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说的,”华礼满脸的认真严肃,好像说的是什么科学道理似的,“得说出来,说出来被老天听见才会灵的。”
“那我现在许一下算不算数呀?”沈季很认真的发问,方才眼睛里带着的那点困倦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亮。这是一种不同于日光的亮,而是一种微弱幽暗,又叫人看了就想平心静气坐下来瞧上一会的这种存在。
院外的大海棠和浓郁的灌木丛被映照着,好像也多了几分神秘感,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故事里精灵一类的小生物从那中间溜出来,他们还会拖拽这花枝和叶片,悄悄在窗台上观察人类。形状各异的树枝也在这种氛围下看起来像是圣洁光辉的圣剑一般。
垂头去看陷入纠结中的沈季,华礼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教堂中的唱诗班男孩,此刻沐浴在
清幽月光下的男孩,发丝和睫毛都显得格外柔顺,陷入思考时的睫毛也会跟着轻轻颤动,好像稍一振翅就能飞远的小蝶。
华礼忍不住,轻轻在这格外漂亮的“蝶翅”上落下一吻,而后这个轻飘飘的吻开始向下移动,也变得愈发过分起来。
华礼感觉沈季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无论是闭上还是睁开,华礼看向他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吻他的眼。沈季的眉眼太好看了,起码在华礼眼里是看着最舒服的那一款。
连嘴唇的厚度和柔软度都能让华礼上瘾。
这次的吻好像不同于以往每一次,是多了些缱绻和欲望的,但好像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里面。沈季搞不懂,顺理成章接受了华礼带给他的一切。
后半夜阴凉的房间开始升温,潮湿的空气也因两个成年男性的体温和呼吸而变得更加潮湿,好像连空气中都沾染着彼此的味道。若是身旁有个温度计,华礼觉得那温度一定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的。
像一片羽毛落进了软床一样,两个人的身体似乎与生俱来的契合。华礼捧着沈季的脸,感受到他耳垂和脸蛋全然不同的温度。
两个人都完全躺下的姿势并不利于接吻,华礼想要抬起上身来便于索取,却在抬头的瞬间,被沈季突然伸出的手在脑后拦了一下。
“后面有窗台......”沈季小声嗫嚅。
这让华礼突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沈季时,他傻乎乎的将自己最喜欢的糕点推给自己,而后每回每次,都要将做好的头一个儿喂给自己,哪怕那是他沈季喜爱到自己都要留着分着吃完的东西。
他真的一直都没变,一直向着自己。
想到这儿,华礼重又埋下头去,与眼前的爱人唇舌相交,极尽自己所能的温柔来吻沈季,只觉唇间一片湿润柔软,愣是用猛烈的攻势吻的沈季没功夫注意自己将要涌出的泪水。
被突如其来的吻冲昏了头,沈季拿手轻轻抵在华礼胸前,却又觉得有些绵软无力。
“突然的......这是干什么。”
这会儿沈季的脸像是软糯米揉成的鲜花糕,白嫩里透着些粉红。华礼盯着他看了好久,两个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但只是看着彼此,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我刚才许了愿,小季。”华礼温柔的唤他,拿额头跟他相抵,“希望今后能跟你互道更多的新年快乐,生日快乐,什么节日都好。”
“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快乐。”
第44章 星星落下
天气仍旧闷的吓人,叫人感觉将有一场大雨要来。
刚日出时还觉不出什么,等日头完全升上来,这股子潮气和逐渐的升高的温度一起进攻着白河镇,叫人只想待在屋子里大扇扇子,看起来全然不像是一二月份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华礼的错觉,好像明明才刚过除夕,大家却已经没了过年的兴奋和新鲜感。或许只有过年前的那一周是最让人高兴的时候,因为过了除夕,就已经要开始为复工做准备了。
日复一日,华礼站在院子里,手上拿着一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扯下来的纸壳子,朝自己的方向狂扇,他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蒸发了。
“这么怕热你怎么还站在外面?”沈季倚在门口。虽然生活了二十来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温度,但他还是不希望被日头晒到自己。
听到声音华礼整个人转过身来,好像连扭头这个动作都会加速脖子上的汗水留下,“那么刚从屋里出来的你,凉快吗?”
