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沈季也会努力的出去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弄的白嫩细腻的手上经常留下细小红肿的伤口和难看的茧;也会在不干活的日子,默默坐在华礼对面看他做活,只是偶尔问一句华礼做的是什么,也不多搭话,就只是默默的待在对面看着华礼。
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一直默默陪在你身旁,这也是沈季自己独特的表达好感方式。
或许就是因为日常生活中这些琐碎事情的情感积累,促成了昨天华礼临走前的犹豫和心软。沈母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如果有一天华礼能回家,他第一件事也依然不会拦着警/察把她抓走。
但是沈季错了吗?不管是哪一件事,他面对这些事都无力到可怜。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华礼是用那种方式被带到这里来的,或许在他眼里,他真的相信了那个荒诞但确实容易接受的“娃娃亲”。
“华礼。”
太久没听到人叫自己的全名,华礼甚至愣了一下。在这里很少有人叫住他不说,就算叫,不是沈季絮絮叨叨一句一句的唤“小花”,就是其他镇民叫他“姑娘”或是“沈季媳妇”。
“姨,怎么了。” 是沈母从房里出来叫住了华礼,虽说在人前华礼应该做做样子叫她妈,但是华礼实在叫不出来是一说,再者,这个时间是应该不会有人来沈季家院子里偷听的。
“你......” 沈母双手有点局促的在身前互相纠缠,看起来是有话想说又不知道如何讲,而后眼神瞟到华礼身侧的大车,好像刚想起来似的开了口,“你要开车出去吗?”
“不啊,” 华礼语气随意轻松的答,“这事儿黄了,我把车给人李伯送回去,省的耽误人家的事儿。”
这会儿家里没人,华礼也省了伪着声音说话,好在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很低沉的大叔音,倒是跟他本身的长相很贴脸。但是沈母看他披散着半长的头发,还有一看就是姑娘穿的成套上衣和下裤,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怎么黄了呢,” 沈母说着,神情间好像有点着急似的往前挪动了两步,“让沈季他在家做些常规熟悉的事就行,也不是非要带上他,你自己的话......不是也能进城吗?”
有那么好半天,华礼没有回答,也没有人说话。沈母就那么盯着华礼看,那目光中,似乎还有那么几分犹豫和期待。
“妈,你说什么呢,” 华礼转过头来面对着沈母,瞅着她笑的极好看,发丝散落在肩头,看起来好像真是一个还没出阁的大姑娘在初晨的阳光下灿烂的笑着,“我怎么能扔下小季自己进城呢。”
沈母愣住了,一方面是他的话,一方面也是她第一次注意到华礼真的是长得很好看的一个人,无论是作为女人还是男人,但其实让她愣住的最大原因,还是那声妈。
以往连在人前华礼都不会去叫她“妈”,沈母知道他是男人,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一直在研究逃跑的事情她也知道,所以也从没纠结过这种小事。
“晚了该耽搁了,妈您歇着吧。” 华礼朝沈母弯了弯嘴角,转过身去上了车。
前两天在回家路上被车撞了,手受伤了休息了两天,会连更几天补上进度哒^^
第12章 重生之日
这个世界上或许本身就没有什么纯粹的坏人。
华礼这么想着。
他不知道沈母今天说的话到底是突然的良心发现,还是说最初她去联系人贩子买儿媳妇这件事,才是她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的错事。
华礼想不通,但他其实也压根不太在意这些事,不管沈母到底是本质的坏人还是一时冲动而为之,他都没法从原则上原谅她。
他只是好奇一点,就是沈母怎么突然开始主动劝自己走了?
虽然是生活在小镇的人,但华礼能看得出来,沈母并不是什么完全不通事理的那种迂腐的人,那番话很明显就是在暗示自己“我不会管你了,别让沈季拖你后腿,你快自己开车跑吧。”
但自己要是真的现在跑了,她岂不是人财两空?
