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闻言点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茶,又回着,“你说,有水的地方,会不会就有水鬼?”
“看情况,”祖清听到后,一边回自己的位置,一边笑着说,“如果是很强大的水鬼,他可以利用幻术,出现在任何有水的地方,像咱们眼前这位,受到怨气的影响,连自己原本的性子都快保不住了,就只能生活在自己死前的地方。”
清醒了不是一星半点的水鬼闻言,抬起水草手掩住面,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看上去虽然水淋淋的,可却透着几分萌。
“你从头到尾说说,”祖清又示意水鬼继续。
“……我是6年前跳河自杀的……”
水鬼的原名叫卢飞建,几岁的时候,工地上干活的卢妈妈发生意外,永远离开了人世。
又是两年,卢爸爸再婚,拿着那笔赔偿款娶了一个姑娘,又在县城里买了房,第二年就有了小儿子。
而卢飞建一直被稀罕他的爷爷奶奶带大。
和卢爸爸那边的一家三口,说不上亲,也说不上仇。
他后妈半点没沾卢妈妈的赔偿款,用钱的都是卢爸爸,他用,她不说,他不用,她也不说。
对卢飞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左右一个后妈的本分是完全在的。
卢飞建高二的时候辍学,那一年他爷爷奶奶先后去世,因为是早恋被全退的,所以卢爸爸觉得丢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出去自己找工作,便不再管了。
“我和我的女朋友很相爱……”
和卢飞建早恋的那个姑娘叫飘飘,飘飘比他辍学得更早,初中毕业就去县城高中门口的一家理发店,做了学徒。
卢飞建是在那洗头的时候,和对方认识的,用卢飞建的话,他对飘飘是一见钟情。
飘飘对他也十分有意。
没两个月,便发展成恋人关系。
可后来被发现了,还退了学,卢飞建索性就带着飘飘一块儿去省城里找工作。
他们非常的相爱,飘飘是个性子极好的姑娘,即便是卢飞建有时候让不得人,说话不知道轻重,飘飘都能忍让。
可几年后,就在他们准备结婚时,飘飘病了。
“癌症,淋巴癌晚期,”卢飞建此时的声音都充满了痛苦。
飘飘走了,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没有工作,没有交际,整日把自己关在和飘飘同居的出租房,用酒精麻痹自己。
“我时常听见飘飘的声音,她非常需要我,我决定去陪她。”
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卢飞建才觉得有多难。
割腕,他的手抖得不行,刀刚划伤去,才破皮,卢飞建便觉得疼得不行。
好几天下来,两只手腕上都是破了一点皮的伤,没有一道是真正划进去的。
卢飞建对自己下不了手,于是又在街头晃悠,遇见有人抢小姑娘东西,立马跑上前抓贼,被贼打了一顿,贼被抓了,他被送上锦旗,医药费也是社区帮忙出。
他是想死的人,怎么能去医院了,所以房都没退,直接回老家。
结果走到这河边时,正好下起了大雨,卢飞建救了一个下河游泳的孩子,等孩子被大人接走后。
卢飞建在河边站了许久,最后一头栽进河里。
祖清等人:……
“死了以后,我的尸体漂浮了很远的地方,被人发现后打捞起,后来被我爸埋了,”卢爸爸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到底还要生活。
“我在水里每日受苦,没有一天是不后悔的,水里没有一个地方让我觉得舒服,可就在去年,我忽然感觉到就在你们今天发现的地方,那里很舒服!”
卢飞建的声音高了不少。
“在那里,我的疼是不会少,可我能时常瞧见飘飘,说来也难受,我自杀就是为了找飘飘,结果进了河里就出不来,一直到现在……”
好不容易感觉有飘飘的影子,卢飞建自然不愿意去别的地方了,他一直守在那里。
“怎么忽然想找替死鬼的?”
