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的眼睛火焰般亮得吓人,内心的亢奋就像火焰山一样越扇越旺,比演习时扒了蓝军司令部还热血沸腾,要不是自制力够强,当场就要呼呼燃烧起来了。
两人跪别刘桂香,姜枫郑重向她保证:“姨妈你放心,我这辈子,就是死乞白赖地对戴夏好了,谁劝也不听。”
这话又痞又赖的,把一圈人都逗笑了,笑得咳嗽,笑得跺脚,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刘桂香原本眼里正泪花花呢,也忍不住笑了,又哭又笑地道:“你这孩子,姨妈当初没有看错,你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以后,我们家夏夏,就交给你了……”
新婚宴上,这对红对绿鲜花配绿叶一样惹人眼球的新郎倌新嫁娘一出场,各种夸新娘美新郎有福气祝贺新人早生贵子的热闹劲儿,沸腾腾的,当然,更多的,是村里一帮子向来就爱闹腾的年轻人,对新郎官的各种口花花调侃逗趣,那口没遮拦没大没小的程度,比关劲川结婚那时候更甚。
说起来,也是现世报,谁让姜枫这个从小到大的霸王头子蛮牯牛得罪的人太多了呢,不趁着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在嘴巴上讨点便宜回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咯,所以,其他的暂时先放放,赶紧的,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吧!
“嫂子,你说你怎么就看上我们阿枫哥了呢,你别看他力气大得像骚牯,那卵蛋皮哟,说不定随了孔夫子,文绉绉……”
“就是,不定陇里陇烘的,连个火门都摸不到,是个花把式……”
“哈哈哈!”
姜枫:……就一个字,艹!
然而,那群没有眼色的混账货,还在继续嗨翻天地疯扯扯:
“以前那些闹洞房的山歌,是怎么唱来着?我把银灯照罗帐,两个鸳鸯亲嘴忙,都觉对方嘴真香……阿枫哥,我嫂子的嘴儿香不香啊?”
陈家宝这个不怕死的家伙,还伸出手拍了拍姜枫的肩膀,语气中那种贱兮兮的调笑意味猖狂得不要不要的:“嫂子,虽然我从小没少挨你们家姜营长的拳头,但我今天还是把话撂这儿了,都说男人使人使不动,女人使人钻刺蓬,往后,要是姜营长敢欺负你,只要你嘴皮一碰,兄弟我向你保证,你指哪我打哪,当然,今晚的那种欺负就不算了……”
陈家宝这大嗓门刚落,又是一阵声势浩大的“哈哈哈”,那个意味深长,你懂我懂大家懂哟,不说也罢,一时间,场面就闹得有些失控,但也莫得办法,国人结婚很多时候都是如此,老传统了。
说起来,姜陈两家以前的恩恩怨怨,虽然像磁石一般拉拉扯扯的拖吊着,但随着陈家宝这些年来,对姜家人的特意接近,他们这辈人的关系倒是慢慢缓和起来。
至于两家的老太太,两年前,王莲花高血压高血脂到省城住院,娄桐花还特意去探视了一趟,自那后,两个老太太虽然提及对方时,还是一脸不以为然的“切~”模样,倒是没有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剑拔弩张了,过去的那些恩怨,仿佛就像他们村口的那口老井,被扣上了盖子,封埋了,最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当年姜桃结婚,陈家宝是独自一个人来喝的喜酒,而这次姜枫结婚,老陈家在县城的男丁都出动了,这会儿,也正跟人吵吵闹闹的喝得正嗨呢!
至于陈家宝的个人婚事?
如今马头岭他们这一辈年轻人,大多数都已老婆孩子热炕头,但也有小部分如陈家宝姜桥姜城这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如今村里的时势和光景早已改变,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忙着外出打工挣钱,大人们催也催不动。
就像陈家宝,人家女朋友倒不缺,就是不想结婚,在他看来,那些女人,一个个泼的,叨叨起来,烦死个人,他听了他阿奶阿妈三十多年的叨叨还不够,还要抽风找个女人,再往后几十年,不停地在他耳朵边啰嗦?
他是吃饱了撑的哟!不结,坚决不结!
不过吧,他是单身快乐,家里头的叨逼也是龙卷风一样猛烈得很,王莲花就无数次恨铁不成钢地刮他是个“秃尾巴溜驴”,瞧瞧瞧瞧,别看王莲花每次对上娄桐花,在嘴皮子上都讨不了好,但在刮自家孙子这点上,人家比娄桐花林玉梅厉害多了,毕竟后两者也只说自家孙子/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光毛桃不是?
