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八继续震惊脸,不知道是被她说服还是因为她的无耻。
52741演都演了,直接就豁出去了,她伸手搭上石老八的肩膀,一脸难过:“我在那的几天,真是觉得这不是人过的日子,到处都是烟味,又热又潮湿,吃的来来去去也就那样,连水都不可口,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石老八嘴唇抖动,“与,与你何干!”
“确实,若不是皇上看重你们,这些又与我何干,”52741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不明白,这样的日子你们想过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为什么那个先生可以打着工医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千山万水走遍,过逍遥日子,就不能让辛苦干活的你们晒一晒外头的太阳?”
石老八眼神不断动摇,却还在嘴硬:“你们的皇帝不还是看上了我们的本事和我们的天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咦,还有点脑子,那倒不错。
52741点点头,神色落寞:“是啊,我也是才想明白这点,所以……罢了,我也不逼你,你好自为之吧。”
她起身,手一用力,拆下了气泵枪的长管。
石老八惊怒:“你!”
52741蹲下来,随手在自己身上扯了两条布,和长管一起摆在石老八手边,冷声道:“我虽然能放了你,但我不能容许你拿这个伤了外面的人,我不知道你们隐族是受了怎样的教导,才那样草菅人命。但在外面,是讲法的,”她盯着石老八的眼睛,“杀人,要偿命。”她又指了指自己血赤糊拉的鼻子,“就这样,我都可以把你告上公堂。”
“这我怎会不知道!可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出了山洞,你就不是隐族了,是大元朝黎民百姓的一员,应该去找合法的活计,过正常的日子。”她又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会治腿,你自己处理,走出这山,过新的人生吧。”
说罢,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上披着圣光。
要不要补一句希望你们隐族都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呢?
算了,画蛇添足了,他自己只要认同了,那如果碰到其他隐族,自然也会这般宣传的。
她缓缓站起来,轻松拆除了气泵枪多余的部分,最后双手握着气泵,看似用力,实则快速改组气泵泵体的部分分子结构,于是在石老八的瞪视下,她一点点将气泵扭成了一团麻花,掰断,取出里面已经变形的加压器,一捏,啪的一声。
石老八眼睛立刻红了,喉头响亮的咕咚了一声。
52741拍拍手,对阿部猎芒道:“走吧。”随后率先迈步往前。
阿部猎芒等她路过时才迈步,与她平行,等走出许久了,才道:“对于我对矿种的评价,你有什么想说的?”
“是说我们聪明伶俐可爱有趣吗?我很赞同呀!”52741皮笑肉不笑。
“哼。”他冷笑了一声,离她远了一点。
“干嘛?怕了?”52741睨他。
“嗯。”
52741耸耸肩,毫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知道米罗娜很护着她,可她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那是敬,也有一点畏。
敬不用多说,畏惧的却是米罗娜那长袖善舞不择手段的做派,她并不喜欢,唯恐自己和她太近了,也变成她那样。
可现在看来,她终究在一点点成为她不喜欢的样子。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更需要她发愁的事。
但愿石老八不要真的听了她的话,从此归隐田园享所谓的天伦之乐,否则她那么长一段话就白说了。
他这个年纪在隐族中算长寿的了,必然有不少牵绊,而且作为上层的哨长,在普通隐族中肯定有一点人面,只要他能遇到其他隐族,也这样影响到别人,那隐族的力量,自然会一点点减弱。
相比让元以臻去攻打隐族,逼得他们团结抗争,自然是让其内部瓦解好得多。
哎,52741,你真的变坏了。
远处天光渐亮,即使山体塌陷的烟雾还在半空中弥留不散,但恒星的威严却不可阻挡,阳光如利剑般一点点穿透烟雾和云层,铺洒在了大地上。
52741站在半山腰往远处眺望,目力所及之处,正有浓烟在地平线处冉冉升起,仿佛在与此处的烟尘相互呼应。
她看着那儿,心里估摸着那个地方的位置,却始终确定不了。
阿部猎芒也在一旁和她一起看着那个方向,面无表情。
“那是哪?”她轻声问。
“不知道,”阿部猎芒冷声道,“你只需要知道,战火一起,只会生灵涂炭,就行了。”
他转头看了看她,冷笑了一下:“这一点,我应该比你有发言权。”
52741还是盯着那黑沉的浓烟,许久,冷漠的“哦”了一声,迈步离开。
第107章 何处故人
自季佑作乱至今,已经一月有余,从炎夏打到初秋,树叶如战火一般,成片成片的燃起,金黄的色泽逐渐蔓延开来。
各州县皆有乱民揭竿而起,或因天灾流离失所,或因生活艰难困苦,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八九成的“者”便都成了动乱的根源。
元以臻看着最近的战报,眉头紧锁:“这么说,黄州,光州的驻军全被乱民拖住了?”
