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看着唐夭平静的双眸,似乎早就料到此事,荀彧道:“夭夭……”
“郎君不必安慰,我都明白,和曹家联姻,这是一种表态,也是必须的,曹司空的权利会越来越大,将来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未可知,我们家,也要想想后路。郎君有自己的选择,但这样的选择不应该牵连我们的孩子,郎君会同意都是为了孩子好,我懂的。”唐夭不傻,很多事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不说只是因为不需要。
“就连收下曹盼为徒,你也是在为我们的孩子铺后路。”唐夭知道荀彧的良苦用心。
荀彧握紧唐夭的手,“司空的数子,长子虽然是长子,然心胸狭隘,为司空最喜的冲公子虽然聪慧,可是这样一个人能不能长成未可知。”
“郎君不必事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人能做的事很多没有错,也有很多事是做不到的。你不必强求,尽力就好。”宽慰荀彧,想让荀彧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压力太大,到最后会把荀彧压垮的。
荀彧阖上眼,轻轻地冲着唐夭道:“是啊,我不应该想那么多的,多少的事并非人力能改,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即可。”
在荀彧的心里压着太多的事,这些事或许荀彧都不知到最后自己能做到多少,那便尽力而为。
“郎君累了,歇会儿吧。”唐夭不知因为曹盼的事还有两家即将结亲的事给了荀彧多少冲击,所以才会让荀彧这样的不安,唐夭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荀彧的身边,陪他渡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或许只是一时间有些事想不明白而已,第二日醒来的荀彧又恢复了原本的君子之态。
因收曹盼为徒的时候荀彧和曹操还有曹盼都约定过不会广而告之,若是消息传扬出去,荀彧会立刻将曹盼赶出师门,就连曹操都不能改变。
所以曹盼上门的时候静悄悄的,一开始荀彧连人都不见,只是让人带她进去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
唐夭道:“孩子那么小,让她一个人看书,郎君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荀彧道:“司空府有启蒙的先生,司空把人交到我手里就是因为府里的启蒙先生应对不了她。我让她看书并未想她能将书中的所有内容都读懂读透,而是要磨砺她的心性。她太聪明,举一反三,甚懂人心,若是静不下心来,将来可能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算了吧,教人这种事唐夭从来不懂,还是不发表意见的好。
“恽儿你也是这么磨练他的心志的?”唐夭想了想,想到自己儿子头上,没能忍住地问上一句,荀彧答道:“恽儿不如她聪慧,所以比起现在急于磨练他的心志,还是让他读书明智为重。”
……来自郎君的一万个爆击,唐夭不想说话了。
“神童不少,却不代表神童到了最后还能神,而本来不算聪明的人,不代表将来不会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比起聪明人,能够脚踏实地往前走的人更为难得。”荀彧感觉到唐夭的失落,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宽慰一下唐夭的,所以……
“郎君你可以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不管我们的儿女聪明还是不聪明,反正你都会看重我们的儿女,还会把他们培养成才。”唐夭认为自己不应该再让荀彧说下去了,越说她这心情越低落,明明她听明白荀彧夸曹盼是个聪明人,他们的儿子跟曹盼一比差得远了已经让她受到打击,荀彧还要重复提起,这是想干啥呢?
荀彧一时没能明白过来唐夭这是怎么了,唐夭已经朝着荀彧挤出笑容,“郎君继续想想怎么教你的聪明徒弟,但是,不能不管我们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唐夭:儿不如人!
荀彧:那又如何?
唐夭:生气生气!
第116章 夭夭嫌弃我了
丢下这话唐夭利落的跑了, 留下一个荀彧更觉莫名,他什么时候不管自己的儿子了?
不管是没有的, 只是对于聪明孩子的教法跟一般孩子的教法不一样罢了,这是哪里有问题?
