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笔直的身躯掷地有声的道,“季母妃或许健忘,但清乐时刻铭记于心,我先是临朝的郡主,其次才是淮王妃,作为臣子,清乐无法枉顾朝纲,且圣祖有言,后宫不得干政,季母妃此番要求却是枉顾祖训,清乐不能知错而行,失礼之处还请您海涵。”
“你……”
“再则……”清乐不缓不慢的望向季妃,“晋王府养育清乐十余载,清乐尚且不能回报一二,又如何能不孝,妄图为难父亲的意愿;再三,朝中事宜,陛下自有圣断,陛下是英明之人,断不会冤枉了谁,季母妃该相信陛下才是!”
着话一落,季妃眼中闪过抹慌乱,她却是忘了晋清乐与陛下的亲近了,今日这番事宜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怕是要坏事了。
“本宫、本宫自是信任陛下的!”季妃眼神飘忽不定,自顾的圆着话,“淮王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关心则乱,故而思绪不定,方才失了分寸,你说的对,陛下自有圣栽,定不会冤枉了好人的!”
“季母妃能这般想,清乐便放心了!”清乐故作欢喜的点着头。
季妃再道,“陛下事务繁忙,旁的事情轻易不要叫陛下分心,你觉得可对?”
“这是自然,季母妃关心陛下之意,想来陛下晓得了亦会欣慰的!”清乐这也算是表了态了。
虽然她不见得喜欢季妃,但对方到底是淮王的母妃,如今又是她明面上的婆婆,很多时候清乐不得不顾忌着。
幸而季妃算不得十分聪明的人,清乐应付起来倒也不算吃力。
只是这后宫的女人大约都有一种通病,不喜旁的女子过的比她们肆意,故而时常拿那规矩一套为难着人,说来亦是可悲可叹!
虽然得了清乐的承诺叫季妃缓了口气,可清乐那番强硬的态度也叫她难堪得很,故而现在亦不愿再见着对方了。
“本宫近些日子为着淮王的事宜寝食难安,今儿个早起脑子还涨疼得很,哎……”说罢季妃的手还扶上了额头,指尖按着太阳穴。
清乐适时的表现着关怀,“季母妃身体不适,该派人遣了太医来瞧才是!”
季妃摆手,晃动的帕子隐约有些不耐,“那太医瞧过了,左右也不过是说上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当不得用。罢了,本宫本想与你叙叙话的,如今却是使不得了,淮王府事物也多,今儿个本宫便不留你了,待改日本宫好些了,再招你入宫叙话,今日便到这里吧,你且离去吧!”
清乐顺势应道,“那清乐便不打忧您休息了,您若是有何吩咐,请派人来淮王府说一声,清乐尽力而为,今儿个便不打忧您歇息了,清乐告退!”
“去吧!”季妃无半分留意。
清乐方才出了殿门,那季妃便直起了身子,神情变化莫测,忽的素手挥起,扫了一底的瓷片。
“娘娘息怒!”宫人们吓得俯跪在地,不敢动弹。
季妃直起的身子遥遥的望着远方,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好一个晋清乐,当真还以为本宫奈何不得她了!”
季妃心思转了又转,本来她给淮王准备的两个侧妃虽出身上不错,可性子也婉约,当真是为着子嗣而挑的人。
可现在却是叫她转了主意,她记得那武伯府的嫡长女是个不错的,虽听闻自幼居于外院,回府时日不长,可就这短短的时间却是掌了那伯府后院,想来是个能干的!
季妃的这番算计清乐自是不晓得的,不过便是叫她知道了却也不会在意,毕竟不管是何人入了那淮王府,左右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清乐郡主请留步!”匆匆而来的是李德。
清乐停下脚步静侯着对方来到她跟前,“李公公怎的来了!”这里还是后宫的地段,这李公公往常是不会入后宫的,除非……
李德虽走得急切,可礼数却是实打实的做到位了,“奴才见过郡主!”
一般的称号前面都会加上封号,偏生李德却只唤了郡主,这是在向她表示亲近呢?
清乐是个俗人,对于对方的善意自是接下了,虽然李德是个奴才,可架不住对方是陛下的奴才,这等人轻易不好得罪。
清乐虚扶了把,却是叫李德感动极了,“李公公请起!”
