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群臣皆安静了下来,目光纷纷落在了靖康王身上。
靖康王,陛下登记后唯一能安然无恙享受亲王爵位的皇弟,双腿有疾,不良于行,面容有瑕,常年带着半边面具。
据闻靖康王年少时也是个文雅俊秀的男子,与陛下亲近,后陛下遭人设计,陷于大火之中,靖康王不顾危险将陛下救了出来,自己却被困于火势之中。
因着这份情谊,陛下待靖康王极为亲厚,先后赐下了三位出身显贵的王妃,只可惜皆是命薄之人,尚未入府便香消玉勋。
靖康王被传出克妻之名,以至于年至二十有五却还孑然一身。可即便如此,陛下对其的恩宠却是更甚,连带着晋州朝的皇子对这个皇叔都要退让三分,靖康王在晋州朝是绝对的特殊存在。
靖康王缓缓抬起头颅看向皇帝,似乎忽然被人点名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旁人做来甚是怠慢的动作换在靖康王身上,皇帝却是耐性极好的将话重复一遍,“靖康王对睿王妃一事怎么看?”
“睿王的家事,臣弟不参合!”一句家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大人往南镶王方向看了眼后,硬着头皮接话,“虽是家事,可也是国事,毕竟睿王妃...”是亲王妃。
靖康王轻飘飘的看了张大人一眼,“什么时候,张大人还管起皇室的后宅了,且不论流言止于智者,单是睿王自己也对此事表态了,张大人何必再揪着不放,左右在一起过活的又不是你!”靖康王只差丢一句‘多管闲事’的话了。
靖康王的话很直接,张大人羞得老脸通红,不待他张口,皇帝接话道,“靖康王的话有理,此事不必再提了!”
“臣等遵旨!”不管愿不愿意的,皇帝既开了口,此事也只能就此搁浅着。
朝散过后,睿王在宫门口等候靖康王,拱手行礼,“侄儿见过皇叔!”
“嗯!”靖王冷淡的点着头。
睿王早已习惯靖康王对待他们这些侄子的态度,神态自若的道着谢,“方才朝堂上,多谢皇叔出言相助!”
靖康王眼皮子动了动,抬眸瞧向睿王,“本王只是实话实说,你无须特意言谢!”这些侄子的心思靖康王瞧得明白,只是他何必趟这浑水呢?
“话虽如此,本王还是要道谢的!”毕竟不是谁都有本事叫靖康王相助的,趁着这等机会,睿王也想在对方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靖康王越过睿王的身子,看到了后面而来的南镶王,淡淡的道,“随你!”言罢便让人推着他离开了。
靖康王虽不理朝中事物,可他对父皇的影响力却是不容小觑的,如果能得靖康王亲昧...
“睿王!”
转头望去,南镶王已站在他身后。
睿王额首回礼,“南镶王!”
朝堂上之事,难免叫南镶王不悦,“昔日安宁对睿王多加赞赏,本王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的!”聪明人就该知道如今谁能更好的助他上位,展清乐出了这等事,展家也无颜为其出面的,只可惜睿王脑子不清醒。
“恐要叫南镶王失望了!”他自是听出了睿王话中的暗示,只是南镶王府的势力还不值得他抛下一切去拉拢!
南镶王望向睿王的眸色带上了两分冷意,“那还真是可惜了!”
“南镶王慢走!”
南镶王冷哼一声,挥袖而去!
“王爷!”荆銘唤着睿王。
睿王心思沉了沉,片刻道,“我们走!”
睿王府,正院庭前迎来了景玉!
“清...睿王妃!”这个称呼唤出口,景玉的情绪也低落了两分。
“景公子!”清乐待他的态度温和又不失礼貌,全然不见无忧谷中的灵动和开怀。
景玉怔怔的看着清乐,忽然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景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景玉问道,“你的伤势可好全了?”
清乐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多得公子费心,已无大碍!”
景玉满怀蹉跎,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只得干巴巴的额首,“那就好!”
