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茗点点头，没有意见。
得到陈星茗首肯后，李琦璿兴奋地领着他过去，拿到了两只马克笔，递给他一只，说道：“我们随便画点儿什么玩玩吧。”
说完，她便在展牌上找到一处空余的位置。
“我画右边这里，你就画在左边好了。”
“你画吧，我就不画了，我不太会画画。”
“不会画也没关系呀，反正随便画。”
陈星茗只好接过笔，问：“那好吧，画什么？”
“想画什么都可以，这里本来就是用来给大家画画的地方。”李琦璿想了想，扭开笔盖，打算画一个简单的皮卡丘上去。
她刚画好一个雏形，还没来得及添加皮卡丘的表情，就隐隐闻到鼻尖处传来一股熟悉的柠檬香。
轻易地扰乱了她的心神。
她忍不住侧头看去，发现陈星茗就站在她的左边，两个人很近很近。
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蝶翼般的长睫扑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马克笔，在展板上认真地留下一笔又一笔。
阳光慵懒地落在了他的发间，蕴出一层细碎的光晕。
也许是她盯得太过于明目张胆，对方似有所感地抬眼望向她，四目相对。
他问道：“你画完了吗？”
李琦璿一惊，心中小鹿乱撞，连忙转过头去，说道：“还没有，快了。”
她按捺住狂乱的心跳飞速勾勒出皮卡丘的五官，等到画出皮卡丘双颊上的两团腮红，落下最后一笔，她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才敢扭过头去，看陈星茗画的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陈星茗画画也……
跟他的字一样，很奔放。
映入她眼帘是个马不像马，牛不像牛的奇怪物种。
她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来他画的是什么，忍不住问道：“你在画什么？牛吗？”
陈星茗闻声，一本正经地答道：“不是牛，是鹿。”
“呃……这鹿画得挺不错的。”李琦璿赶紧改口，夸赞道。
夸得一点儿都不违心。
美色误人，只要是陈星茗画的东西，她都觉得不错，她就是没有原则的颜控。
不过她刚才就不该嘴贱多问一句是不是牛，这样就显得她这个马屁拍得太不走心了。
为了掩饰尴尬，李琦璿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为什么你想画鹿？”
陈星闻言一滞，停了笔，望向她。
落入眼中的是女生一双灵动的小鹿眼，眨又眨。
他垂眸抿了抿嘴，笑起来，阳光在他的眼底闪烁。
他想了想，轻声回道：
“有感而发。”
第33章 孤独
眼见两个人的大作大功告成, 李琦璿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准备返回场馆找李曜了。
正当他们要离开展牌的时候，李琦璿听见旁边不远处, 一个原本正在展牌上画画的人忽然被其他人叫住了。
“你好，我能给你拍一张吗？”
她好奇抬头看去, 原来是旁边有个穿着JK制服的美女小姐姐正在被一个拿着单反相机的摄影师搭讪。
JK小姐姐爽快地同意了, 还特意摆出了一个可爱的姿势, 甜甜地说道：“好呀，这样可以吗？”
摄影师举起单反相机, 拉开距离拍照, 感谢道：“谢谢小姐姐。”
陈星茗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他叫住了李琦璿，问道：“你要不要也照一张？”
李琦璿错愕地看向他，连忙摆了摆手拒绝。
想来陈星茗应该是误会了什么，看到人家在拍照就以为，那些人在展牌上画完画后都要拍照留念。
她解释道：“他们是专门给COSER拍照的, 我又不是COSER啦，不用照相。”
陈星茗略微瞟了一眼两人留下的涂鸦，浅浅一笑, 说道：“我们画了那么久, 就这样走掉不是很可惜吗？”
闻言，李琦璿想了一下, 然后松口道：“那我们只把画拍下来就可以了，人就不用入镜了。”
“我带了拍立得。”陈星茗轻轻摇了下头，好整以暇地接着说，“你不是说过拍立得就适合拍人像，只用来拍静物太可惜了吗？”
李琦璿抿了抿唇, 她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那好吧。”
陈星茗微笑着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乳白色的拍立得相机。
“我先给你拍吧。”
他一手拿着拍立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角度。
找好位置后，他停下脚步，举起了相机，朝李琦璿喊道：“你OK了吗？”
李琦璿刚刚站好，自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慌忙地阻止陈星茗就这样按下相机，大声说：“等等等……等一下！”
她望着不远处的陈星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整个人都暴露在对方的眼前。
身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甚至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能都通过镜头的聚焦尽收眼底。
脑中忍不住开始乱想，担心自己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她的心脏紧张得急速跳动。
她紧张地理了理衣服，甚至还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里的镜子，对着屏幕抓了好几下留海。
虽然不至于有太多的变化，但她的内心总觉得这样应该会顺眼许多。
耽搁了好一会儿，李琦璿才勉强整理满意，她将手机收回衣兜中，站直了身子，勉强挤弄出一个自以为还算灿烂的笑容，忐忑地说道：“我准备好了。”
“好，那我拍了哦。”
李琦璿紧绷着精神，盯着镜头看，眼皮一次都不敢闭。
周围的嘈杂声不断传入耳中，就是没有相机咔嚓的脆响，她不禁开始有些恍惚。
她忽然想起自己最近有点儿上火，昨天下巴新长了一个小粉刺，笑容不自觉地变得有点儿僵硬。
她担心这个瑕疵被他看到，却再也没有机会补救，只能硬着头皮保持脸上的笑容。
短短几秒钟的等待，却漫长又煎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终于，陈星茗站起身，冲她招了招手，说道：“好了。”
她才总算能长舒一口气。
陈星茗站在原地，看着手中拍立得吐出的照片，照片明明还未成像，他却看入了神，思绪蓦地有些恍惚。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少女的时候，她刚刚弄掉了自己的公交卡，脸上一副马上就会哭出来的表情。
然后，他不过将她的公交卡捡了起来，还给了她，她就又马上展开了笑颜。
无论难过还是生气，无论想哭还是想笑，不用压抑自己的感情，都可以自由自在地表现在脸上。
真好，他很羡慕这种喜怒形于色的人。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种喜怒形于色也是需要资本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
而他已经学会习惯性地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对待提不起兴趣甚至反感的东西，也要强颜欢笑，这样才能讨得别人的欢心。
他害怕和别人不同，所以才戴上了微笑的面具。
但他知道，别人眼中的他不过都是他想表现出来的一面，并不是真正的他。
即使在人群里，他仍然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他垂下眼，看向手中这张还未成像的照片，睫毛微颤。
隐约感到有一种陌生又隐秘的情愫，在他的心田里破土而出。
这是一种想要将它据为己有的私心。
少女朝他走了过来，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照片，轻声问道：“怎么了？没拍好吗？”
他愣了愣，飘远的思绪回笼，但心中欲望依然不停歇地叫嚣着，于是鬼使神差的，他付诸了行动。
他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撒谎道：“抱歉，刚才空拍了，相机没电了。”
她支支吾吾地问道：“所以？是没拍上吗？”
他勉力掩饰自己的谎言，平静地回道：“嗯，成废片了。”
“啊？怎么会这样？”她瞪大了双眼，似乎有些内疚，“是坏了吗？是不是之后也拍不成了？”
他顿了一下，很快就想好了圆谎的理由，安慰道：“拍立得是装电池的，当然会没电了，你放心，回去换一个电池就没问题了。”
“那就好，但是今天应该拍不成了。”
“嗯，拍不了了，抱歉。”
眼前的少女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十分好骗，根本没有深究。
她只是失落了一瞬，就重新打起精神，反而安慰他说道：“那就算了吧，没拍上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