李德道明来意,“郡主,陛下听闻您入了宫陪季妃,特意遣奴才来请您了,留您在宫中用膳!”
“我方才还想着要去寻皇伯伯蹭这御膳房的菜肴呢!不想这就心想事成了!”清乐打趣的说着。
李德淘趣的接着话,“陛下惦记着郡主,还吩咐了御膳房做了许多您爱吃了菜肴呢!”
“哦,还是皇伯伯疼我,李公公,莫呆着了,带我见皇伯伯去,我可是好些天没见他了!”清乐嘴角扬起,话落便抬了脚往前走去,那副作态却是显得与陛下亲近极了。
李德陪着笑脸跟上,半路上却是说了不少讨趣的话,逗得清乐直笑不止。
第13章 曾许白首约
“清乐见过皇伯伯!”高坐在上方的是临元帝。
临元帝见来人是清乐,笑着搁下手中的朱笔,手撑着大腿上,微俯着身子望向对方,“乐丫头来了,起身吧!”
清乐自顾的起身,脸上是堆满的笑意,孺慕的眼神落在临元帝身上,“好些日子不见皇伯伯,今儿个咋一看到皇伯伯,倒觉得年轻了好些呢!”
临元帝扶着桌子笑了起来,指尖点着清乐的方向笑骂,“你啊你,小滑头,尽会捡好听的话来哄朕!”
“清乐说的可是真话,不信你问李公公!”清乐扬眉看向李德,张口道,“李公公你说我讲的可对?”
李德小心的觑了临元帝一眼,忙应和道,“往日里奴才侍候着倒没留意许多,今日听郡主这般一提,陛下气色却是好得很,整个人也年轻了许多!”
清乐得意的扬着头,“皇伯伯你听听,清乐可没哄你,连李公公也这般说了!”
临元帝摇头失笑,他哪里看不出那李德在哄着丫头的话说呢?“你啊你,这张嘴就没人说得过你,罢了,这话朕且就听听了!”
“本就是真话嘛!”清乐嘀咕着。
被清乐这般打岔着,临元帝多日来绷紧的神经也松了些许。
临元帝问道,“好些日子不见你进宫了,往日里倒也来得勤快,最近这是怎么了,销声匿迹的,若非今日朕差了李德唤你,你是不是不打算来见朕了?”
对于淮王府的事宜临元帝略有耳闻,对于纳妾这等小事儿往日里临元帝也就当一笑谈,听过便罢了;可这事儿若是搁在清乐身上,却叫他有些挂心了,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旁人是比不得的。
“这那能呢!”清乐嘻哈赔着笑,“我就是不见谁也得见您啊,我可想你了,就是怕来得勤快了您倒是嫌我烦了,这远香近臭的,我可不愿讨嫌呢!”哄人的话从她最终溢出,倒是叫人听到轻快。
可那闪躲的目光却显得有些言不由衷了,那眉梢间的落寞亦落入了临元帝眼中。
临元帝道,“你讨嫌的事儿往日里也没见少干,这会儿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哧…”
清乐扬眉挪揄了句,“往里还小便也不觉得什么,这不是长大了嘛,还不许我懂事了?”
“朕倒宁愿你不懂事!”
“皇伯伯……”
临元帝瞧着她,忽而叹息了声,招手道,“乐丫头,过来,陪皇伯伯下盘棋!”
李德听了这话,连忙招手唤人将棋具摆上,随后便带着下人退下了。
清乐默不作声的坐在临元帝对面,她拿了白棋,且临元帝让了她三子。
对于围棋清乐着实不甚擅长,可偏生临元帝却喜欢与她对弈,对于这点清乐至今都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走了不过三步,临元帝突然张口道,“记得在你十二岁时,曾看上了朕的一枚玉佩,那玉佩还是旁的附国进贡上来的,当时长宁也在!”
“皇伯伯好记性呢,清乐也记得那是块暖玉,难得一见,只是我当日年幼不知轻重,倒是闹了些笑话。”清乐点着头接话,“不过那玉佩最后可没在我手上呢?皇伯伯后来不是给了长宁公主吗?”
这么一件小事原清乐也不定能记住的,实在是当时发生了些事情,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有着印象。
只是陛下缘何今日提及了这事呢?
临元帝抬头凝了清乐一眼,“你道朕为何给了长宁,那还不是因为你拒了那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