正当气氛尴尬之际,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在聊什么呢?”突闻其声,却是下朝回来的睿王。
荆銘站在睿王身侧,尽管对方脸上笑得温文尔雅,可站在睿王身侧的荆銘感觉周身凉飕飕的。
王爷大约是...不高兴了。
“见过睿王!”景玉行礼,睿王直接越过他走至了清乐跟前,抬手扶住清乐。
“你身子痊愈没多久,实不该出来吹风!”说罢也不等清乐说话,直接唤着她身侧的侍婢道,“青釉,将披风给王妃披上。”
“是王爷!”
清乐眉宇微动,困惑的望着睿王一系列的动作,这人突如其来的亲昵实在叫她不自在。
“不必了,刚好我也累了,想回屋休息着!”
睿王低下的眸子盯着清乐,片刻荡开笑意,“也好!青釉,好生照顾王妃!”
清乐抽出自己的手腕,转身离去。
待清乐走远,睿王的手背在身后,侧头凝视着景玉,“景公子出谷许久,想必谷中长辈要记挂了!”
景玉嘴角抿紧,睿王虽没明说,话中却下了逐客令。
睿王并非在征求景玉的意见,而是直接吩咐荆銘,“荆侍卫,让周管家好生送景公子回谷!”
“睿王!”如此直白的驱逐,景玉心生抗拒。
睿王忽而转身望向景玉,“景公子,有些人不是你能惦记的,有些行为也该适可而止,本王的忍耐是有限的!”
“王爷在担心什么?”景玉忽而不想再忍下去了,“王妃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你又能禁锢她多久!”
睿王眼眸凝起,警告的喝道,“景玉,你越矩了!”
景玉对此充耳不闻,“王爷可见过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可见过她满山寻觅的畅快,可见过她毫无拘束的举动...”
“我见过!”说到这些,景玉眼中满是眷恋。
睿王忽然挥拳揍了过去,直将对方打倒在地,“景玉,你在挑衅本王!”
“王爷,承认吧,她不爱你了!”景玉随手擦拭着嘴角的血丝,笑得肆意妄为。
睿王五指拢了又松,“那你呢?又是在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本王,你真的在意她吗?
不是,你若真心想护她,又怎会明知本王听到这些会动怒,会迁怒于她却还来挑衅本王。景玉,你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没有!”景玉绝不承认这点,他只是...想带清乐离开而已。
睿王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景玉,“有没有又如何,清乐只会是本王的王妃。”
“你...”
“荆銘,将人送走!””
“是王爷!”荆銘片刻不敢逗留,将景玉拉住后直接架走了!
“嘭!”的一声,庭院中的石桌裂了,听闻动静而来的周尹定住身子站在一旁。
半响睿王收回手,那跌落的石块溅起了灰尘,睿王头也不回的吩咐着,“将院子恢复原样,别惊动了王妃。”
“是王爷!”
周尹望着王爷离去的背影,目光又落在了破碎的石桌上,眸色染上了丝丝的担忧。
王爷何曾如此失态过,除了王妃的事情。
他又想到王妃坠入悬崖后,王爷杀红了眼的神态,悬崖上流淌着血,周尹至今都难以忘记。
比起如今的睿王妃,王爷娶了安宁郡主才是更为合利的。
“南镶王,或许...”
第70章 许你三生心已倦
每年一度的琼玉宴到了。
盛大的琼玉宴是晋州朝为皇子们选妃的宴会, 入宫参加宴会的皆为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属。
清乐也在赴宴名单上,这是她回京后的第一个宴会。
一大早睿王送来了衣衫, 两人临近午时进的皇宫, 清乐迎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行过礼后便避于一侧, 寻了个清静之地闲坐起来。
“爷,宴席要开始了!”闲适之际, 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
只听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道, “不急!”
车轮子的声音越滚越近,清乐顺着声音望去,亭苑前停下了个坐在轮椅上的面具男子, 他身后是个侍卫装扮的男子。
不待清乐起身, 那侍卫喝道,“你是何人, 怎会在此?”皇宫中何人不知庭芳苑是爷每次入宫都会呆上片刻的地方,故而寻常官家千金都会下意识的避开此地,除非是不怀好意的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