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忧愁地看着任性的主人,忠臣谏言:“主人,截肢了再睡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会死的!
“不要用平淡的语气说恐怖故事。”太宰治一巴掌把手机压在身下,自己催眠自己:“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要睡了zzzzzz”
零零的世界再度变得一片黑暗,她焦急地在沙滩上转圈圈:“怎么能讳疾忌医呢!让黑土给主人截完肢再睡嘛,咔嚓一下很快的!”
什么!居然还想放狗咬他,你这个心思狠毒的冷酷AI!
这不仅是对他□□的摧残,还是对他精神的重拳出击!
太宰治打了个寒颤,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用脑袋压住,以物理的方式隔绝零零的迫害。
零零蹲在太宰治的手机里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懂主人为什么如此抗拒看医生,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可不行。”小姑娘忧心忡忡,连夜百度,给太宰治推送了无数条《震惊!当代年轻人十大不健康习惯,你中招了几项?》、《99%的人不知道,这几种食物混在一起吃会死》、《来自神秘古村的偏方:不秃头的秘密》……
第二天被营销号砸了满屏的太宰治:百度,一键卸载。
如此智障的人工智能,太宰治一点都不意外零零是残次品的事实。
正如他对零零名字的猜想那样:她是第零号,最初始的制造品。
是奇迹诞生前的第一缕曙光,是被寄予全部心血与厚爱的珍宝。
是完成品的垫脚石与消耗品,是制造者最终选择放弃的失败作。
被爱,也被弃之如敝屣。
不被任何人需要。
“没有人要我,你谁也不要。”
“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所以零酱才选择碰瓷我吗?”太宰治面对陌生的零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真是的,完全是强抢强卖嘛。”
“嘛,反正绑定之后也无法解除。还能怎么办呢,勉强凑合着过吧。”太宰治戳了戳零零的脸蛋,“我不喜欢机械音,零酱快点换回来。”
他说的平常,似乎刚刚那一幕未曾发生。
“加载语音包可是要收费的。”零零眨了眨眼睛,重新恢复元气满满的样子,“主人白嫖好久了噫。”
“没办法嘛,为了给零零换衣服,抽卡已经耗完了我全部的钻石。”太宰治无辜地掏出空空如也的口袋,“一分都没有啦。”
“……算在新手大礼包里好了。”零零咕叽咕叽小声逼逼,“没有下次了哦。”
“好的好的。”他下次还敢。
经过这次古怪的“问卷调查”后,太宰治在零零面前越来越放飞自我,彻底不再掩饰自己沙雕的本质。
在和太宰治狼狈为奸共同研发毒蘑菇的108烹饪方法后,零零自认无论太宰治做什么她都会习以为常,但今天还是被太宰治的一句“姐姐好”镇住了。
还是那句话,零零对人类外貌兴趣远远小于对steam新游戏的兴趣,无论美丑,人在她眼中只是信息的集合体。
她看了看贝尔摩德可以给太宰治当姨奶奶的年龄,又看了看实际未成年的主人,深刻明白了人类交际学是一门多么复杂的学科。
零零:人类,可怕!
无论零零和朗姆怎么想,在谜之掉线的琴酒信号稳定后,黑衣组织四人麻将会议正式开始!
“这位就是,蟹酒?”贝尔摩德听见那句黑甜黑甜的“姐姐好”,勾唇看向太宰治。
“听见代号的时候我还以为朗姆失心疯了。”她指尖斜斜地夹着一支烟,“真特别的名字。”
“螃蟹可是最棒的哦,”太宰治笑眯眯地说,“虽然听朗姆说贝尔摩德姐姐是电影明星,看到真人的时候还是好惊讶啊。”
女孩子嘛,大多都喜欢被夸。贝尔摩德听多了异性的赞扬,本想一笑了之,却在回想起琴酒对她说过的话时若有所思起来。
“……朗姆对蟹酒言听计从,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一开始也不信。”琴酒的声音在电话中微微失真,显出两分沙哑,“直到我和他组队出了一次任务。”
“你无法想象我当时的感觉,我感觉自己不像是个人,而是一把刀。”
琴酒将身影藏在酒吧晦涩的灯光下,低头点燃呛鼻的烟草,用肩膀夹着手机。
男人的思绪回到那个阳光炙热的午后,一次针对东京其他Mafia的清扫行动。
他带着伏特加在地下停车场中集合,已经过了集合时间却没有看到太宰治的身影,琴酒不耐烦地敲了敲耳机:“蟹酒,你人呢?”
