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向待人热情,她女儿嫁的又是当今陛下,自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的,还请陛下万不要与她计较。”
“我怎可能与岳母计较呢?”
有浓浓笑意荡进眼底,他拉过妻子的手,望着她的眸子笑得更甚了些,“况且,那些故事我都很喜欢听,就好像...我亲眼见证了阿茴的成长一般。”
绵绵情意在那双桃花眼里四处流转,看得她一时沉溺进去,无法自拔。
突然,腹部被人踢了一下,她登时睁大了眸子。
“阿茴,怎么了?”
阮清茴抬手,缓缓摸向自己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又懵又不可置信,“夭夭她...好像踢我了。”
“真的?!”沈砚一喜,连忙蹲在她身前,将耳朵贴上她的肚子。
可听了片刻,肚子里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抬起头来,“夭夭方才真的踢你了?怎的这会儿又没动静了呢?”
“也许...她只想踢那么一下吧。”
年轻的父亲瞬间垂头丧气,抱着她的肚子不肯撒手,“我那么喜欢她,怎么就不能让我听一听呢?不行不行,她等会肯定还得踢,我就在这里守着。”
阮清茴哭笑不得,“可是,你这样我没有办法去洗漱了呀。”
“这有什么的?我帮阿茴洗不就好了。”
她正想拒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抱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忘御池的方向行去。
二人早已坦诚面对过数不清的次数,见他坚持,阮清茴便也不再拒绝,任由他脱了衣裳给自己擦洗。
不知为何,如此场景却让她莫名生出一股温馨感来。尤其当沈砚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洗肚皮时,这种温馨感便越发强烈。
似乎此时此刻,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后,只是一对紧张的迎接孩子到来的,平凡的夫妻而已。
她坐在御池边,微笑的看着将热水小心淋在自己肚子上的丈夫,心里一动,忽而抬起他的下颌,在额心轻轻印上一吻。
沈砚懵了一瞬,眨了眨眼。“阿茴这是......”
“想我了?”
“......”
想你个大头鬼。
唇角瞬间绷直,她将手旁的澡巾一把塞进他怀里,“继续擦你的。”
他嘟了嘟嘴没说什么,继续卖力地干起澡工的活来。
半个时辰后,夫妻二人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沈砚仍是将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时刻准备着听女儿第二次胎动。
阮清茴打了个哈欠,见他期待满满的模样,便不好开口让他移开,于是就着这样的姿势闭上了眼帘。
随着意识越来越沉,她的呼吸逐渐绵长,顺利进入了梦乡与周公相会。
月上梢头,万籁俱寂。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声激动的叫喊陡然划破了漆黑的夜。
第31章 泽明。
阮清茴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
“阿茴,夭夭方才又踢了!”借着月光,她依稀能看见沈砚脸上激动的神情。
然而此时睡意正浓,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回应他, 说了句“知道了”便又继续躺下睡了。
“阿茴。”他不死心地爬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我说,方才夭夭又踢你了哦。”
她蹙起眉心, 略微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随即把脸侧了过去。
沈砚也不敢再打扰她, 自个儿乖乖躺好, 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帐顶,方才喜悦的余韵还未过去, 他睁了好半晌也没能睡着。
侧首看了一眼正睡得安稳的妻子,想了想,还是不吵醒她了, 于是又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踮着脚尖去了书房。
一夜过去, 旭日东升。
阮清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待意识清醒了些后, 习惯性地转头看向身旁, 然而入目所见, 却是一片空荡荡的床铺。
今日不是休沐吗?人去哪了?
