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在偷情。”
话说出口后，他自己却先愣住了，他看着她，后知后觉地懊恼自己刚才有些口无遮拦。
这随口的一句玩笑，悄然越了界。
似乎是因为他内心的某种情愫已然发芽，他自己却还未曾察觉。
李琦璿一开始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她也不敢开口问，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几秒。
李琦璿抿着嘴唇，半晌才动了动，小声地解释说：“我怕他们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什么？”她的声音本来就很轻，陈星茗假装没听清，打算挽回自己刚才的过错，回避这个话题。
旁边果然也只剩下安静的呼吸声，没有再出声。
周围似乎涌现出一种暧昧的气氛，空气中漂浮的燥热气息没有一丝丝消散。
陈星茗勉强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顿了顿，咳了一声说道：“运动会，我会去给你加油的。”
李琦璿稍愣，赶忙挣扎坐起身，阻止道：“千万别，我就是凑数的。”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跑得那么慢，体力又那么差，说不定到时候都跑不完全程，到时候肯定也是陪跑，有什么好加油的？”她垂着眸，双手抱上膝盖，语气里满是颓丧。
陈星茗看着她，却忽然笑了。
他问：“李琦璿，你刚才跑了几圈？”
“五圈……”
陈星茗突然靠近了过来，对她眨了眨眼，说道：“那我们干脆来打个赌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步拉近，李琦璿大脑又空了一瞬。
她睁着大眼，迟钝地问道：“打什么赌？”
陈星茗看了她半秒，嘴角弯了起来。
“如果你能在长跑比赛中拿到名次，我就请你喝奶茶。”
“那要是没有呢？”她看着他，有些走神。
他嘴角提了下：“如果没有……那就……”
“你请我喝一次奶茶吧。”
————
因为离校太晚，李琦璿回家之后挨了一顿臭骂。
她身心俱疲地吹干头发，躺倒在床上。
关上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面一直在回味今晚和陈星茗的赌约。
不过是一杯奶茶罢了，这赌注简直不痛不痒。
要么她欠他一顿奶茶，要么他欠她一顿奶茶，左右都是喝奶茶而已。
这样赌注小得不能再小的赌约，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又是他的随口一句笑言。
可不知为何，这么小小的赌约却让她心潮澎湃。
打赌……也算是他跟她之间有了一个约定吗？
约定也是一种特殊的羁绊，有种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被自己脑中不断冒出的粉红泡泡惹得嘴角微翘，忍不住兴奋地在床上扭了扭。
她在床上蠕动了没几下，腿却一不小心扭抽了筋。
她痛得龇牙咧嘴，揉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简直是乐极生悲啊！
这大概是她擅自产生妄想的报应。
她本来没把能否完成赌约本身当回事，可刚才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惊醒了过来。
这是某种警示。
连上天都在提醒她，到时候长跑比赛要是拉了胯，别说喝奶茶的约定了，怕是什么都没了。
没有男生会喜欢干啥啥不行的女生，更何况她丢脸的样子，已经被他看到过太多。
她也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次。
她闭上眼睛，对即将到来的运动会，又多了些许期盼。
————
因为夜跑后离校太晚，长跑小分队的几人回家后都挨了骂，孟羽晴不得不重新调整了训练计划，砍掉了晚自习后的训练部分。
可仅仅跑了这一次夜跑，李琦璿就浑身酸疼，第二天差点儿起不了床，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得知以后不再夜跑之后，她还可耻地庆幸了一番，然后又莫名有些失落，心想着以后大概不会再有陈星茗带着自己跑步的机会。
即便如此，孟羽晴砍掉一部分之后的训练计划还是依然魔鬼。
这几天，小分队几乎把所有的午休时间贡献给了跑步。
李琦璿一开始完全完成不了计划的内容，慢慢地，能跑的圈数越来越多，最后几天也勉强能完成训练计划了。
