仙问道之路,甘做凡夫俗子?”
方旭明不答话。
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师弟终归是求道之人,会有办法的。”
方旭明只是笑而不言,从前得一句师兄夸赞,他定是欣喜若狂。只是这句“终是求道之人”太过,他一个废人,何德何能?
崔晗缓声道:“我与你师姐路遇一处,偶然得知一处秘境就在摇虚山中,那秘境的主人便是鬼瘾仙人。”
方旭明闻言,倏地抬头,似是清醒了几分。
他磕磕绊绊:“可是那上古时期结出八十八颗灵核的……鬼瘾仙人?”
崔晗点头:“或许那处秘境能帮你重塑灵核。”
他攥紧手中的酒盏,面上露出狂喜之色,可神色忽又黯淡几分:“可是,师兄那秘境,是你先发现的……”
一个秘境对修真者来说是可遇不可求之事,师兄竟然这般轻而易举就将地方告诉他了。
崔晗摇头:“我与他无缘。”
上辈子他与方旭明同时发现那处秘境的,不过那时是在修罗城试炼之后的事情了。可就算是当时没有半点灵力的方旭明依旧领先他一步进入秘境。
那时他就明白,秘境本该就是属于方旭明的。
这辈子的方旭明终归还是个资历尚浅的少年,喜形于色,立马高兴地从桌下抗出两坛酒,招呼崔晗,可崔晗还未出声,这人自己便痛饮起来。
不一会儿就给自己喝趴下了。
望着那个抱着酒坛,瘫倒在桌上酣睡的少年,崔晗起身本欲直接离开。可一想,明日这人就该打包走人了。
……是好事。
这么一想,他便大度提人将方旭明扔了回去。
第62章 水乡 他还想一试。
那日, 于迢迢本还愁着怎么提醒才不算突兀,可第二天突然得知,他们就要离开。望着临别前, 方旭明一副对他大师兄感激零涕的模样,于迢迢也就明白过来了。
崔晗为重生之人, 定是知道原本剧情的。
而青华君在听闻于迢迢灵根受损之后, 主动留下来为她调理。
眼看只是再差几味药材, 于迢迢便可痊愈,青华君也就打算跟着门中弟子一起回去了。
这皇城本该承载着许多关于荷华仙君之忆, 既为故人, 总该有些伤怀,可于迢迢却从青华君的神情之中看不清悲喜。
直到在他临走的前一天,于迢迢终于忍不住问道:“荷华仙君走后, 师父是如何想的?”
青华君神情一松,忽然笑道:“为师活了千百年, 访旧半为鬼[1],早就看淡了。”
真的吗……?
于迢迢心头一颤,望着他的背影。
一袭白衣, 头戴银冠, 独身傲立于天地之间, 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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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青华君也离开后,因一些药材极为难寻丽嘉,崔晗便一边接委托, 一边带着于迢迢在各地求药。
此番调理下来, 于迢迢晕厥之阵几乎差不多了,平日只要不接连使出九字,一些简单的术法还是可以使用的。
两年转逝而过。
于迢迢与崔晗停留在南方的一座水乡。
此时正值栀子花开的时节, 整个城镇都被一股沁香弥漫。
两人一路走来,路遇的不论是妇孺,还是年轻的小姑娘,人人衣襟前都别着两朵栀子花。
一朵朵白嫩圆润的花朵,极为清丽可爱。
这日一早,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崔晗摇头轻叹,从旁翻出一个新的水杯,替她倒好,接着慢悠悠地捏起自己的茶盏。
果不其然,一声清脆的“师兄!”之后,于迢迢一阵风般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面前。
还未等他来得及开口,只见小师妹不由分说拿过他手中那杯茶,一饮而尽。
崔晗身形一僵。
于迢迢总算顺过了气,望着那人不对劲的面色,疑惑道:
“师兄,不是给我倒的吗?”
他目光下落,望着面前另一杯盈满的茶杯,从前他都是直接将手中刚倒好的递给师妹的。
这次,他好像快了一步。
小师妹用的是他的杯子,虽并未对上,可是……
思及这里,崔晗耳根微红,他眼神飘忽,极为不自在:“嗯,给你的。”
那就好,于迢迢松了口气,看着他的表情差点以为她拿错了。
虽有事情打岔,但很快就被她拉回了正题。
于迢迢飞身上前,立马挽住崔晗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跑:“师兄,我一早就听到楼下的喧闹声,问了店小二才知道今天是要开‘香市’,我瞧着好热闹,我们也去。”
崔晗并未直接答应,他低头望着于迢迢挽着他的手,微微一蹙眉。
从前,他只当师妹年少,只是小孩子,就并没刻意提醒。如今师妹长大了,比起之前也长高了许多。
总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
可他提醒多次,师妹依旧我行我素。
似乎感受到身后之人的脚步渐慢,于迢迢回头:“怎么了?”
袖下拳头微攥,他凝着于迢迢越发娇憨清丽的面容,心神一晃,磕磕绊绊道:“我与你提醒过很多次的。”
于迢迢并不在意,一摆手:“咱俩谁跟谁?”
崔晗沉眸:“胡闹。”
在这地带来数年,于迢迢摸清了他的性子,也愈发肆意,她笑嘻嘻道:“若非师兄惯着,我想胡闹也不成。”
崔晗一时语塞。
对于小师妹来说,他好像、确实……过于偏宠。每每他打算训斥,可小师妹都会借机打断。
他皱了皱眉,本欲斥责几句,谁知于迢迢立马开口:“师兄,我想买花!”
崔晗下意识就去摸钱袋,直到递出银钱,他再次抬头看着小师妹捏着花串,蹦蹦跳跳地往人堆里去,才后知后觉——
又是被打岔了……
此时恰逢水乡蚕农烧香祈蚕。周边商贩云集,游人赶赴香市,市中各种戏班齐聚,整个水乡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听闻这香市足有半月,近日并无委托,在于迢迢胡搅蛮差之下,二人便留在水乡暂为停歇。
每日,于迢迢便是扯着崔晗在香市乱逛,想着法子变花样,从白天一直玩到收摊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