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年轻的,他微微敛下眼睑,脚步微顿,毕竟这人才26岁,年轻有为,哪里像他一样,就三十岁了。
他扫了一眼眼前人,轻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跑着步说话都不带喘的,体力是真的好。沈熙曾经身体力行体验过,这人真的是一个永动小马达,体力没得说。
“这大概就是缘分。”沈熙笑眯眯地开口,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为了偶遇,天还没亮就在昨天遇到池铠的路上早早等着逮人了,他也是很要面子的好么。越是年纪大了越是没办法像当初那样没脸没皮,做什么说什么都那么的直白,“你看,我们昨天在这儿遇见了今天就又遇上了,是不是很有缘。”
缘分?是守株待兔吧。
只是池铠并不是那只傻乎乎的兔子。
池铠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没戳穿他,从他身边跑过去了。沈熙看着他的后背,脸色微红,腿甚至有些软。
“哎,池医生,你等等我啊。”沈熙只是怔愣了片刻,便小跑着跟上去,一边跑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男人,男人穿的运动服是紧身的,把身上的肌肉的轮廓都勾勒出来了,很性感,他注意到男人修长挺拔的身材,宽肩窄臀,哪怕只是穿着运动服,也能穿出男神的气质来。
不愧是唯一一个让他心动的男人,他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怅然,两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搅得像一壶浆,复杂不已。
“你在看什么?”男人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低沉,如同低音炮一样响起在他耳际,使得听得人身体一颤。
“看你,你好看。”沈熙眯起眼,盯着他微微一笑,男人嘴角在沈熙看不见的角度微微上翘,然而身边人却话音一转,说出的话让人听着却不是那么美妙了。
“不过,池医生你的胸肌怎么看起来没有以前大了?”话出口他就后悔了,差点抬手抽自己几个巴掌,他瞥了一眼男人冷硬的侧脸,暗骂自己,让你嘴贱,就是管不住自己是不是。
“……”
所谓杀人诛心,莫过于如此。
池铠嘴角下压,脸色更加冷了,一声不吭的。
“你别跑这么快,你知不知道你腿很长啊?”比他还高半个头,腿又长,迈的步伐又大,根本就是欺负人腿短的。
“闭嘴。”池铠低吼了一句,并不搭理他,自己跑自己的,听着身后紧紧的脚步声,他抿平了嘴唇。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那人被他吼了后先是一怔,垂下眼敛轻笑了一下。
一路上沈熙跟他说话他也没再搭理,自己跑自己的,沈熙最后也闭上了嘴,两人倒是和谐地跑了半个小时,这时天已经亮了,两人停下来慢慢地走着。
“对了,上次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住在几号楼?”
是根本就没想过问吧,要不然昨天他说他在这儿住了十年时,他怎么没有再问下去。
池铠心下冷笑,看向他,冷冷地开口:“七号楼,怎么,你想去我家?”
沈熙停下来,认真的看着他,说:“想去。”
“下辈子吧。”
不,我就想这辈子,沈熙苦笑,成么。
只是那人已经走远了。
等到第二日,沈熙再起来等人,直到等到太阳都升起了到了自己必须去公司的时间时,他还是没等到人,他就傻乎乎地在那儿等了大半早上。
给绿化区浇水的管理人员见到他一直在那,忍不住问:“沈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每个入住的户主信息都有登记,再加上这是一个高档的小区,管理人员的服务自然是到位的,哪怕沈熙才住了两个多月,他也认得他。
“没事,辛苦了。”沈熙冲他微微颔首,开车上班去了。
池铠原来这么讨厌他,因为讨厌他,连坚持了这么久的晨间运动都不做了。他苦笑一声,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后悔了,七年的时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不仅是时间问题,还有两人已经分开了七年的事实。
第34章
池铠昨晚做了个手术,等终于结束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过度集中精力十几个小时,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片刻。他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办公室歇了会儿,病人还在由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小时尤为重要,他还要留下来观察病人的情况。
“池医生。”也不知休憩了多久,半睡半醒间,护士推门进来,见他闭上眼靠着椅背,眼底一圈青黑色的黑眼圈,重得藏都藏不住。知道他是累极了,便压低声音说,“病人的情况目前稳定,也有我们在看着,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池铠按了按太阳穴,淡淡道:“不用。”回不回去都一样,况且他并不想回去。
“好的。那您再歇一会,若是有什么情况,我再来找您。”护士说。
“嗯,辛苦了。”说这话时他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护士就笑了一下,已经习惯了他冷冰冰的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心道,做这行本来就辛苦的,池医生您忙了一晚上不是更辛苦么,可被人理解还是高兴的。
他们被人称为白衣天使,救死扶伤,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是伟大而无私的。只有他们知道他们其实也是普通人,和大家一样,大多数人不过是因为职责所在,做了这个就要对此负责。
医院里到处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池铠已经习惯了。手机静悄悄地躺在口袋了,从昨晚到现在没有一条信息。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心里不太舒坦,心里有一股子气,也不知该怎么撒。
医院里人来人往,他听到有人在吵,就过去看是怎么回事。一个小护士见到他过来了,连忙小声告诉他:“是有一个女士,说她家小孩子发烧了,要插队排号,前面的人不肯,就吵了起来。”
今天挂号的人多,女人面前还排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等。
池铠顺着小护士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女人,他双眸微凝,脸颊两边肌肉轻微抽搐,一种极度的暴戾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收敛起来了,他冲护士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情况,冷着脸走过去。
护士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刚刚池医生脸上的表情怎么这么可怕?等她想仔细再看时,却又发现他和平时没多大区别。
果然是看错了吧。
池铠一直都是这样,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护士们都知道他不言苟笑的性格,也不会因为他冷漠的态度而对他心生不满。
不过有时候冷漠也是好的,因为这样的人做起事来更加理智冷静,特别适合站在手术台上。只是有时候会觉得,这样的人更加适合杀伐果断的商场。听说他还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家里一直要他回去公司上班,而且还是单身……
再加上他长得高大帅气,五官深邃,与当下的小鲜肉比毫无逊色,不少女孩子都喜欢他。医院里也有医生护士向他表达过好感,然而池医生依旧无动于衷,他这个人,仿佛除了工作,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女人见到他了,眼睛一亮,连忙喊住他:“池铠,你在这儿刚好,帮我看一下小凯吧,他发烧了,挂号还要等。”
池铠看了一看她身边孩子的脸色,唇有些干,没什么情绪道:“排队挂号在这边,大家都在等,插队不合规矩。如果你孩子情况紧急,建议你挂急诊。”
一般情况下,如果情况紧急,他也会帮忙。只是女人叫了他的名字,这里人又多,再加上两人关系并不如女人喊他名字的那般亲昵。帮她是情义,不帮她也不能指责什么,大家都在排队挂号,没有谁比谁特殊,急的就挂急诊。
再加上来这里的也没有人是不急的。
女人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置信道:“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姐姐,你就不能帮一下我,帮一下你外甥?再这么等下去,他烧坏了怎么办?”
她所说的外甥,是她手里牵着的一个男孩,男孩有六七岁,看人的时候脸上带着敌意。
精神得很,都看不出发了高烧。
听了她这话,池铠冷笑,终于用正眼看她,只是眼里的讽刺十足,顾不得在场的人了,他压低声音用足够女人听清的音量道:“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我母亲就生了我一个孩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是我姐?”
他说这种话还是在十年前,自从大学离家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这么尖锐的话了,何况平时不回去交集不多。原以为他们会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哪里知道后面会出现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