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宜栖这此生遗憾,曾经有一大半都和沈苗苗相关,再提起沈苗苗,也不是该如何对她评价。
所以宜栖便干脆不想了,他们这次来的匆忙,也没有来得及带一些东西,只是从工作人员的手里买了些苹果给了孩子和母亲几个作为简陋的祭品。
现在手里面还剩下了几个又小又不大起眼的苹果,宜栖便顺手都放在了沈苗苗的墓碑之前。
确实是很久没有人来看望她了,她的墓穴从头到尾都落了薄薄的一层灰,被人丢在角落里,丝毫不起眼。
看来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动过心思想要来看她,真是可怜。
宜栖不想再多想了,她转过身,和席谨忱一同离开了沈苗苗的墓碑之前。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沈苗苗那地处十分偏僻的墓碑前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借着月光可以隐隐看得出来她面庞柔美,可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却与她这个外貌完全不符合。
那女人的身上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显然是墓园里的工作人员。
她看见沈苗苗墓碑前放着的那几只苹果,就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多少年了都没有人管,这会儿倒是有人好心给放东西了。
她把那几只苹果捡起来,收进自己随身拎的袋子里,然后又留了一只苹果在手里。
接着,她把那苹果的外表在自己的衣服上狠狠的蹭了蹭。
一边蹭,她还一边嘟囔着。
“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来看你,这会儿别人一时兴起,看了你两眼,却只留下这几个寒酸的东西?”那女人咋舌,“不过这苹果丢在这里你也没有福气吃了,要是坏了,还得我来收拾,不如就给我。”
女人说着,就把苹果来递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那墓碑上还有沈苗苗的照片儿,夜色之下,沈苗苗那双早已失去了生气的眼睛似乎是正在盯着面前的女人一般。
这场景看上去诡异极了,可是女人应该是在墓园待了很久了,她对此丝毫不畏惧,反而大口大口的嚼着嘴中的苹果。
她打量着墓碑上沈苗苗那张照片,忽然冷笑一声。
“真是可惜了,你这张漂亮脸蛋儿曾经在江南一带兴起了那么大的波澜,结果死后却只剩下这一星点儿的地方,真是可怜。”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同情你,实在是你自己所作所为太过愚蠢,但凡你能聪明一点,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那女人像是在说教已经去世的沈苗苗似的,她摇了摇头,一边啃着手中的苹果,一边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了。
到了后半夜,纯纯的房间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她一直畏惧的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就像能保护自己一般。
对于纯纯来说,这是一种防卫的姿态。
她缩在角落里,就如同缩在母亲的肚子里似的。
好像这样自己就依旧是那个还没有出生的胎儿,处于一个很安全的环境里,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她。
只可惜她也只能给自己洗着脑,再睁眼时,眼前依旧是无边的黑暗。
这房间里的一事一物在黑暗的衬托之下,忽然变得忽然变了形。
落在了纯纯的眼里,她觉得分外的有些恐怖。
在这样一个深夜里,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仿佛都活过来了一般,吓的纯纯把自己缩得更紧。
其实床铺离她不过一米开外的距离,但是纯纯却宁愿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也不愿意到床上去。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她看着那张床,总觉得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可是纯纯已经怕到了如此程度,既然连哭都没有哭,并不是她本性坚强,而是已经快被这黑暗给吓傻了。
记得前几次被陈似山丢进小黑屋里,纯纯种格外恐惧。被关进去多久,她就会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尖叫多久。
可是陈似山丝毫不吃这一套,他非但没有就此而放过纯纯,反而把她被关在小黑屋子里的时间无限延长。
直到纯纯喊得声嘶力竭,终于肯乖乖听陈似山的话为止,才算罢休。
所以时间一长,即便纯纯已经惊惧的无以复加,但她依旧不敢叫出声来,生怕让陈似山听见了,他会把自己关的更狠。
可是内心的恐惧终究抵挡不住越来越沉的眼皮,纯纯困了。
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陡然就坠入了梦乡之中。
可是梦里对她来说依旧是无边的恐惧,那些在青天白日里让她最害怕,最恐惧的那些东西又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了她的梦境之中。
其余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在睡梦之中依旧看到了陈似山。
白日里陈似山不放过她,到了梦境之中,陈似山依旧出现在了纯纯的眼前。
可是纯纯似乎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她在梦境之中惊恐地瞪着大眼,望着面前的陈似山。
只见陈似山把手放在纯纯的头顶,像是摸着一个听话的小宠物那般摸了摸她的头。
他用着这世界上最温柔,也最恶毒的语气对她说。
“乖,只要你能听我的话,我就再也不会把你关进小黑屋里。”
第765章 乖乖听话
可是面带着和蔼笑容的陈似山落在纯纯的眼里,和一个活阎王没有任何区别。
纯纯终于挣扎着从梦境之中醒来,灯已经开了,入眼便是一片光亮,可是纯纯觉得刺眼,下意识的就闭了眼。
再次陷入黑暗之中,纯纯的心险些蹦出来。
她顾不上灯光刺眼,匆匆忙忙的睁开了眼皮。
即便被灯光刺的双眼发红流泪,她也不肯闭上眼皮,贪婪一般的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光芒照射。
一面是纯纯最害怕的黑暗一面,是比黑暗更加可怕的陈似山。
所以几乎在一瞬间,这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脸上竟然出现了无比惊惧的表情。
这样复杂的神情,若是让别人看了,一定会觉得震惊。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会胆战心惊的如此的程度?
旁人猜不透,也想不通。
像她这么美好的年纪,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为什么会过得如此小心翼翼?
可若是再深究下去才会明白,人性的恶,往往都在,想象以外的程度。
“乖孩子,怕什么?”陈似山如病态一般的抚摸着纯纯下巴上之前被他捏出来的那块青紫,“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纯纯哪里还敢相信他的话,可是小孩子有时候就是如此心思单纯,即便她的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还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过去。
毕竟黑暗很可怕,但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在偶尔高兴的时候却能让她规避掉所有的风险。
她胆战心惊的对着陈似山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陈似山这才满意的笑了,很多事让一个孩子去做,要比他亲自去做好了很多。
所以这也是他不认同付鹏所说的话的原因,孩子这么单纯,谁能把一个孩子想的很坏呢?
他满意地笑拍了拍纯纯的头,“乖,去睡觉吧。”
纯纯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走向床边,她转过身来,只见陈似山还在自己的身后,依旧面带那种温柔似水的笑意看着她。
“睡吧。”
深夜,一声惊雷忽然炸响,把有些进来浅眠的宜栖给活生生的震醒了。
真是奇怪,已经到了秋天了,竟然还会下这么大的雨。
那雨水几乎倾盆而下,如瓢泼一般覆盖了整个城市。
宜栖睁开眼,只见窗帘还没有拉紧,外面雷电交加,惨白的闪电已经将天空都照亮了。
她几乎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在睡梦中被活生生的吓醒。
然后她的心口难受的很,但是比起身体更难受的是她的心。
她不知怎的,在梦里竟然梦见了纯纯,梦见了那个和她女儿长得很像的孩子。
她下意识的比点把纯纯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把她当成了小宝长大后的样子。
席谨忱也醒了,在宜栖靠在他怀里,不安挣扎的时候,席谨忱就已经意识清醒。
他几乎连眼睛还没有睁开,就下意识的抱紧了宜栖。
他抚摸着宜栖的头发,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
“别怕,我在这儿呢。”
还有些朦朦胧胧的宜栖,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