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自己在伤着,乖一点,别闹好不好。”男人难得态度温和,继续哄他,“我知道你现在很痛,但先忍着点,安分点,别晃到腿。”
喝完粥,陆禹澄也还没回来,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沈熙瞅着自己那条被石膏包的粗壮的悬空的腿,有些自嘲道:“我这个腿,应该没废吧?”
“小腿骨裂,好好养一两个月就可以拆石膏了。”至于其他的是些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腿了,另一条腿也受伤了,好在是皮外伤,养些日子就能结痂。
听池铠说完后续的事情经过,沈熙就一阵后怕,幸好当初沈河离他近而且是突然发起的攻击,冲击力有限,最后只是小腿骨裂,要是冲击力再大些,后果怕是不敢深想。
“你好好养伤,其他事交给我就好。”池铠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片阴狠。
沈熙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
池铠垂眸与他对视:“我知道,都交给我处理吧。”
两人心意互通后,有些事不用多说便心照不宣。
“好。”
事已至此,他与沈河父子情份已尽,虽然早在多年前他与沈河就没了父子情分,但毕竟留着他的血,总归是逃不开,如今沈河倒是帮他断的干干净净。
不管他是死还是进监狱,他都不会再见沈河。
***
沈河撞完人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看到地上一滩的血,他也不管沈熙是死是活,在警察来之前就跑了。公司是不能去了,家里也不能回,他干脆朝隔壁J省逃。
还没出G市就被警察抓住了。
沈河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落网得那么快,直到被押上警车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挣扎起来:“我没有犯法,只是出个省而已,你们凭什么抓我?”
警察扣着人面无表情:“我们接到报警说沈河先生涉及一起蓄意谋杀案件,你作为犯罪嫌疑人,现在我们有权利带走你调查案件。”
“污蔑,这是污蔑,你们不能没有证据就随便带走我,我要告你们滥用职权。”
知道实情的一个中年警察冷冷道:“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放心吧,你是不是冤枉的,到时调查结果出来了就知道了。”
沈河顿时面如死灰。
池铠走后没多久,陆禹澄就进来了,看着躺在床上悠闲地玩手机的人,眼睛一下就红了。
“还有心情玩手机,你他妈都要吓死我了你知道吗?”陆禹澄把他的手机夺过来,骂骂咧咧的,“都躺着了也放不下手机是吧,知不知道这会对身体有害?”
沈熙躺了一天,此时一点困意都没有,打完电话交代完工作后,就无聊地刷起手机看看今天的时事新闻,哪里知道会被陆禹澄碰见。
他一时有些慌乱,也顾不得被抢走的手机了,连忙安抚人:“我没事,你别哭啊,我都还没哭,放心吧,死不了的。”
陆禹澄一听,不哭了,瞪着他怒道:“你再说死字试试。”
凶巴巴的,那架势仿佛在说,你要是敢说一次,我现在就弄死你。
沈熙缩了缩脖子,闭嘴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撞在枪口上了,省得他生气。
他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因为他生气,有可能的话,他更想他们都开开心心的。
第58章
凶完人了,陆禹澄嘴巴一鳖,没忍住,又哭了。
沈熙偏头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小竹马有点像水做的豆腐,眼泪啪嗒啪嗒掉,流了这么久都没完。
半晌,正常人也听得脑壳疼了。
沈熙抽了一下纸巾递给他,无奈道:“擦擦吧,看看你,要发大水了。”
陆禹澄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着脸骂道:“都这个样子了还说什么荤话,你行么你!”
沈熙反应过来:“……”
等他冷静下来,沈熙跟陆禹澄说了一下沈河的事,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没必要藏着掖着。
陆禹澄听完仍旧不爽,气得在病房里转来转去:“对亲生儿子都能下手的人渣,只是进去也太便宜他了吧,他这种人就该身败名裂。”
沈熙笑了笑:“他早就身败名裂了。”
陆禹澄突然站定,盯着他沉声道:“沈熙,你甘心吗,他都这么对你们,现在有这个机会,你要就这么放过他?”