荀彧弄不明白唐夭突然离开是何意, 只能说女人的心思太难猜了。
唐夭因为荀彧有言在先, 唐夭一直没出现在曹盼的面前, 不过曹盼看书的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而且也开始问唐荀彧各种各样的问题。
等有一天郭嘉上门蹭饭时候感叹起他终于收到一个好徒弟时, 唐夭听说郭嘉一不小心被曹盼哄得只能收为弟子,当时就好奇了。
“怎么哄的奉孝答应了?”唐夭好奇极了,此时追问起郭嘉, 就想知道那位女童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让郭嘉都点了头答应收她为徒弟的,荀彧一向不肯收徒, 郭嘉同样不遑多让,挑剔极了, 能让这两位点头一道收为徒弟的人,让多少人惊讶啊。
“嫂夫人不知,她竟然酿得一手好酒。”郭嘉幽幽一叹, “酒香飘远,只是闻到一口便让人难以自制, 一车的酒要是要你眼前被砸毁了,如我这等爱酒之人,宛如见到一个绝色美人在我眼前逝去。”
唐夭明白了,敢情郭嘉是因为美酒, 还真是应了他自己日常挂在嘴边的话,唯美酒美人美食不可弃也。
“眼下粮草充足,她酿酒卖酒有特例吗?”唐夭和荀彧都不是爱酒的人,虽然听说许都有两个有名的酒肆,都是出自曹盼之手,但是并没有特意去尝过酒的滋味,眼下仅仅也是听了一耳朵,因是荀彧时常挂在嘴边要注意粮食的事情,唐夭顺势多问几句。
郭嘉道:“其所酿之酒,皆以花果,所费之粮甚少,何需特例?”
说到这里郭嘉更是称奇,“明心的脑子不知是怎么长的,怎么会这种酿酒的法子?问起她时,她只说是跟着丁夫人学着酿,后来就自己酿着完,酿出来能成酒,纯属意外,但既然成了,天下好酒者如我不知凡几,岂有不用的道理?”
这话说得没错,人家随便捣鼓都能弄成这样的酒,难道不是曹盼的本事和运气,这种事情太悬,说不得,说不得。
郭嘉道:“你我眼下各分一半明心,我从此算是得了一个陪我出入教坊还不会告我状的人。”
唐夭差点把口中的水喷出来,等反应过来郭嘉的意思时,唐夭道:“你,你把孩子带教坊去?”
“是啊,她倒是不怕,还能跟人逗着远,有意思,有意思极了。”郭嘉连连说着有意思,脸上的笑意加深,唐夭的目光已经看向荀彧。
荀彧本来听说郭嘉带曹盼往教坊去时已经拧紧眉,再收到唐夭的目光,想到一开始唐夭会动心思想去看教坊就是郭嘉引起的,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唐夭把此事忘得七七八八的,郭嘉又来提起。
“连个孩子都能往教坊去啊!”唐夭轻声地一叹,一叹得荀彧也是在心中暗叹,郭嘉这等损友,往后是不是不应该把人请进门?
郭嘉毫无所觉荀彧和唐夭之间的暗流涌动,更不知往后他再想进荀家的门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是啊,教坊之地,其实颇能教人,要说鱼龙混杂之地就数教坊了,识人识心,就得从教坊开始,能在教坊中过得如鱼得水的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郭嘉这么说着,唐夭微颔首接着问道:“那去看热闹的人有吗?”
郭嘉笑着答道:“那自然是有的,教坊热闹,就算什么都不做,去看看热闹又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郭嘉侧过头问起唐夭道:“嫂夫人去过教坊吗?你莫不是和荀彧一般教坊都没去过?”
说得真是。荀彧已经拧紧了眉头地开口道:“你莫要教坏明心。”
是啊,郭嘉收下曹盼为徒便为他取字明心,明心见性,这等聪慧绝顶的人,荀彧盼望的就是能够保持本心,本心只要不变,这样的人将来必有成就。
郭嘉对曹盼的企盼可不低,唐夭的目光看向荀彧,对比之下,可以感受到在曹盼的心里准更喜欢郭嘉这位先生,荀彧嘛,太严肃了,而且连面都见不着,哪有这样的先生的。
荀彧还能没发觉唐夭眼中的情绪,颇是无奈地唤了一声夭夭,唐夭挑起眉头带着几分询问之意的盯着他,他是想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带她去教坊长见识?还是认为他这个同样作为先生的人,待徒弟并不像郭嘉那样温和,但也未必不好
这个时候郭嘉总算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不甚确定地问道:“莫不是我提醒的一些话让文若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