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袅袅,石桌上摆放着简陋的茶具,沸腾的水泡在茶里,带出一丝的茶味。
湛瑾淮动作娴熟的泡着茶,一杯热乎的茶水递在前方,“既然来了,便陪我喝杯茶吧!”
清乐心中有惑,今日来,便是想了解一些事情的,“我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清乐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湛瑾淮却听得明白,且答得毫不犹豫,“南下归来时便决定了!”
“为什么选择了恒泰公府?”明明晋王的优势更甚,为何湛瑾淮要选择更为不可控的恒泰公府,这才是清乐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阿乐,你还是如此的天真呀!”湛瑾淮低头抿了口茶,淡淡的看向清乐,“并非我选了恒泰公府,而是恒泰公府择了我!”
太子害怕将来有一日出现外戚干政的事情,故而不愿后院有泰家的女人,可如此一来,恒泰公又怎甘心为其卖命呢!
清乐了然的点头,宫宴过后的那场赐婚,她一直心存疑惑,如今看来,却是湛瑾淮与恒泰公府联手演的一场戏,这场戏中,不仅皇帝,便是太子也被骗了。
“最后一个问题。”清乐凝视着对方,“你…后悔吗?”
湛瑾淮指甲摩擦着杯沿,沉默了片刻,低哑着道,“我…不敢悔!”
曾几何时,午夜梦回间,那些过往的甜美浮现脑海时,他也曾挣扎过,也曾不舍过,可皇权这条路上,容不得半点迟疑,所以……他不能悔,也不敢悔!
清乐起身,低语道,“我明白了!”言罢转身离去。
湛瑾淮望着那熟悉的身影一点点模糊起来,他仿佛又见到了当年枫林树下的少女……
“阿淮!”
第29章 【番外】
晋王寿诞,群臣来贺,新皇亦赐下了祝贺寿礼,一时间晋王府风光无限。
清乐公主,年芳二十,虽已成过一次亲,可其镇国长公主的身份让不少青年才俊,名门望族趋之若渴。
再加上一个岳家摄政王,何人能抵抗这等诱惑。
晋王寿宴,来往的名门世家话里话外的探着晋王的口风,皆有意上门求娶清乐公主。
晋王哈哈几句便将话题绕了过去,一旁的镇远候见状,顿时觉得坐不住了,当即便请示晋王,离开了宴席。
秦俊华寻得晋武,颇为急切的询问清乐的踪影,“武叔,王爷寿席,怎的不见殿下身影?”
晋武挑剔的上下打量着秦俊华,扬眸凝视对方,“你问这个做甚?”
虽然秦俊华与晋王府熟络,但若是涉及殿下的事体,晋王府个个跟护犊子似的防备起来。
秦俊华鞠着一张笑脸,热络的聊着话,“我这不是奇怪吗?殿下往年都会给王爷贺寿的,近日却不见踪影,莫非……殿下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知何事?可需要帮忙?”
晋武嫌弃的扯下对方攀附的手,将话堵了回去,“殿下有什么吩咐,晋王府有的是人去做,哪敢劳烦镇远候尊驾啊!”
“不是,武叔,咱们都那么熟了,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晋武连忙喊停,“打住,咱们的交情归交情,但你小子什么心思当老夫看不来吗?
打咱们殿下的主意,还想套老夫的话,你还嫩着点呢!”
秦俊华拍着胸口道,“武叔,你防我做甚,我待殿下之心,如忠君般坚定,还请武叔明鉴!”
忠君乃是武将最高的誓言,秦俊华能将此誓言说出,晋武亦颇为意外了。
晋武负手掂量的盯着秦俊华,迟疑道,“你…来真的?”
近些日子秦俊华来得勤快,晋武虽隐约有些察觉,但既然王爷没说什么,他也就当不知晓。
可今日秦俊华的这番话却叫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方,私心里,晋武是偏心秦俊华的,毕竟他与对方共事多年,对秦俊华的品性和家族了解详细。
若要说夫婿人选,秦家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且如今秦俊华身为镇远候,身份上配殿下亦足矣。
秦俊华头如捣鼓的点着,生怕慢了半分,“武叔实不相瞒,我倾慕殿下已久!”