“我没有放过他,他该承受的一个都逃不了。但我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让他在里面待久一点。你是知道的,我没……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他最多只能判一个杀人未遂,要想重判,太难了。”在陆禹澄冷冷瞥过来前,沈熙还是把死字咽了回去。
“当然,有预谋的杀人未遂和过失造成的性质不一样,他要想轻松了结此事,也不可能。”
陆禹澄还是不满意,沈河需要承担的还是太轻了。他沉思半晌,突然问:“他的账目上也没有问题?”
沈熙摇摇头,苦笑:“没有。”沈河虽然是个人渣,但在账目上向来做得漂亮,从来不给人留下把柄。他找人查了这么久,依旧查不出什么。当然,不排除他找的人被沈河收买了,就算查到了也不会告诉他什么有用的讯息。
陆禹澄只能遗憾作罢。
池铭臻撩起眼皮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大的儿子,心下一阵复杂。从妻子去世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他与池铠的关系越来越差,哪怕他已经说了以后产业只会就给他,依旧没能挽回什么。原以为这次要他回来会是一场持久战,他也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他当然知道原因,池铠这辈子都会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他脸色很不好。为了一个男的放弃他一直坚持的,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
他盯着池铠,沉声道:“你考虑好了?”
池铠掀了掀眼皮:“嗯。”
池铭臻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早这样想多好,池铠,你是个男人,注定需要金钱和权势的,不然你拿什么保护你的东西?”
他口里的东西不言而喻。
“他不是东西,是我的爱人,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池铠眼神一冷,盯着他,讥诮道,“你有钱有势,当初还不是任凭我母亲去死?”
池铭臻脸色发青:“这就是你和你父亲说话的态度?池铠,这么多年了你的教养哪里去了?”
池铠发出一声嗤笑,一个在他十几岁就放任他的人,有什么资格问他教养问题。
“那不一样的。”池铭臻脸上的笑收了起来,露出些许颓唐,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他脸上的讥诮是如此的直白,刺得他眼睛生疼。
池铭臻掏出了烟,上一刻还腰板挺直的儒雅男人这一刻却背脊微弯——倒是像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了。
“你知道那不一样的,你母亲她是脑瘤晚期,我就算有再多的钱都救不了她,晚了,发现得太晚了。”
他说得何曾不是事实,只是另一方是自己的至亲,哪怕知道最后仍旧是这个结果,他依旧很难接受。
池铠面色冷硬,他更难接受的其实是另一件事,他也曾见过父母恩爱:“这就是你在她去世后不到一年就另娶的原因?”
池铭臻顿了顿,轻声道:“池铠,我是个商人,需要个妻子。”
所以最后选了萧燕华,而那女人教出了萧意茹这个毁了沈熙一切的女人。
“你的眼光很差。”
“我知道,不过你的眼光不错。”池铭臻不在乎他口中的讽刺,他也没告诉池铠他当初娶萧燕华,是在一次下乡的慈善活动认识的,他见萧燕华对孩子好,便想着她或许可以接受池铠,甚至照顾他。只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沟壑已经在了,再解释没有意义。
“有空回家吃个饭。”
池铠不轻不重应了声。
想要沈河重判,他目前的身份是做不了什么的,而池铭臻可以,只是,他更想要自己去做。自从知道沈熙离开的原因后,他就查了沈河,没想到这一查倒是查出了不少东西。沈河虽然谨慎,账目面上也做得漂亮,但就是太漂亮了,这个世上没有哪个人是全干净的,何况沈河还是一个商人。他顺着这条线查,果真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不过在查的过程中,他发现还有另一方势力在查,便做了一点小小的掩藏,糊弄了一下。
池铠回到医院,推开门便看到沈熙和陆禹澄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