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不走。
陈庭月摸了摸他激动的后脑,“行了,起来,你压着我了。”
赵离人这才恋恋不舍的起来,握着陈庭月的手,一脸的欣喜,“哥......哥......”
陈庭月无奈,“有话就说,一直叫我做什么?”
赵离人摇摇头,他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叫叫他罢了。
“对了。”陈庭月突然想到,“以后你不能叫我叫哥,知道吗?”
赵离人脑筋一转儿就明白了。进了宫,他就是太子了,陈庭月当不起他这一声哥。
若是让外人听去了,陈庭月就该倒霉了。
赵离人很是不满,气闷道:“那我叫你什么?”
“随便,叫什么都行。”对于叫法,陈庭月倒是不怎在意,左右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又不能开出花来。
赵离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陈庭月看着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轻笑了几声。
赵离人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陈庭月呼了口气,带着笑意道:“你是己亥年春天二月初二的生辰。我是庚子年冬天腊月二十五,比你小了一岁多,所以......你比我大,并不该叫我哥。”
赵离人:......
那你不早说?还让我足足叫了一路。
不过片刻后,看着陈庭月略带苍白中气不足的脸上的笑意,赵离人心头那份恼羞之感也消散的所剩无几了。
吐了口气,暗忖道:你开心就好,也不枉我出丑一路。
有些费劲的撑起身子,帮陈庭月被角掖好,赵离人握着他的一只手,叹息了口气。这道气声中没有丝毫的遗憾和不满,只有满足和庆幸。
你能愿意留下......就好。
至少面对这孤寂清冷的皇城,他有斗下去的心。
赵离人陪着陈庭月说了一会儿话,见他神色带着明显的倦怠,便低声道:“累了就歇会儿,你的伤还没好,多吃多睡,好好养着,我等你好了给我推轮椅。”
陈庭月无奈的笑了笑,小小打了个哈欠,“你真是......上辈子是地主投胎的吧?这么会剥削。好不容易回了京城了,你还不让我安生。伤还没好,就已经开始打算等我好了要让我干什么了。”
赵离人忍笑,迎合道:“是啊,你不知道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可不能让你混吃等死,总得找点儿事儿给你做。”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的才能就适合给你推轮椅的呗。”陈庭月眨了眨有些发沉的眼睑,没好气道。
赵离人这才没忍住,笑了两声,“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庭月还要再说。赵离人却将手轻轻覆在了他的眼前,柔声道:“睡吧,别说了,我在这儿守着你。”
陈庭月想说不用。不过想想还是什么都没说。缓缓把眼睛闭上。
赵离人见状眉目间柔和了不少,手指轻轻在他的手背摩挲着。眼神柔和的看着陈庭月。陈庭月闭着眼,感官就敏感了很多,他感觉到了赵离人在他手上摩挲的触感,也能感受到他看自己的目光。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丝苦涩,又有点儿怅然。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思绪渐渐放空。没多久,陈庭月就睡熟了。
第二十九章 君心
不止陈庭月,赵离人的腿,也是个大问题。一直休整了半个多月,赵离人才正式入朝。
天边金乌初露,地上的青石砖上还带着昨夜的露水,燥热的一天难得只有这段时间是带着清凉的。
文武百官早已整装而立。一脸的肃穆,或是安静的站立,或是小声的说着什么。
隐约可以听见:“太子......腿疾......处境......”之类的话。
不过更多的,都是眼眸收敛,神色严肃,眼神沉稳,不发一言。
没多大会儿,一道太监独有的尖细嗓子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文武大臣瞬间一静,只片刻的功夫,就列队两旁,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今皇帝名叫赵纯良。赵离人的亲爹。
赵纯良眼眸淡漠,淡淡道:“众卿平身。”
听到这话,底下的文武百官这才爬起来。
然后开始照常讨论国事。不过下面这些大臣个个都是人精,知道今天的主角可不是这些琐事,于是没过多大会儿,就把话题引到了赵离人身上去了。
一位大臣出列,“皇上,听说太子殿下已经还朝......”