突然被呛住,沈季朝华礼摇摇头。
“我想着外面空气能流通一些。”华礼补充解释道。
这会儿沈季又学着华礼反问的语气问道,“那外面有风吗?”
“没有。”华礼老实回答,而后朝他展示自己别致的扇子,“所以我在人工造风。”
这些天华礼着实闷的心烦,就连看到院子里那棵越开颜色越深的海棠,也让他觉得好像更热了一些似的。这让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天气真的闷到这种程度,还是这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前,自己最真实的身体第六感反应。
镇子里最先复工的是李伯家。李伯的年岁逐渐大了,去年就有人劝他早些休息,免得路上出些别的事。当时华礼也在场,那人原本一句“别像老沈”都冲到了嘴边,但瞧了瞧华礼,终究还是没继续把话说下去。
小李不如李伯那么熟练,但终归是年轻人,学东西接收新鲜事物都要快上一些,年前跟着跑了两趟,现在已经可以叫李伯完全休息下来了。
跟李伯相处融洽的华礼却莫名跟小李有些生分,不知道为什么,华礼看小李,总觉得他的行为做派还有眼神叫自己瞧着不自在,但他又是如此对所有人,华礼只当就是两人天生磁场不合,既然可以公事公办的交谈,也没工夫多去琢磨这些事。
能照顾好自己,和身边人一起好好生活已经很困难了,华礼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全面照顾到。
这几日沈母看起来面色似乎好了不少,原本华礼打算瞒着她舅舅走了的事,但没想到某天早起却看到沈母已经起了,正在打扫舅舅的屋子。
“妈。”
在房间门口站了许久,华礼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是心虚于自己瞒着她的事,而是想要说点什么宽慰一下病中的她,但千言万语堵在嘴边,他竟是一句能替沈季舅舅辩解的话都没有。
“他走了。”不是问句,而是一句陈述句。沈母语气平静,但也没回头看华礼,手上仍旧按照自己的频率在擦桌子。好像这件事跟她完全没关系,走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客人一样。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华礼走过去想要接过抹布来替她收拾。沈母却突然直起了身子来,面朝着华礼的方向,但眼神却并没有看向他,“我这个姐姐,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华礼心中感慨,亲缘血缘真的是最复杂最耽误感情的东西。虽然知道这会儿沈母并非真的不懂在发问,但华礼还是认真回答道,“是舅舅有问题。”
没能得到的回答,华礼趁机补了一句,“我来收拾,您多休息休息吧。”
反正还在年间,没人会逼迫自己不拿工资工作的,沈母也一样,更何况她这会儿胸闷,闷的甚至痛起来,好像有一块石头堵在了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是快要下雨了吧。”沈母走之前像在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这么一句,“天可真够闷的。”
是因为还有期许还有希望,所以才会有失望;若失连失望和痛感都消失了,那就是真的心如死灰不再燃了。这让华礼想起了小时候玩的游戏中的复活甲,血缘就是这样的东西,可以叫一个人在失望的边缘一次次重燃起希望的神奇玩意儿。
“小礼,”沈母在回房前轻轻唤华礼,“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沈母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也正看着自己的华礼,“现在你于沈季就是亲人的存在了,你能,”
还未等沈母说完,华礼就将话接过来,“我会好好照顾他,我也是拿他当家人的。”
其实连沈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的在担心些什么,就是突然想说这些话了,可能生病的人思维也都慢半拍,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好像不太合适。
“没事,你就当是一个妈妈的瞎操心吧。”沈母疲惫的笑笑。
自从知道舅舅走了之后,沈母也就完全听两个孩子的话,老老实实躺在房间里休息了。华礼除了学着做些饭菜以外,也不多在沈母房间里瞎转悠,常听老人说很多病都不是什么大毛病,都是健康的人关心则乱,没病也给人吓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