卢飞建指了指自己的草耳朵,“飘飘让我换个地方,那里没有她,我得去别的地方找她。”
左亿起初没明白他的意思,倒是老方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即便是找到了替死鬼,那也是替他在水里做水鬼,而他顶着那个人的身体再次自杀,然后用自由鬼的身份去找飘飘。”
这下不只是祖清无语,白冉都觉得自己不吐槽不快。
“你这思想,不好啊。”
“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卢飞建也是着了魔,一直到进了这院子,喝了那茶后,才清醒过来,别人的命也是命,凭什么要为自己的私欲,付出生命的代价。
“水里有东西。”
祖清闭上眼,“明儿再去看看,白天去。”
左亿一把抓住他的手,非常心疼,“时候不早了,先回房睡吧。”
“我不走,我就住那边,先生不用担心找不到我。”
说完,卢飞建的水草体便越来越小,最后和手掌大小一般,飘进了一装着积水的破坛里面。
那破坛本是老赵用来种花的,还没种呢。
现在倒是便宜了卢飞建。
“是啊,快去休息,今儿累坏了。”白冉和老方起身离开。
祖清和左亿关上院门,便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祖清便醒了。
“昨儿睡得那么晚,怎么现在就性醒了?”
被他起身的动静惊醒的左亿立马坐起身。
“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祖清回过身,凑过去亲了亲左亿的侧脸,“你啊,别胡思乱想,我和你术业有专攻,你已经很厉害了。”
“可我昨天,一点用都没有。”
左亿闷闷道。
“以后会有用的,”祖清拍了拍他的手,起身出去了。
左亿也赶忙起床。
一到院子,祖清便听见卢飞建虚弱的呼救声。
“先……救我。”
祖清看向昨夜卢飞建躲的破坛,结果瞧见那破坛里已经埋上了泥,上面还有一栀子花的树枝。
看来是老赵的杰作。
而卢飞建后院侧边没多远的鸡圈里……
祖清上前将其提起来,放进水里,这才让卢飞建舒服起来。
“和我去一趟河里。”
左亿过来时,正好听见这话,“我也要去。”
“去吧,”祖清闻言勾起唇,“你守着我,我也放心些。”
左亿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卢飞建:……
白冉和老方昨晚上休息得晚,所以早饭都没过来吃。
老赵和老李看着农家乐,祖清和左亿开车去了昨晚的地方。
那借绳子的大叔也不是多嘴的人,并没有将昨晚自己看见的事儿大肆宣扬,这对祖清来说是好事儿。
到了地方后,祖清抓着那水草人进了河里,左亿站在河边等着。
“这边。”
卢飞建此时的鬼体已经和昨晚上,与祖清对峙的时候一样大了。
他在前引着祖清过去。
那是一块石头。
石头白白净净的,很是好看。
可就是这么一块石头,充满了怨念。
祖清过去后,将那手掌大小的石头拿上,很快出了水面,卢飞建也跟着祖清出去了。
回家的路上,祖清拿着那石头仔细打量,“小小的石头,怎么怨念这么强,还能造出幻像,让鬼都以为自己见到了爱人?”
左亿就更不明白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胡乱猜测。
“会不会是这石头里面有东西?”
祖清将石头丢上去,很快那石头便落在他的手心,“没有,我没有感受到里面有什么。”
“回去后仔细看看,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怨念。”
“也是。”
回到农家乐后,祖清让左亿搞了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装了半瓶水,瓶子的底部,贴上了黄符。
卢飞建是投不了胎了,他又不愿意回那河里,所以祖清让左亿给他造了一个“家,”把那玻璃瓶埋在茶林下方,家里的神龛位置,同样多了一香炉,和墨精一样的待遇。
只不过卢飞建享受的是不再受水鬼的痛苦。
在左亿去安排卢飞建的新家时,祖清打了一盆清水,把那白石头放进水中。
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几分钟过去了,祖清没发现任何异样。
他想了想后,又把石头拿出来,用卫生纸擦干,再去书房拿出祖师傅在的时候,用过的放大镜,细细地观察石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