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铠摇了摇头,他就是腿软还晕,但并不是很想吐。沈熙就给他开了一瓶水,在他身边坐下。
看着脸色煞白的男人,他有时心疼又是好笑,憋得很了,脸都涨得通红,池铠瞥了他一眼,闷闷道:“你想笑就笑吧。”
沈熙心说,我要是笑了,你恼怒成羞跑了怎么办,我今天的约会可不想提前结束啊。
有一点隐秘的开心,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看着人高马大,又寡言少语,哪里知道还有脆弱的一面,上了高空,就原形毕露,偏偏还爱逞强。
反差萌得有些可爱,让人心底发软。他用余光一个劲地瞅他,怎么瞅都觉得这个男人真好看,连害怕的样子都那么好看,他就想他沈熙这个颜狗看来是真的没救了,当然,更是有“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作祟。
“你笑吧。”池铠冷冰冰道,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就是莫名的有些可怜。
沈熙抿着嘴看了他一一会,池铠就撇开脸不看他,难为情。想当年……他可是混得很,哪个人不怕他,没想到时至今日,却折在了这里。他想着,沈熙既然都忍着了肯定会继续忍,才不会让他拉不下脸,哪知这人还真的捂着肚子蹲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地笑起来。
池铠的脸刷地就黑了,盯着他恶狠狠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熙摇头,忍笑道:“我要是故意的,你这会儿应该在大床房上,而不是在这儿你信不信?”
池铠嘴唇动了动,冷眼看着他,这人又不正经了。
“是你自己非要逞强的,哪能怪我啊,你这是强盗行为你知道么,自己要做的结果还反咬我一口,我觉得我好无辜,沈熙在线被害!”
说着说着又笑,没完没了的,像是看到池铠吃瘪他就特高兴,像个小混蛋一样,坏得很。
男人就嗖嗖放冷气,语气都是冷的,不爽郁闷到极点:“看我出丑你就这么高兴?”
“高兴,能看到你这么真实的一面,哪能不高兴啊。”沈熙直接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油嘴滑舌,也不知是跟谁学的,难道是那晚和他在酒吧喝酒的那个人?
“小混蛋,欠教训。”那时,池铠冷着脸,狠狠骂道。
“所以还继续么。”沈熙继续笑。
池铠:“起来,地上脏。”
沈熙叹了一声,耍赖:“坐都坐了……”
池铠咬牙:“玩!”
***
美好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涨满了他的脑海,心也跟着涨起来,他嘴角微微翘起,抱着被子蹭了蹭,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只有在梦里,一切都没变。
作者有话要说:池铠: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曾经舍命陪男友,结果那个小混蛋,撩到我人就跑了。
沈熙:你这样说得我像个……渣男。
第26章
池铠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包随意地丢到沙发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他的眼底有一圈淡淡的淤青,看起来很疲惫。
开始工作那两年,他经常要晚上值班,最近两年值班少了些,有时候会经常失眠,他就会更愿意待在医院忙,不用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些话。
他想不明白,那么甜的人,总是爱笑的人,怎么说起狠话的时候居然也会字字诛心。
他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才起身去洗了澡,浴室水雾氤氲,他擦开镜子上的水雾,盯着镜子里的男人,水滴从头上流下来,流过壮实的肌肉,他没在意,而是紧紧盯着自己的这张脸,相比于七年前,他已经成熟了很多,那张曾经就没什么表情地脸更是冷淡,眉梢间的棱角也被磨平了,眼神郁郁,再加上连夜工作,下巴长出了青黑色的胡渣,看起来有些颓废——
他已经是个快三十的男人了。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存在,认识沈熙的时候他才二十二岁,一个男人能有多少个七年。很多人都会说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七年,以此希望男人能成就该和她结婚了,不能成就分开,不能再浪费人家姑娘的青春。而他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也会计较这些,想想就有些讽刺。