晋武想了想,提点道,“殿下如今心思越发难以琢磨,你若想赢得殿下欢喜……须得用心!”
“多谢武叔提点,俊华谨记了,那殿下现在……”秦俊华面露急色,实在是如今在殿下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他不得不时刻警惕着。
晋武抬手指了指前方,秦俊华了然的拱手道谢,“俊华谢过武叔,那我…去了?”
“去吧!”晋武含笑的点头。
秦俊华绕过前厅,往芬芳院的方向而去。
不过数百米,亭苑内便出现了几个身影。
秦俊华仔细一瞧,亭内除去殿下,竟还有好些个人的身影。
秦俊华心下顿时拉起了警铃,他理了下衣摆,快速的走了过去。
“近日子琪读了本奇闻异事手抄,甚是有趣,殿下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沈子琪,新上任的吏部尚书的嫡二子,在上京才子中颇有名气,被赞为五大才子之一。
清乐漫不经心的道,“什么奇闻异事?”
沈子琪当即就接话道,“讲的是白狐修炼成人报恩的故事。”
清乐一听便大致知道讲的是什么?这等东西她着实提不起兴趣。
正张口欲拒绝,远处响起了一道声音。
“白狐这等精怪之言岂可轻信,沈公子不妨多读几本圣贤书,也比这等歪门左道的强。”秦俊华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了。
沈子琪脸色一青一红的,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造次,只得憋屈的起身行礼,“见过镇远候!”
秦俊华越过沈子琪等人给清乐见礼,“见过殿下,静宁公主!”
其余众人见礼的见礼,回礼的回礼,清乐端得一派自在。
清乐闲适的看向秦俊华,“镇远候怎的得空过来了?”
秦俊华笑答,“方才见过王爷,突然间想起芬芳苑盛景,便偷闲来观望一二,却不想能遇到殿下…和这么多的公子小姐!”
秦俊华扫视着周围三三两两的公子小姐,聚集在此的有,吏部尚书的公子,户部尚书的嫡长子、怀南候的世子和嫡长女,恒康公的嫡幼子,新皇晋封的庶公主—静宁公主。
怀南候的嫡长女张口言及之前秦俊华的话题,“镇远候为何说那奇闻异事乃旁门左道呢?须知这些趣事中往往透着诲人的道理!”
清乐手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品着茶静看秦俊华被为难的场景。
秦俊华见此无奈的笑了笑,他无意与个小姑娘争执一番,方才之言亦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说词罢了。
不过他确实不喜那些什么奇闻异事,那都不过是骗骗年幼无知的少年少女罢了。
“奇闻异事之所以叫奇闻异事,大多都是于人的臆想而来,脱离现实的东西,多不可作数,闲读尚且可当消遣,若是认真对待却大可不必!”
南婧雅听得这话却颇为不喜,顿时激言相向,“镇远候此话未免太过一概而论了吧!”
秦俊华不耐的道,“南小姐喜欢此等书籍也无妨,闺中女儿读读也可消遣一二!”
“你……”
“婧雅,不得无礼!”南世子见妹妹无状,连连喝住了。
如今镇远候风头正盛之际,怀南候府不宜得罪这样的人物。
南世子拱手致歉,“舍妹年幼,言语不知进退,还请镇远候海涵。”
秦俊华摆手示意,“不过小事,南世子无须在意,对了,方才本候过来时,似乎见到下人在寻尔等,不知是否有要事?”
半真半假的话,却令人挑不出毛病来。
南世子看了眼镇远候笑得和煦的嘴角,顿了一下接话道,“许是长辈有事,多谢镇远候告知。”
南世子拱手向诸位道,“殿下,静宁公主,衿言先行告辞了!”
静宁起身道,“今日本殿还没给摄政王拜寿呢!正好随南世子一道见见摄政王!”
“子琪亦告退了……”
三两下的,亭内竟是走得一个不剩,只留得秦俊华、清乐二人与随侍的玉喜、玉意。
清乐撑着下颌,右手把玩着一颗李子,慵懒而又闲适,“镇远候好大的威风呢!一来便将本殿的客人赶得一个不留!”
秦俊华讨巧的落坐在清乐对面,手中提着茶壶斟茶,“殿下息怒,俊华在这向你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