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吧,都当心些。”章婵将蛋糕和早餐递给了几个稍大一些的孩子,盯着他们朝食堂冲去。
“看看这些孩子。你过生日,他们一个个高兴的跟自己生日一样。”福利院的马院长从办公楼走来,眼含爱怜地看章婵一眼,心里十分疼惜,“你现在不好受吧。如果不想过生日,就告诉我。”
“谁说我不想过生日了?这是妈妈将我生出来的日子,是我离她最近的日子,我很开心。”章婵挽着院长的胳膊。
刻意踩到草坪上,她低头浅笑,“今天不但我能过生日,哥哥也能过。他离世时才十九岁,我甚至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夜,他们全都走了。我再见章木时,他不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说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马院长,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揉了揉她的头发,马院长假意责备,“不要说胡话,他已经死了,你不可能再见他了。你这样,别人会认为我没有照顾好你。”
冲她吐吐舌头,章婵没有说话。
马院长突然想起,“你知道,你和章木的名字都是谁起的吗?”
“不知道。”章婵满怀好奇地看向她,“是谁啊?”
“你们的外公。”
垂目,章婵嘟嘴,“我没见过外公,他人怎么样?”
“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一生都在帮助别人,也包括资助这家福利院。”马院长笑容甜蜜。
“你喜欢他?”章婵八卦一句。
假意瞪她一眼,马院长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崇拜他。况且,他一生只爱你的外婆,即使你外婆去世了,他依然对她念念不忘。毕竟是风雨同舟几十年的夫妻,你外公的专情,值得我喜欢他。”
章婵抿笑,“那我外公为什么要给我和哥哥起‘木’和‘婵’两个字?”
院长牵着她边走边回忆,“你哥哥出生时,是夏至。树木茂密葱郁,生机勃勃。这种盎然姿态,你外公最喜欢,所以,他给你哥哥挑了‘木’字作为名字,是希望他像棵树一样坚强茁壮。”
“至于你。”马院长看了章婵一眼,“夏至将至,鸣蝉是最开心的,也是它生命力最顽强的时刻。所以,你外公认为‘蝉’字最适合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可听说过,鸣蝉依木而生。你外公希望你哥哥能做你的依靠和支撑,一辈子都能护着你。就将‘木蝉’作为了你们的护身符。”
“哥哥做到了。”章婵低头轻语,一只手捏着脖子里挂着的木蝉吊坠,回想起了每次进入幻境之后和章木相处的日子,他总是保护她、爱护她,像是护着鸣蝉的大树一样,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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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晋江福利院离开,回到冷清的家中,章婵躺在床上发呆。她要做些什么才能不再想起家人离开的事情,她要怎样才能拥有和章木在一起,而不是只在幻境里的机会。
她得来的这个力量哪一天消失了怎么办?她就再也见不到章木了。到时候,她就只有用死亡的方式来寻找了。
记得那天她安置好父母和章木的遗体后,回到房间里,她想要吞下安眠药时,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个人告诉她,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她见到她的家人,只要她肯接受这个扰人又吓人的本事,引咒驱灵。
她太想见家人了,所以她答应了。
虽然不知道答应的后果会是什么,不过,再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死亡而已。她没什么可输的,也就无所畏惧地接受了。
第一次和章木见面时,她才知道,章木也遇到了这个人。而那个人告诉他,他只要做了引咒师,就可以和章婵见面。就这样,两人都有了引咒驱灵的本事,为这个‘事业’工作了整整六年。
章婵正在回忆过往,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她兀地拿起一旁的水果刀起身防卫。她听着并不刻意隐藏的脚步声,想到了来人可能是谁。