妈的,想起昨晚那人在医院时的虚弱模样,心脏就是一阵紧缩,这人总是这样不会爱惜自己,就像以前一样,喝个烂醉,又或者淋湿自己弄到发烧。他一锤捶在镜子上,镜子没破,手也没流血,他是医生,哪怕情绪再不对也不会让自己的手受伤。
岁月赋予了他更好的自控能力,不会歇斯底里,也不会一言不发就开着车在山路飞驰,哪怕是有恨,也只是会化作无尽的冷漠,没有什么可以使他情绪崩溃,他是个男人,拿过多次手术刀,心冷心硬。
花洒的水从头顶淋下来,淋过他的双眼,微涩,流过他的脖颈身体,落到地上顺着下水道流下去,流到它该去的地方,他微仰着头闭着眼任凭水冲着他的头,心想,对,就是这样,哪来哪去。
他围着浴巾出来,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他捞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池铭臻发来的信息,意思无外乎又是叫他有时间回家一趟,一起吃顿饭。
他登时就呵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机扔回床头柜上,年纪上来了,就连不关心他的人也开始操心他的婚事了。
总是这样,不管他愿不愿意,不问他愿不愿意,只是一个通知,曾经是,现在也是。
不管是“家人”,还是“爱人”。
他的房间很大,房里除了一张大床没有其他的什么多余的东西,空荡得有些厉害,深色的厚重的窗帘被拉上,把外头的日光遮挡在外,房里黑漆漆的,如同夜晚一样,只有床头灯在亮着,像是这漆黑里唯一的一道光。他关掉床头灯,托着疲惫的身体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今日他休息,下午不用去医院。起来后他简单地做了些东西来吃,他高中以后就搬出了池家,这几年独自生活使得他学会了做饭,基本的菜都会,不会饿死自己。
他进入房间里屏风隔断的衣帽间,不一会儿,走出来一个高挑的女人,足有一米九,一头乌黑的大波浪甩在脑后,涂着烈焰红唇,五官经过化妆后还是有些凌厉,女人长得有些壮实,哪怕穿着量身定做的裙子还是能看到“她”上半身过于饱满的肌肉,看着有一丝怪异感。
“她”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一点也没觉得难为情,拿过一旁的包包就出门了。
如同往常一样,“她”开车到书味咖啡店,下车的时候路人纷纷朝她望过来,皆是一脸探究地打量着“她”,因为“她”实在长得高又强壮,在人群中一站,简直是鹤立鸡群。
门口清脆的风铃声响起,老板抬眼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来啦,今天没上班么?”
“嗯。”“她”说。
是个很好听的男声。
沈熙的公司在市南路,离市中心就一条街的距离,周围很繁华,市医院也在不远处。今天他起的晚了,助理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还在睡,一看时间,那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助理提醒他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合同要谈,因为新型产品经过试验很快就能上市了,之前接洽过的那些有意向的客户今天就是来谈这事的。
沈熙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昨晚在医院折腾到大半夜,回来又想了大半夜的陈年旧事,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哪怕后来睡了几个小时还是有些头痛,他说:“这事你让陈副总去谈,他在公司那么多年,这点事都做不好的话也不用做了。”
助理什么也没问,冷静道:“好的,老板。”
顿了一下,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老板,您是感冒了吗,我听您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熙就嗯了一声,抿紧了唇,并没有告诉他昨晚自己发烧的事,助理听到他的回答,又小声问:“那您有没有吃药?”
“吃了。”沈熙拧着眉,说,“昨晚看了医生。”
还见到了他的池医生,只是池医生不怎么待见他。
“老板,工作重要,身体也要紧,您要好好注意身体。”助理是林如霜的助理,在公司几年了,一直都兢兢业业的,是个好员工,他也就继续用着。因为与林如霜的关系,助理平时对沈熙也会颇为关心一些,前两天沈熙才发烧,现在又感冒,他难免会多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