所以华礼一边愿意相信沈母不是什么狗血电视剧里的恶婆婆,纯粹坏人心肠的那种人,一边又在思维的角落里分出一小部分来思考,她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华礼承认,自己可能是还活在十年前没长大,哪怕脑子里想的很好,但行为常常像个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儿。沈母现在就是让自己走的表面意思,但来到白河镇的第一晚就试图逃跑的华礼深知,沈母不管自己不代表其他镇民不会去逮自己。
他突然就觉得好累,不太想用这种方式跑路了。他知道这有点疯狂,也有点不切实际,但他不得不在自己心里承认,这个决定,跟沈季有一定的关系。
他跟沈季才相处了多久,几周?一个月?华礼没有仔细去数过日历,但不可否认的,这是在沈季病发后他才发现的,他在心中比自己想象的要更重视沈季。
原因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太想费心去探究。华礼并不把这个行为归咎为逃避,因为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爱与恨都需要一个明确理由的。
“小花。” 沈季刚睡醒还有些软软哑哑的声音突然在华礼背后响起,华礼回头去看,就见沈季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两条纤细的腿耷拉在床沿,正在试图用抖动脚尖的方式来把那双布鞋套到脚上。
看着觉得可爱,华礼从凳子上站起身子,伸出长腿去帮沈季把稍远处的鞋子用脚挪了过去,换来沈季一个扬起脸来的甜甜笑容。
“在这儿,” 沈季拖着鞋子踢踢踏踏的蹭到了华礼身边去,一只手很自然的,像小孩子撒娇那样的挽住了华礼的手臂,又把他往挂着日历的那面墙那里挪,另一只手在靠近了之后伸手去捞起来一页纸,“是这天。”
附身看过去,华礼看到上个月11号的那个格子旁,有一朵小小的,用红色铅笔画上去的小花,虽然长得略有些抽象扭曲,但华礼还是能认得清,那是一朵五瓣的简笔花朵。
“是这天,这是我当时画的,嘿嘿。” 沈季像幼儿园小孩邀功似的侧过身子,用门齿轻咬着下唇,同时歪着脑袋看华礼,双手都挽在华礼一侧胳膊上,晃晃悠悠的。
“是我来的日子吗?” 华礼有一点惊讶,也有一点受宠若惊似的,看着沈季睡的炸开的一头短发,突然有一点想笑。
没错了,或许这就是让华礼犹豫踌躇许久,格外在意的原因了。
“对啦小花,” 沈季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低垂着脑袋,因此声音显得有一点闷闷的,沈季用手指尖轻轻磨蹭华礼袖口的一颗深蓝色扣子,声音轻轻的但听得出是很愉悦的语气,“明天是我的生日!”
听了这话,华礼愣了一下,赶紧抬头去瞄了一眼,明天是8月6日。
对于华礼而言,“生日”这个词有些许陌生。
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其实都没经过过一个正经的生日。因为母亲不在身边,父亲又不可能记得华礼的生日。
为了能让小孩子高兴一点,小嬢嬢经常在自家孩子过生日的前一天给华礼买来生日蛋糕,因为华礼要比他家孩子年纪大些,说是让哥哥的生日过在前面。
其实华礼也知道小嬢嬢是好意,还在对自己好。当年和现在的他心里都清楚明白。但是当年的华礼是个别扭的青春期幼稚小孩,从来都不领情。但好在华礼不是那种没有教养的孩子,只不过那些蛋糕和生日什么的,华礼从不提起也不去吃那专门为他买回来的蛋糕。
久而久之,华礼也忘了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了。后来离开了小嬢嬢家,刘溪大概知道些华礼家里的情况,也不主动去提这些有可能会让他不高兴的事,更是没人想着给他过个生日什么的。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华礼已经很多年没过生日了。
发现华礼有些走神,沈季咬咬嘴唇,小心问道:“小花你生日在哪天呀?”
“我吗?” 华礼迅速收回心思,看了看沈季,“我没有生日。”
“人都有生日啊,你怎么会没有生日啊……” 一番话出口一大半,沈季才后知后觉,华礼脸色不像刚才闲聊时那么轻松,于是忙着找补,“你是不记得了吗?”
“......对。” 华礼这么应着。
“那,” 沈季抬头朝日历上看过去,连眉头都拧在一起,好像是在认真琢磨什么东西,半晌后,又将那张画着扭曲小花的日历纸捡了起来,“这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