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秋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扎堆坐在前面的及个人中,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回头朝她喊道:“喂,你是新来的同学吧,你叫什么啊,怎么看起来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呆兮兮的呢!”
裙子女孩话音刚落,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同学就跟着哄笑起来。
对此,苏秋月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屋里头这十来个人的目光都是朝着自己看过来以后,她认真回答道:“首先,我不叫喂;其次,你的父母和老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在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要先自我介绍吗?最后,木头桩子是在谁啊?我吗?哦,是木头桩子在说我。”
面对苏秋月慢吞吞却又极为平静,但也更叫人恼火的回答,裙子女孩和她身边的朋友都有些诧异,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裙子女孩怒道:“你是在教我做事?!不对,你骂我是木头桩子!”
苏秋月耸了耸肩:“原来你知道木头桩子这种话不好听啊,我还以为你是拿它当做赞美的话呢。”
被这一句话秒杀到说不出来话的裙子女孩和她的朋友们:“……”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蔡老师抱着课本进来了,但在踏进屋门的一瞬间,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内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蔡老师:“你们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这时,坐在裙子女孩旁边的短裤男孩举手说道:“老师,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有一个我们不认识的同学进来,我们觉得她也是来补课的,就想认识一下。而童瑶同学向来都很开朗直爽,所以就直接开口问她叫什么,但可能是我们几个人平时之间相处习惯了,童瑶就调侃了这位新同学几句,结果这个同学就骂童瑶是木头桩子!”
听到这个完全颠倒了黑白的短裤男孩的说明,苏秋月表示: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与此同时,蔡老师也显然对短裤男孩这个漏洞百出的说法产生了质疑,尽管这个时候他还没能发现坐在最角落里的苏秋月,并还不知晓苏秋月就是那个骂人的“新同学”。
于是,他先是看向裙子女孩,也就是那个叫童瑶的小姑娘问道:“童谣同学,事情是跟张峰同学说的那样的吗?你只是问对方叫什么,然后那个新来的同学没有任何理由,就直接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你?”
童瑶抿了抿嘴,先是看了一眼旁边替自己说话的张峰,又斜着眼看了一眼没啥反应的苏秋月,略显不满又委屈地说道:“老师,我刚刚就是跟新同学开了个玩笑,然后她就……就……”
蔡舒平对于童瑶这个家境优越,向来任性娇气的同学的性格多少也算了解,在听到她说“开了个玩笑”的话后,便在心里面给玩笑两个字打了个引号。
不过……
新同学?
蔡老师心想,今天哪儿有什么新同学,除了之前跟学校其他老师商量好的,晚上会由他来负责苏秋月同学的补习任务外……
不对!
一三五数学,二四六语文……周六晚上是语文!
那苏秋月同学分配给他的补习时间应该是——
今天下午!
这两天一直在忙着备课,满心想的都是更好地帮助苏秋月学习进步的蔡老师是真的忙昏了头。
在意识到自己安排错时间,将原本说好的一对一辅导变成和其他跟自己这里补习的同学的“大波轰”后,蔡老师是连忙开始在屋里头数人头,寻找苏秋月的身影。
但蔡老师是越着急越有些眼发花,面对坐在跟前的这十多个小脑袋瓜时,他只能选择直接喊号了。
“苏、苏秋月同学?”
“老师,我在这儿!”
顺着声音,蔡老师看见了坐在屋子后面最角落位置的苏秋月,心里头是忍不住惭愧啊。
心想,这要不是自己记错了时间,把其他学生的上课时间安排到了今天下午,造成了冲突,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看着苏秋月孤苦伶仃(?)一个人像是被排挤一样坐在最后面,也是离屋里头炉子最远的位置上通红着鼻子的样子,蔡老师饶是脾气再好,也是不能接受童瑶和张峰两个人对苏秋月这样好的学生所说出口的污蔑。
蔡老师严声道:“童瑶、张峰,我再问你们一遍,刚刚你们说的新同学就是苏秋月同学吗?骂你木头桩子的人也是她吗!”
