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汐末徙(2)

作者:咸蛋黄奶盖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手术费已经是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住院费,营养费,五花八门的收费项目叠加起来,不过几日就耗光了本就单薄的家底。

林白汐就是在那时离开了家乡,来到这个纸醉金迷的大城市。

他可以不念大学,却不能不顾他婶婶的死活。

可他只有高中文凭,履历空得离谱,既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曲意逢迎,正经公司不要他,散工零工又来钱慢,在人才市场泡了几天,他四处碰壁,一挫再挫,焦虑到了夜夜辗转,难以入眠。

直到有一天,在经受了不计其数的拒绝后,他终于心灰意冷,无助地蹲在了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崩溃痛哭。

在他意志消沉时,有个女人过来拍了拍他,和善地问他有什么难处。

那女人约莫四十,身形稍显富态,脸上敷着层细腻的脂粉,唇上一抹艳丽的红,穿着很是考究。

林白汐走投无路,又是连日来第一次被人关心,心理防线不击自溃,对方才打探几句,他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全部底细。

那女人听完,并没有安慰他什么,而是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她伸出一只手,端住他的下巴,把他泣涕横流的脸慢慢抬了起来。

“弟弟,姐姐这有个法子能帮你,你愿意吗?”

女人端详着他,眼底精光流转,露出了一副颇为满意的神情。

林白汐就像个落水之人,在求生的本能面前,女人抛的无论是橄榄枝,还是荆棘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抓进手里。

于是,他成为了“珐琅”的一名少爷,而那女人成为了他的老板。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他卖酒,陪酒,把提成和客人的小费一分不剩地汇到了医院账户。

在这样的声色场所中,林白汐仍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坚持自己的底线,不肯易皮肉,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千防万防,小心翼翼,某天还是落入了某个色迷心窍的大老板手里。

他被人灌了催情酒,软着手脚,被几个壮汉在地板上拖拽。

趁最后一丝清明未散,他奋力抓住了某个擦肩而过的男人的裤管。

这便是他与韩默的初次见面。

韩默衣冠楚楚地站在他跟前,而他,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死死攥着那片布料,像只狗一样冲着男人摇尾乞怜。

最后的结局不可谓不令人讽刺。

韩默诚然大发慈悲地救下了他,却也在同时把他拐上自己的床,代替那位老板给他开了苞。

事后清晨,林白汐羞愤欲绝,却在韩默丢来一沓钞票的时候,把读了多年的礼义廉耻都抛到了脑后。

他咬牙挣扎一番,拖着酸软的身子,把四处散落的纸钞一张张地捡了起来。

百元大钞有多鲜艳,他的脸色就有多苍白。

韩默对他的身体还算满意,不久就向他展露出了包养的意向。

韩默有钱,林白汐缺钱,再加上已然失身于对方,林白汐便破罐子破摔地答应了他。

第二天,他被韩默的助理送去医院体检,接着又被人送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高层公寓。

从此这一方天地,就成为了困住他羽翼的金丝笼。

他用韩默的钱一次性还清了医药费和叔父的债,但是小县城医疗资源有限,耽误了太久,婶婶最后还是撒手人寰,而叔父积劳成疾,在第二年也相继过世。

韩默大概调查过他的事情,在婶婶葬礼结束的那天,男人难得地来了一趟。

不为性爱,只是单纯地把他搂在怀里,纵容他伏在肩头恸哭,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偶尔吸上一口,由始至终不发一语。

林白汐原以为自己会像个玩物一样,只需要张开双腿,随时等候韩默的临幸。时日渐长,他会在性爱的浸淫中,保持着肉体的光鲜,精神的麻木,以及灵魂的糜烂。

但是韩默供他上学,为他摆平了已经错过的注册登记,给了他重新迈进校园的机会。

在被韩默包养的三年中,林白汐没有体验过宿舍生活,他每天在两点之间往返,有时被韩默压着做到了凌晨,闹钟一响又得洗漱收拾,只为了不错过早课的点名。

韩默若是心情好,或许会亲自载他去学校,若是有了烦心事,他便只能请假在家,老老实实地尽一个情人的本分。

不仅如此,在韩默的干涉下,他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穿衣打扮皆是名牌的应季新款,大学同学们以为他是某个富二代,独来独往只因不屑与他们相交,便愈发地疏远他。