她随手披了件外衣去正堂唤来青鸾, 询问过后得知, 陛下一整夜都没出过仁明殿,因此人一定还在殿内。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便看向书房, 抬脚朝书房走去。
推开房门,一眼便见沈砚正趴在书案上熟睡,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这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只正在雕刻中的玉娃娃,而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正是刻刀。而他趴着的地方周围还散落了不少的玉屑,连脸下都压着一些。
阮清茴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抽出玉娃娃,指尖抚上已雕刻完成的脸颊,冰凉的触感顿时淌进皮肤,流经血脉却是汇集成了一股暖意,浮上心头。
唇角不自觉翘起,她放回玉娃娃,轻轻推了推他:“陛下,醒一醒。”
沈砚蹙了一下眉,缓缓抬起眼帘。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让他不得不又将眼睛眯起,仔细瞧了瞧眼前的人。
“阿茴...已经早上了啊。”
缓慢坐直身子,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意识顿时清醒了许多,他连忙看向桌上的玉娃娃。
将它拿起来对着阮清茴,笑道:“阿茴你看,我给夭夭雕了一个玉娃娃,你说她会喜欢吗?”
她微笑着弯下腰,将他脸上粘上的玉屑一点点拿掉,柔声答:“会的,陛下亲自做给她的,夭夭一定会爱不释手。”
“那就好,我还怕我第一次雕玉娃娃雕得不好看,她会不喜欢呢。”说完,旋即又打了个大哈欠,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陛下快去睡会儿吧,在这里趴了一夜,想必全身都酸疼着。”说着,便挽着他的手将他扶起来,往内室走去,“快回床上去,我给陛下按按。”
二人回到内室,沈砚趴在床上阖眼休息,阮清茴便坐在床边给他按着脊背。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便传来了细微的鼾声。
以往他睡着时连呼吸都很轻,想必昨夜确实是累坏了。她望着丈夫的睡颜笑了笑,慢慢俯下身子,朱唇在他脸颊上轻轻贴了贴。
沈砚醒来时正值午时,洗漱过后宫人们上了午膳,阮清茴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许是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近日除了甜食以外,是越来越没胃口了。每次都得沈砚哄着她,才能勉强再吃下几口。
可今日他哄了好一会儿,自己却仍是吃不下去,甚至在他夹了一口菜递到自己眼前时,只觉一阵反胃恶心。
见她忍不住想吐的模样,沈砚也不好再强迫她,只能让宫人们把午膳撤了下去。
下午,他破天荒的多喂了她几颗蜜饯,以免肚子给饿坏了。阮清茴吃蜜饯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孕吐的反应。
于是沈砚坐在书案前,继续雕着那个没雕完的玉娃娃,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坐在前方给夭夭绣衣服的妻子,二人之间安静又温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转眼,阮清茴已经怀孕八月有余。
这期间,沈砚已经雕好了好几个不同样式的玉娃娃,还到处搜罗来一些,连他自己都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同那几个玉娃娃一起放在精美的匣子里,就等着乖乖女儿出生了。
今日,母亲照常来宫里看望她,不知为何,神色比之前要更加忧郁了些许。
阮清茴问起,母亲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眉目之间愁容尽显,脸上又极尽为难的模样。
大约是料到了所为何事,她定定问道:“可是泽明又出什么事了?”
一语落地,阮夫人怔愣一瞬,当即便哭了出来。
而后边擦着眼泪边道:“我原是不想同你说这些的,毕竟你现在怀有身孕,若是影响到皇子,我就是死也难赎其罪。”
“可是清茴啊,那毕竟是你的弟弟,是我的亲生骨血不是?我哪里狠的下这个心,眼睁睁的看他一天天堕落下去。你是不知道,自从上次陛下来过之后,他在外面住了一个月不肯回家。”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愿意回来了,可竟关在屋子里终日酗酒!我们不让他喝,他便开始砸东西,闹着要出家,我们实在没办法,只得日日往他房里搬酒坛子进去。”
“可你说,他这么喝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早晚会喝出人命来的!我同你父亲的话他又不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将此事告知于你。”
“清茴呀,别怪娘亲说这些事情让你焦心,你是个女儿家,阮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让我们看着他就这样自甘堕落下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