元朝幅员辽阔,州县过百,各州屯兵加起来有近百万,但是却不是个个州都有足够的余力派兵救驾。越偏远的州为防边关生乱,驻军就越多,可此时内乱起得太快,有实力的州县鞭长莫及,没实力的州县则自身难保,如今还有余力驰援的便只有常年驻守白沙关的光州,以及与寿州。
“是!开拔需要大量粮草,黄、寿二州在征粮时遭到乱民反抗,一时脱不开身!”
“朕每年拨下去的军资不就是为了养他们吗?!那军资购置的备粮呢?!”
底下的人都低下头,不敢出声。
“啪!”元以臻将军报拍在桌上,气得面容扭曲,“朕看若不是季佑,照如今这情形,迟早也会有其他什么张右赵右起来反朕的吧!”他大吼,“那群州官,怕不是比朕还有钱吧?!”
“皇上息怒!”下面的人齐齐跪在了地上。
“息怒?!哈!哈哈哈哈哈!”元以臻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可却没有一丝喜意,他笑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摆了摆手,疲惫道:“都退下吧。”
“是!”下面的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还有一事,虽只是传闻,但臣还是觉得应当向皇上禀报。”
元以臻没有看他,冷淡道:“说。”
“传闻各西圣堂收到西方圣所本所的所令,拟罢黜季佐季佑在所里的职位,臣以为,季氏兄弟此刻的处境,怕也并不是那么乐观。”
“哦?”元以臻闻言来劲了,“此事当真?”
“圣堂一向戒律森严,我们的线人一时探不到确切的内容,但据小的们观察,圣所下辖的商会,确实有不少停止了对西圣军的供给。”
元以臻听罢,神色微动,但却意外的没有其他表示。
“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
待所有人离开了营帐,元以臻才站起来,背着手细细的看着身后挂着的大幅地图。
那是洪泽三州的地图,楚州、亳州和泗州,也是他即将整军迎战季佑的地方。
再往后退,便是长江了。
三州的驻军接到消息,都已先后赶到此处,尤其是亳州的定远军,一直以来都与穆陵关遥望相守,是战力不输边关逐狼军的虎狼之师。百年前仪正之乱,正是他们以一己之力拖住北上的乱军,才给了朝廷一丝喘息的机会。
也唯有他们始终保持着军户的制度,军籍世代传承,个个乃忠良之后。
若是能够趁季佑内忧之时再从外对其进行一次巨大的打击,这一战,或许还真有回天之力。
但这意味着,他必须有足够担起这场仗的将才。
戚正扬本应是最佳人选,他一路从穆陵关护他至此,忠正刚毅有余,但显然谋略不足,连季佑手下的白岚都打不过。
定远军的统帅熊封年事已高,一到地方就只表示听凭差遣,显然不愿挂帅。
其他几员大将不是老奸巨猾就是少不更事,看来都难当大任。此战之重要季佑心里更清楚,赢则得半壁江山,输则前功尽弃,这次西圣军若真的来袭,说不定就是他亲自披挂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