作为金主而言,韩默无疑是完美的。他高大帅气,又出手阔绰,带他看画展,听音乐会,手把手地教他餐桌礼仪,见识异域的风土人情,让他在短短几年间脱胎换骨。

他留恋于男人偶尔的温柔缱绻,却始终保持着一分清醒。

韩默予他的,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绮梦,情欲浮欢皆作不得数。

等韩默厌弃了他,他便会识相离开。

林白汐陪过酒,还被人包养过,并不奢望以后有人能心无芥蒂地接受他。

他要一点点地拼回曾经的梦想,找一份普通正经的工作,自食其力,一个人平平淡淡地过。

然而,在大三结束的那一年,林白汐怀孕了。

他是个隐形的双性人,明明拥有毫无残缺的男性身体,腹部之下却多出一个女性的子宫。

他出生在落后的小山村里,从未做过任何正规的体检,这个秘密在体内埋藏多年,直到被韩默破身的那一晚。

硕大的阴茎用力撞开了他的宫口,插入宫颈,肆无忌惮地灌满了精。

韩默格外注意避孕,他们睡了三年,每回不是戴套就是吃药。

大概是某次疏忽,才不小心在他肚子里闹出条人命来。

林白汐知道韩默不会留下这个孩子,所以他并未告诉对方,而是直接去医院预约了人流手术。

但他低估了韩默的能耐,在手术的前一晚,男人风尘仆仆地闯进了公寓。

在那晚之前,他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了。

毕竟包养了三年,韩默多少腻味了他。

事实上,韩默的情人名单永远比他的衣橱更新得更快。韩家从商,姻亲从政,韩默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如今在商界也是发展得风声水起,年纪轻轻就掌管了两家上市公司。只要韩默勾勾手指,风情万种的美人们就会争先恐后地爬上他的床。

他们拥有更加年轻紧致的身体,更加美艳精致的皮囊,林白汐哪有抗衡的资本。

但是韩默罕见地跟他发了一通火,恼他自作主张,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林白汐嗅着空气里的花果甜香,默然不语。

告诉韩默的结果,不过是换家更高级,更昂贵的私立医院动手术罢了,对他而言无甚区别。

大抵是瞧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韩默被激出了逆反心理,强硬地要他把孩子生下来。

林白汐惊惧不已,虽然他被韩默包养,却从未想过为韩默孕育子嗣。

诞生于这样一段畸形的关系中,他的孩子注定是不幸的。

林白汐凝视着韩默,无声地反抗,不肯退让。

鸡飞狗跳一整夜,事情的最终结果是他休学一年,在家里养胎待产。

林白汐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欠韩默太多,只能用这个孩子偿债。

可直到他生下韩朵,韩默来见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一个人做产检,一个人上手术台,浮肿,阵痛,孕吐,胎动,妊娠所有的痛苦和惊喜,都由他一个人独自品尝。

他们的结婚证跟韩朵的户口登记在同一天办理,就好像在直白地提醒他,他和韩默的婚姻有且只有一个可悲的目的。

而在拥有韩朵以后,韩默的生活状态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依旧流连于各色的情人之间,下了床便投入于公司事务,总是把林白汐丢在这间空荡荡的大房子里。

唯一不同的是,他留给了他一个聊以慰藉的孩子。

他总是透过韩朵,遥望着另一张相似的面孔。

他跟了韩默的时候只有十八岁,从来不识情滋味,第一次遇见这样英俊强大的男人,在他最无助茫然的时候,为他遮风挡雨,给了他崭新的希望,带他领略这世间的万千风景,他该如何不动心?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只是这份爱才刚被点燃,就被韩默冷漠地踩在了脚底下,像掐灭烧剩的烟蒂一样,被碾了又碾,哪怕后来挣扎着摇起了火星,也早在经年累月的霜冻雨打中,彻底熄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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