闲话扯回,一圈儿酒敬下来,即便兑了水,戴夏脸上也被酒精染上了一层红晕,这会儿,脸蛋更红了,比那刚刚吐蕊的腊梅还娇艳欲滴,姜枫不动声色地微微揽住她的腰,心里又把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操蛋货骂了一番,完了一双黑得发亮的深邃眼眸,猎豹一般定定地锁住本桌的“最佳表现奖”获得者陈家宝,似笑非笑的。
“陈家宝,还记得村里的那句老话吗?萝卜打酸嗝,打出来臭自己,今天,这句话送给你!”
“噗哈哈哈!”这次,一桌子年轻人,真的是趵突泉一般,笑喷了,甚至邻桌的男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
白天这场喧闹的婚礼,自是隆重,热闹,成功,红火的,但对积攒了老半天千军万马不挡之势的姜枫同志来说,此时此刻,这月亮慢慢爬上来人朦胧月朦胧的当下辰光,婚礼的重头戏,那场在他心里不知道奔腾了多长时间的巫山会,才刚刚探出针尖麦芒。
这一整天的,媳妇儿那张被酒精染得让人看了就想狠狠地欺负一番的小脸蛋儿,老在他眼里脑里翻江倒海般作乱,魔咒一样把他本就蠢蠢欲动的一颗心哟,箍得更是又紧,又痒,又麻,撕扯不掉,挥之不去。
而这会儿,婚宴过后,一帮子就是看不得他好吵嚷嚷折腾着要闹洞房的混账东西,也被他赶了回去,洗去一身浓妆,带着几分渺渺水汽儿嫩汪汪水润润水葱儿一样的媳妇儿,就在他火焰般的眼瞳里。
鸳鸯枕上,春色半遮半掩,是他从未见过的让人意醉神迷的诱人风光。
姜枫的样子像是醉了,但他心里清楚,别看白天时他好像灌了很多,但这种掺了水的薄酒,是放不倒他的,就是之前的那丁子微醺,一场淋漓尽致的痛快热水浴下来,早就烟消雾散了,这会儿,是男人本色罢了,媳妇儿甜甜蜜蜜的气息缠绕身边,让他精神昂扬,陶醉又沉迷。
如果说,白天的酒宴上,他更多的感受是激动,亢奋,是不可遏制的热血沸腾,那么此时此刻,在他们这间到处都是喜庆红的新房里,在同样触目可及都是火艳艳的卧榻之上,他的意念里,除了饿狼一般,把媳妇儿就地正法拆吃入腹,还是就地正法拆吃入腹。
大红色的蚕丝被里,男人搂在腰间的手,铁锉子一样,粗粝有力,厚实蛮横,暗黄色的台灯下,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仿佛就这么对视着,就能把人灼出一身烫伤来,戴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呼吸,也变得有几分凌乱和急促。
她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无知少女,男女间那些事情,以及婚姻而带来的亲密关系,都懂,甚至,对于人的这种天性本能,也曾有过朦朦胧胧的遐想,好奇,渴盼,毕竟,之前没少被眼前个男人撩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即便如此,当这一刻真的近在咫尺了,她还是按捺不住的紧张,紧张得要命,这种紧张,让她心跳加速,眼神飘忽,眉眼低垂,不敢再和他对视。
小媳妇儿的僵硬,姜枫看在眼里,虽然心里的那股子火气有些支撑不住了,但他依然梗着,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温柔地轻声问她:“累不累,嗯?”
平日里果敢野性又痞又赖的男人,偶尔温柔起来,更让人心儿酥麻麻的,戴夏一怔,重新抬眸迎向姜枫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颤巍巍的尾音,勾人得紧:“嗯!”
结婚本就是一项大工程,她原就没有什么酒量,虽掺了水,又有伴娘帮挡着,也是有点吃不消的,何况,她还穿着细细的高跟鞋,站了那么长时间……
感觉到戴夏因着些许紧张而生硬的身子慢慢平静柔和下来,姜枫厚实的手掌温存地抚过她水嫩的脸颊,慢慢俯下身子,用额头抵住她的鼻子,徐徐摩挲了两下,轻笑一声,低哑的嗓音再度响起,却是恢复了痞赖的本性,带着一丝怀坏的,让人脸红心跳浮想联翩的意味。
“我的媳妇儿,怎么就,这么娇呢……嗯?不怕,待会……舒服了,就不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