“钥匙还给我。”她从卧室走出,对一脸笑容的程佳佳抬抬手,示意她将钥匙放自己手里。
程佳佳嚼着棒棒糖推开她的手,钥匙装进了红色的迷你斜挎包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有本事找我妈要,别为难我。”
“你来干嘛?”章婵自然不会去找韩姨要钥匙,她转身坐回了沙发上。
一把将她抓起,程佳佳说明了来意,“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能不能完成,关乎到我这个月的零花钱……”
打断她,章婵一副听不下去的模样,“小姐,你都二十三了,怎么动不动就要零花钱的。”
“我不还是学生嘛……”
“我记得你今年毕业了。”
“刚毕业好吗?我的蛋糕店才起步,我没多余的钱去花。”
章婵嫌弃地瞥她一眼,不再和她讨论她最能用脸皮撑起来的话题。
见章婵情绪低落,程佳佳坐到她一旁,突然将另外一颗棒棒糖塞到了她嘴里,暖心地来了句:“老规矩,我的什么都分你一半。不管是东西还是人,有我的,绝对也有你的。”
“肉麻死了。”章婵唆着棒棒糖低头,慢慢沉默下来。
程佳佳拽着她起身,“快收拾一下,爸妈要给你过生日。”
“我都这么大了,还过什么生日啊。”章婵在拒绝。
“那你还订蛋糕。”
章婵浅笑,“是孩子们想吃,天天盼着我过生日呢。”
“那就得过。爸妈菜都准备好了,你打算让他们伤心呢?”程佳佳用了使惯了的招数,屡试不爽。
慢慢起身,章婵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不得不去,免得伤了韩姨和程叔的心。
这次程佳佳表现很不正常,她督促着章婵化了个漂亮的妆,又让她搭了件粉色的连衣裙,盯着她还算让人满意的装扮,又为她整了整微乱的头发。
“这样好多了。”程佳佳推着她出了门,来到楼下停靠的一辆黑色路虎前。
今天的一切都不对劲儿,章婵意识到,程佳佳有秘密瞒着她,而且这个秘密和自己有关。
“我骑摩托去。”章婵假装没看到程佳佳对路虎里的司机打招呼,拿出摩托车钥匙拐了个弯。
“你等等。”程佳佳拦下她,用足了劲儿推着她朝路虎走去,“今天我们改善生活,坐汽车走。”
章婵正要说什么,却见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白色休闲衫的男人。他有手表,有皮鞋,有车子,他有章木一直想要的所有东西。
替章木羡慕地盯着这个男人,章婵愣了半晌。
“怎么样?我家轩哥帅气吧。”程佳佳碰了碰愣神儿的章婵,“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干哥哥,在警局工作。他爸是市区医院的一名医生,妈妈是大学教授,家里条件很好的。”
听出了程佳佳的意思,章婵看了她一眼。原来这丫头要给自己介绍对象。
“你好,我叫佟轩。”帅气男人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向章婵表示友好,“你不要误会,这车子是我借的。佳佳说,让我开个体面点儿的车过来帮她撑面子,没想到,她是想要让我炫富。”
章婵自然了解程佳佳,对佟轩说的话深信不疑,两人都看向尴尬的程佳佳,她倒是急了,“我还不是为你们好。”
笑了笑,章婵与佟轩握了握手,“你好,我叫章婵。”
佟轩见她做什么都表情淡淡,浅笑着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请吧。”
章婵正要往后座走,程佳佳立刻跳了进去,一关车门冲她吐吐舌头。
有些尴尬地和佟轩坐在了一条直线上,章婵觉得自己要难受死了。相亲?她从没有想过的事情,也不想去体验的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发生了。
所幸,佟轩开车不慢,程佳佳的家和章婵的家离得不远,他们很快到了目的地。
从车子里跳了出来,章婵拽着程佳佳向屋子里走,也不顾还在往停车位倒车的佟轩。
“你怎么了?”程佳佳见她脸红,笑得很邪恶,“怎么?有感觉啊?”
“就是觉得不舒服,我习惯了和章木生活,对其他男人不感兴趣。”章婵走入电梯,慌张终于忍下。
瞪她一眼,程佳佳按下楼层号,“净胡说,木哥都死了六年了,你可能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怎么还会习惯和他生活?”
“梦里不算吗?”章婵淡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