童瑶、张峰:“……”
在蔡舒平这里补课的大多数都是在县小学上学的孩子,童瑶、张峰包括坐在屋里头的十多个人全都是县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当然了,在座的没有一个是五年四班的。
因为五年四班的班主任“刘一撇”也是教数学的,班上的同学就算是补习也都是会选择去到他那里上课。尽管在教学水平上还是蔡舒平更高一些,但家长的考量肯定还是以能借此跟班主任套套近乎为主,自然是不会做去同校别的数学老师那里给孩子补习这种得罪人的事儿。
所以屋里头坐着的十多个人是没一个人认识苏秋月的长相,却又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也听过苏秋月这个一跃成为全县第一,还在上礼拜的入学考试取得了年级第一,至今还在学校排名栏上位居榜单第一的名字。
而在听到蔡老师的问话,和知道了苏秋月身份以后,明目张胆说谎话给童瑶做假证的张峰慌了,真正骂了人还反咬一口默认了是对方骂自己的童瑶也慌了。
至于屋里头剩下的那几个人,则是已经将目光锁定童瑶、张峰和苏秋月三个人身上,默默准备吃瓜了。
唯一老神在在,一直也都没有啥强烈的情绪表现的苏秋月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苏秋月说道:“蔡老师,咱们啥时候开始上课啊?我记得了刘老师给我的计划表上说是下午一点半到四点半。”说到这,她略显赧然道,“那个您知道,晚上五点半我还得……”
所谓时间管理大师,说的就是像苏秋月这样,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外的一切时间,全部紧凑并精准到分秒必争的人。
比如,可以完美在周六这一天时间里应对两位老师,且完美兼容的苏秋月,就是一个被迫成长的时间管理大师。
而在苏秋月这边刚表态结束后,众人的反应也是全然不同的。
分秒必争的蔡老师:咋就把时间给整冲突了呢?明明这三个小时该是我跟苏秋月同学互相讨论高等数学的时间啊!
选择性遗忘的童瑶:没想到这个木头桩子……不是,这个年级第一还是个好说话的人?
存在感极弱的张峰:我就只是想讨好一下童瑶,以此帮我爸妈刷一刷在童瑶爸妈心里的好感度而已……
但不管咋样,在苏秋月表达结束后,蔡老师便也没有继续在上课时间里揪着刚刚的事情不放,而是打算等下课以后,童瑶家长过来的时候,再私下里跟大人谈一谈这事儿。
于是,在蔡老师拿起课本准备上课的时候,童瑶和张峰都不免为此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向苏秋月投去了一个略显感激却又不免带着点狼狈的目光,然后也跟着一起翻开课本,准备和苏秋月一样,认真听课了。
这个额时候,9527小声问道:“宿主不觉得生气吗?毕竟那两个人不光主动招惹你说你是木头桩子,还都说了谎。”
苏秋月不以为然道:“这俩人的教养问题该是他们爸妈操心,我凭啥费力不讨好,还浪费补习时间地帮他们改正错误,反正他们生气我不气,木头桩子谁说谁才是呆兮兮呢。”
9527想了想,认同道:“对哦,宿主这样子有点项羽追韩信,韩信惯娃的意思了。不过我看那两个人也不算很坏,这一次踢倒宿主这块铁板以后,估计也会有所收敛。”
“你这样说的好像他们犯错是我造成一样。”苏秋月不太喜欢9527这个比喻,“他们是不坏,但你要知道,有的时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也是能伤害到人的。”
“???”9527有些不明白。
“你想一想,如果我不是年级第一,不是全县第一,面对的也不是蔡老师这样相对公平,愿意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老师,那他们俩一个没礼貌骂人,一个睁着眼说瞎话,不就也没有人追究,骂也就骂了,说也就说了,到时候屎盆子还得扣在我头上,这难道不是对我的一种伤害吗?”深知言语力量的苏秋月认真道,“甚至如果这个被扭曲的事情传了出去,到时候我岂不是会被更多不知道真相,也不愿意追究真相的人排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