他话还没说完,赵纯良就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淡淡,语气莫名,“听说?你听谁说的?消息倒是灵通。”
那位大人脸色一变,急忙跪在地上,连连告饶。
赵纯良睨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往龙椅后靠了靠,淡淡道:“太子确实还朝了,已经半月有余。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底下的大臣们暗暗咧嘴苦笑。您也知道啊,都回来半个月了,再没听说,那才是真的聋子瞎子呢。
偷偷往上窥了一眼,见他面色悠然,仿佛刚才那副几欲发怒的样子不存在一样。
阴晴不定、伴君如伴虎。众位大臣们叹息,不过却愈发谨慎。生怕那句没说好,又触了他的眉头。
“按理来说,太子理应入住东宫,只是东宫年久失修。”赵纯良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慢条斯理道:“皇子十四便可出宫建府。朕的意思是,太子已经十三,再加上东宫又住不得人,不若直接在宫外建造太子府邸,众爱卿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下面顿时就静了一瞬。好几个人对视一眼交换眼神。
陛下......这是何意?
就算东宫年久失修,那也只是耗费些时日好好修缮一下便可了,为什么要再宫外建府?
要知道,历代太子,可从来没有出宫建府的。
难道是不满意太子?想以此训诫作为铺垫?
还是说......太子的腿真的废了?若是真废了,那自然是不得为帝的。
只是皇家只有这个独苗,他不能为帝,那还有谁能?从宗室选?不太可能。再生一个?
想到这一点,好几个大臣都不由得偷偷看了皇帝一眼。
嗯......这个年纪,这幅面貌,再生一个倒也不是不行。
赵纯良自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大臣,也不说话。
沉静了一会儿,礼部侍郎踌躇了一会儿,出列,“陛下......让太子殿下出宫建府,有些不符祖宗规矩,不如先在偏殿住一段时间,等东宫修缮好了再搬过去?”
赵纯良淡淡道:“东宫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住过人了,你进去看过没有?那里比个破庙都不如,莫说修缮了,里面的木柱碰一碰都会掉渣。若想修好,除非推倒重建。既然要重建,不若直接建个太子府的好。”
礼部侍郎见赵纯良都这么说了,顿时就闭了嘴。
户部侍郎用余光看了礼部侍郎一眼,出列,拱手道:“陛下说的是,若想修缮东宫,势必要花费比建府多两倍的银两。如今西边儿又有旱情,确实该节俭一些。实在不必为了规矩,而耗费这么多的银两。”
礼部侍郎脸色一涨,语气带怒道:“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太子殿下出宫建府不太符合规矩罢了,并没有强硬要求修缮东宫吧?确实,西边儿有旱情,该节俭,但是东宫也不能放任不管。总不能以后每任太子都在外面儿建府吧?”
张丞相这时也出列,沉声道:“周大人说的在理,但王大人说的也不错。东宫不能就此荒废,还是要修的。”
王大人就是礼部侍郎。
户部侍郎道:“王大人别急啊,我也没说不让修东宫,我的意思是可以缓缓,稍后再说,毕竟现在还是旱情为主。太子殿下便先在宫外建府,这样东宫也就不着急住人,可以慢慢修,等有钱了就好好修嘛。”
礼部侍郎甩袖冷哼了一声,他何时说过现在就要修了?说难听点儿,太子殿下住哪儿跟他有什么关系?王大人暗忖道。
就这么吵了两句,赵离人的住所就这么定下来了。
高台之上,纯金雕的龙椅上,赵纯良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的大太监孟粮,孟粮心领神会,尖着嗓子大声道:“宣,太子殿下进殿~~~”
众大臣一愣,纷纷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坐着轮椅,身穿暗黄色朝袍,相貌夺目,很是贵气的少年缓缓被推了进来。
众人这才看清这个已经离宫十几年的太子殿下。当今皇上唯一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