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离开又能怎样呢?她跟承野注定没有结果, 承野的爷爷就是慕国沣,承野的母亲就是慕国沣和承□□所生的女儿,也就是说他们本身是表兄妹,之前的种种已经违反了伦常道德,如果再不及时回头, 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除了离开,她想不到其他的出路。
“真的要走, 你保重。”慕葕没有回头,因为她担心自己一旦回头,再对上那人的眼睛,就再也走不了了。
“那你呢?你自己的幸福呢?都不要了吗?”达瓦的话, 让慕葕的身体明显一怔,可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说完,拉着周超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
拉萨车站的小红面馆依旧没有什么人,可能是面做得实在太难吃了。
周超刚吃了一口,就吐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正想发火,却被慕葕摁住。
“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忍一忍。”
周超放下筷子,长叹一口气:“我真是搞不懂你,不是说要去给找藏香吗,怎么跑来这里?”
慕葕没搭理他,一边吃面一边对厨房说:“老板,再来一碗重庆小面。”
“好嘞,很快就好啊。”
周超咽了咽口水,低声对慕葕说:“这面难吃得要死,你怎么吃得下啊?”
慕葕白了他一眼:“饿了我连人都吃得下。”
周超不吭声。
突然,慕葕看见不远处有个熟人正朝小红面馆走来。
等她确定是谁的时候,急忙拉着周超从旁边门离开。
周超不明所以:“你看见鬼了?”
慕葕和周超躲在一旁角落,指着那人说:“瞧见那个扎着小辫的男人没?”
周超认真看了几眼,不屑一顾:“长得还可以,就是不爱收拾,胡子拉碴的,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一款了?”
慕葕“嘶”了一声,皱眉道:“你要是再没正形,我就叫大伯父把你领回去。”
周超急忙捂嘴:“姑奶奶,我怕了你了。”
“不过,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个面馆吃面啊?”
“承野说过,小红面馆的老板娘和刘黑子关系匪浅,来她这里一定能打听到一些线索。”
周超叹了口气:“左一个承野,又一个承野,某人不是说了我才是你的幸福吗?”
慕葕不吭声,周超怕她心里不舒服,急忙换了个话题:“那人到底是谁啊?”
慕葕小声说:“那个人叫陆文峰,拉萨市公安局刑侦队的队长。”
周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看他不过三十出头,就混到刑侦队队长,挺有能力嘛。”
“不仅如此,他还是公安局长的得力干将,上次我们在尼木县抓到部分罪犯,他功不可没。”
“难怪你对他刮目相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葕说,“我只是很好奇,他怎么来这里?”
周超说:“大惊小怪,人民警察就不能吃面了吗?”
慕葕说:“可以吃面,但没必要专门跑来车站的面馆吃面吧?再说了,这面很好吃吗?至于他千里迢迢赶过来吗?”
周超不作声,想起那面的味道,确实难以下咽。
慕葕神情凝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这边,陆文峰刚到面馆坐下,小红就端着一碗面从厨房走出来,看见陆文峰,两人突然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随后小红打算先把面端去给客人,突然发现客人只留下钱,人却不见了。
小红看了一下桌上的票子,确定是足够的,这才缓和了脸色。
随后,她端起那碗本来要端给慕葕的重庆小面,端到陆文峰面前,对他说:“刚才呐有位客人点了面,这人却突然不见了,想来肯定是赶车着急吧,你要是不介意,就吃这一碗。”
陆文峰看了一眼小红,唇角微勾:“不介意。”说着就接过小红手中的面,同时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小红的手中。
虽然这个动作极为隐蔽,不过因为慕葕一直在盯着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那张纸条里到底写的什么?这个小红面馆里的老板娘跟陆文峰有什么关系?刘黑子跟小红是熟人,那陆文峰跟刘黑子有没有瓜葛?
想到这里,慕葕不禁皱眉,如果陆文峰有问题,那承野跟陆文峰走的这么近,会不会有危险?
“想什么呢?”周超见慕葕出神,在她面前晃了好几下对方都没有反应,不禁问道。
慕葕这才回过神来:“没事……”
周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文峰,只见他根本没有吃那碗面,随后便离开了小红面馆。
“还跟不跟?”周超问。
慕葕说:“不跟了,他是刑警,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贸然跟过去,很容易被他发现。”
周超说:“那怎么办?”
慕葕想了想说:“大伯父手底下的人撤走了吗?”
想起先前,不管是在格格客栈,还是在其他地方,慕葕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跟踪她,她曾经还一度怀疑雪狼的人已经盯上了她,直到今天见到周超才知道,原来那些人只不过是周超担心慕葕的安全,暗地里派来保护她的。
周超摇头:“还没有,如果你不想有人跟着我们,我马上让他们离开。”
慕葕急忙说:“不,先不要撤走他们,我要让他们帮我查一查这个小红面馆的老板娘。”
“这种事情找警察不就行了?”
“既然陆文峰可疑,我们就不能再找公安局的人帮忙了。”
“哦。”周超说,“那我这么帮你,你怎么报答我?”
慕葕问:“你想怎么报答?”
周超想了想说:“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自从今天在这里遇见了陆文峰,慕葕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
……
离开小红面馆以后,慕葕和周超在公安局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一方面可以随时监视陆文峰,另一方面也可以时常去公安局附近的医院看望次仁局长。
自从次仁从尼木转院回拉萨,她还从来没有去看望过他。
……
傍晚十分,慕葕去医院看次仁,隔着老远就看见承野一个人站在病房门口,他朝屋里的人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进去。
慕葕看到承野离开,这才走进病房。
次仁还在昏睡,护士说他的血压已经降下来了,只是因为受了太大刺激,脑子有些不清醒,经常说一些胡话,医生担心有些并发症,所以才让他继续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慕葕走到病床边坐下,小声地跟次仁说着话。
“您知道吗,承野心里早就已经原谅你了,只不过他这个人矛盾得很,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慕葕说,“他刚才还来看您了,只是没敢进来,我肯定,他心里还是关心您的。”
“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慕葕在病房了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她急忙躲到窗帘后面,随后便听见有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
“局长他还好吧?”慕葕听出,这是陆文峰的声音。
“挺好的,只是醒来的时候有些说胡话,医生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说这话的应该是护士。
“那就好……”陆文峰顿了顿说,“有其他人来过这里吗?”
护士想了想说:“刚才有个年轻小伙子来过,不过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并没有进来。”
陆文峰说:“好了,你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
护士离开以后,慕葕听见陆文峰一个人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次仁局长说。
“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总是喜欢来问您,可现在就连您也没办法帮我了。”
“这段时间,我经常会想起当年刚入警的时候您对我说过的话。当时您说,做一名警察,是顶天立地的头等大事,是一辈子荣耀的事,可越到后面我越迷茫,我看到太多警察局内部的黑暗,以及那屡不清的裙带关系,您能够全部消除吗?您一定也做不到吧?如果连您都做不到,那我的信仰又该在哪里?”
“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陆文峰的言语中满是沧桑,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我不能倒下,我要是倒下了,那不是让那些想要看我笑话的人称心如?嗬,我不会,死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