“我在家里啊。你不会想让体术中下的我出外勤吧?这是压榨童工,绝对拒绝。”清朗的少年音在通讯耳机中响起,伴随格斗游戏的击打音效。
太宰治的声音散漫,似乎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给琴酒已经是天大的让步:“我很讨厌野蛮的暴力哦,能用脑子解决的事就不要搞得到处都是血——左边左边!吃我上勾拳!”
“该死!”琴酒骂了一声,他声音发狠,“不要以为朗姆护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任务失败,我回头就宰了你。”
“好凶好凶,”太宰治的眼睛集中在游戏屏幕上,和零零操控的角色激情对殴,手柄按得啪啪作响:“指挥本来就不需要到现场嘛,听命令做事就好了。现在带人去河口那块,线人的接头暗号是‘蟹堡王’,不要记错了。”
琴酒皱眉,他原本的计划是先清扫新干线附近,太宰治选择的位置和他南辕北辙。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没有感情的开车小弟伏特加问,他得问出目的地才能开导航。
“去河口。”琴酒松了口,他冷笑一声,“要是计划出了错,朗姆也保不住他。”
由琴酒和蟹酒两位组织高层主导的清扫活动几乎是组织这一年最大型的任务。
不仅需要人员的调动与配合、武器的维护与供给、路线的选择与安排,更需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大脑进行指挥。
一双无形的手牵引着无数的细线,手指勾连间整个东京皆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在琴酒不知道的地方,一道道命令被有条不紊地发出、执行,保时捷356A畅行无阻,琴酒这一路甚至没有遇到过一个红灯。
全城的车辆、行人都在为他让路——不,是苍天之上的那只手拂去了全部阻碍。
停车、接头、组装、开枪。
琴酒机械地重复这一过程,从城市的此端到彼端,从一个尽头赶往另一个尽头。
无需在意收尾与警方的追踪,黑衣组织的每位成员皆是庞大机器中严丝合缝的螺丝钉,流水线似迅速运转。
身为机器中的一环,琴酒被剥夺了思考的权力。
他不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只需要去做。
听从耳机中恶魔的声音,一次次扣动扳机。
“好孩子,很出色。”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声线,格斗游戏的打击声被换成了连看看的小动物音效。
主宰这一切、如神明的那个人,他的注意力甚至没有更多地分给满城腥风血雨,似乎只把这当作一场无趣的游戏。
太宰治咬着指甲,和零零一起搜寻下一对可以被消除的动物图案。他伸手摸了摸提供实时地图的大功臣头顶的呆毛,为这场惊动公安、FBI和CIA却让他们无从下手的行动做了结尾语:“辛苦了,去休息吧。”
随着最后一句话,体力耗尽的琴酒靠在保时捷后座,陷入沉眠。
“……我仍然记得那天,”琴酒看着指尖猩红的烟头,火星烧得他指尖灼痛,“行动的开始到结尾,顺利如水到渠成,没有半丝生涩。”
“从伏特加踩下油门的那一刻起,每一秒的细节都在他算计之中。不需要思考原因,不需要思考退路,只要执行他的命令。仿佛把生命连同灵魂交给另一个人,被全然掌控,看透得彻彻底底。”
“更可怕的是,回过神的我既抗拒失去控制的感觉,又战栗于如有神助的舒顺。”琴酒碾灭烟头,“我明白朗姆沦陷的理由,因为我也一样。”
“贝尔摩德。”琴酒叫她的名字,“太宰治,不,太宰先生,他一念之间,能将组织引领新的时代,也能让我们永坠炼狱。”
“虽然还没有实际的名义,但他是组织新的掌控者,母庸置疑。”
挂断琴酒的电话,贝尔摩德拿着太宰治的资料,眼睛里写满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