一周多的时间很快过去，校运动会在十月末的时候如期而至。
运动会的第一天万里晴空，这是只属于高一高二的特殊日子，高三的学生们只能留在教室里分秒必争地做题，无缘享受这一年一度的盛典。
李琦璿紧张地坐在看台的一角，问孟羽晴：“我们什么时候比赛啊？”
孟羽晴也不清楚，只是在老师办公室匆匆扫过一眼赛程安排。
“应该是今天下午吧，跑步项目都在第一天，但上午应该只有开幕式和方队表演。”她慢悠悠地翻着带来解闷的书，丝毫不慌张，“到时候广播会提前通知检录的，不用担心会错过。”
一听可能下午才去，李琦璿只能暂时放宽心，安静等待着下午的到来。
开幕仪式的重头戏就是高一和高二年级各自的表演环节。
高一的各个班级煞有其事地排练了方阵，各个方阵风格不一，堪称群魔乱舞，甚至有大胆的班级敢于展现另类的表演，比如海草舞什么的。
李琦璿不禁感叹，果然还是越年轻越有活力。
高二年级只召集了一百个男生表演舞龙，一百个女生表演扇子舞，高二年级不幸被选中参加开幕式表演的倒霉鬼们这段时间训练得叫苦不迭，也不比李琦璿他们轻松多少，大家像是被迫营业一样勉强完成了任务。
而高一的孩子们几乎全员上阵，表演方阵时生龙活虎的模样，看得出他们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享受。
李琦璿不禁在回想，去年他们刚迈入林荫中学的校园时，好像也是像他们这样，充满着活力和朝气，对高中生活所有的一切感到新奇，天不怕地不怕。
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年，他们就被蹉跎成了这副模样。
想必此刻正在高三楼里埋首学习的那些学长学姐们，也跟现在的他们天差地别。
原来成长真的只是须臾一瞬间的事，她原以为大人是个很遥远的词汇，可现在她却能明显感觉自己离那个词的距离越来越近。
而青春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溜走，不管是放肆恣意还是谨慎珍惜，终究都无法永远留住这段时光。
第48章 向着终点
下午的太阳更加猛烈, 学校的广播还在播放着解放军进行曲，洗脑的音乐充斥着整个操场。
李琦璿心不在焉地写了几篇通讯稿，焦急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丝毫没有心思玩乐。
漫长的等待之后，临近下午三点半, 广播终于响了起来。
“请参加高二女子三千米的同学到羽毛球场进行检录, 领取号码牌……请参加高二女子三千米的同学到羽毛球场进行检录, 领取号码牌……”
“我们走吧。”孟羽晴合上书，提醒一旁的李琦璿。
李琦璿赶紧喝了一口水, 才任由她拉着走下看台。
羽毛球场在主席台的背后, 两人到那, 领取了小方布样式的号码牌，互相帮对方系上。
穿戴妥帖之后，孟羽晴拍了拍她的背，豪迈地说道：“待会儿我们好好跑！”
说罢她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领取女子三千米比赛号码牌的一个矮胖女生身上，然后凑近她小声地咬耳朵：“你看看人家都不紧张, 你紧张什么？跑就完事了，别想太多。”
李琦璿看了看人家，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身板, 觉得自己在体育潜力这上面也没有丝毫的优势, 她讪讪地努努嘴道：“万一人家很灵活呢？不要瞧不起胖子啊。”
孟羽晴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开玩笑的, 不过我觉得你肯定可以的，反正我们也不追求拿到名次，能跑完就是胜利。”
“嗯。”李琦璿努力装作很真心的样子点了点头，心里却还在打鼓。
这几天，名次两个字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尽管嘴上说着不可能做到，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冀。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抛开所有杂念。
然而刚才的努力又白费了，她随意地抬眼一瞥，视线忽地锁定在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上，愣住了。
高挑瘦削的少年静静地伫立在树下，低头看着相机，日光晴好，斑驳的光影穿过枝桠抖落在他身上，映得他身上的蓝白校服半明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