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甜(142)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了电视台的大厅外,不那么容易引人注目。

“就是什么?”陈斜停下脚步,转过身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捡回被你扔掉的垃圾?”

何缈下意识想反驳,但她没有陈斜快,他紧接道:“我是不是问过你,要不要赌?你当时怎么回我的?”

何缈哑口无言。

六年前的那个夏天,日头高挂的那个上午,少年把满满当当的自尊与骄傲揉碎了,把自己放到尘埃里,拨出了那个电话,他问她要不要赌他能记她一辈子。

她说不赌。

她不仅把他最后的那点骄傲和自尊碾得粉碎,她也没有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何缈,”他盯着她,眼神冷冰冰的,平时在人前的嘻嘻哈哈、吊儿郎当此刻完全见不着踪影,整个人就跟被冰淬了一遍似的,“我还留在原地,只是因为我正好在这里、我想要在这里而已。”

他上身略略前倾,靠近了她一点,逼视她的眼睛:“可不是为了做那种别人一转身就能随随便便吃上的回头草。”

说完,他举步往前,走向停车位。

何缈在原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飞快地跑过去。陈斜已经上了驾驶座,点了火。

何缈拍了拍车窗,陈斜摁下开窗按扭。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一副“有屁赶紧放”的拽比样儿。

何缈看着他的侧脸,咽了咽口水,说:“陈斜,我想问你,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为什么要让我送你下来呢?”

她问完后,就耐心地看着他,等着他回。

陈斜从仪表台下的储物格里拿出一副墨镜,往自己高挺的鼻梁上一架,然后才扭头看向何缈:“你是不是想见我?”

何缈愣了愣,诚实道:“是。”

“是不是想请我吃饭?”

何缈有些不解他是什么意思,但依旧坦诚地点头:“是。”

“是不是想重新追回我?”

她下意识发出“啊”的一声,整个人呆了呆,想了想还是没否认:“是。”

“那不就对了?”他扯了扯嘴角,一丝嘲意溢于言表,“就是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

“……”

何缈眨了眨眼,吸收完这句话,还是问:“那饭呢?你吃不吃?”

陈斜皱了皱眉。

何缈趁机说:“跟我一起吃饭,不就多一次机会让我感受什么是‘求而不得’吗?”

“啪!”陈斜拍下关窗按钮。

在车窗彻底关严前,留下一句:“欠着。”

他说欠着,那就欠着,何缈每天都在微信上问他一遍,什么时候让她把这顿饭还上。

但陈斜从来不回她。

她也不着急,耐心不减地保持着每日一问。

没几天,就到了她跟着林乃正去淮西市公安局做采访的日子。

他们提前已经知道了这天淮西市公安局要进行反抢劫实战演习,而且演习的总指挥就是刘天彪,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另择时日,反倒觉得这会是很不错的剪辑素材,放到采访正片中,还挺有意义的。

何缈跟着林乃正到的时候,还比较早,离局里正式上班还有十来分钟。

不过刘天彪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了。

他带着何缈他们在局里参观了一圈,同时还说了下他这一天的工作安排。

一圈走下来,何缈没见着陈斜。

但她也不好再瞎逛,毕竟他们这趟采访的核心人物是刘天彪。

等在局里的采访内容完成得差不多了,何缈还是没忍住跟刘队打探了下陈斜。她作为前段时间公交劫持事件乘客的家属,还是有充分的理由问起他的。

刘天彪听完,嘿了声,玩笑般道:“这小子啊,仗着前段时间立了大功,最近搞特殊化呢。他下午直接过去演习现场,上午不来局里。”

何缈点点头,“哦”了声表示知道了,也没再问。

很快就到了午饭饭点,民警带着他们去局里的食堂用餐。

走在半道上,何缈见到了一个熟面孔。

公交劫持事件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后面又那么一通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到现在热度还没下去,何缈自然早就知道了当时和陈斜一起的女警察叫什么。

她和林乃正打了声招呼,刚要走过去,杨小婕正好看见了她,甚至比她先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何缈也上前。

两人遇上。

杨小婕先说:“我请你吃食堂吧。”

何缈愣了下,不免诧异,随即赶忙摇头:“那不行,是我要跟你说谢谢的,还是我请吧。”

“我们警察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杨小婕说,“再说前两天你不是寄了面锦旗来局里吗?那个就够了。”

锦旗是林素梅定制的,她定制完带回家里给何缈看了眼,然后何缈就寄出了。她没匿名,陈斜收到快递,自然知道是她寄过去的。

不过杨小婕是怎么把她的名字和脸对号入座的?

难道是陈斜和她说的?

不太可能吧。

那天他们在医院碰见,一句话也没说。如果陈斜告诉杨小婕这东西是她送的,杨小婕肯定会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叫何缈,然后这一个问题还得牵扯出一堆八卦问题。

陈斜应该不乐得跟别人提起她。

当然,如果他们关系好,这一点无足轻重的往事随口不痛不痒地跟人说了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想法令何缈感觉自己的心脏弥漫起一丝微妙的刺痛感。

但她还是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行,那杨警官请吧。”

警局的食堂不大,但很干净朴素,窗口菜品不多,味道却出奇不错。

何缈尝了一口酸辣汤后,由衷发出一声喟叹:“你们食堂的饭菜很好吃。”

“但每周都就这么几个菜来回,吃多了也腻。”杨小婕虽是这么说,吃起来还是大快朵颐。

何缈直截了当地问:“你请我吃饭,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杨小婕把嘴里的那口饭嚼完咽下去后,喝了口水,抹了把嘴,抬起头看向何缈。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何缈被看得不好意思,刚想开口,杨小婕说:“你是真长得好看。”

何缈“啊”了声,怔了下,说:“谢谢。”还打趣地回了句,“难道还有假好看?”

“我看过你照片。”杨小婕说,“你比照片还好看。”

何缈纳闷:“你看过我照片?”

杨小婕没答,又问:“你和斜哥是高中同学吧?”

何缈“嗯”了声。

“必然是高中同学了。”杨小婕感叹道,“公大要是出了个你这样的美女,那太了不得了。”

何缈直接听懵了:“和公大有什么关系?”

杨小婕说:“我之前在斜哥的手机锁屏上看到你照片,有猜过你是他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就公大那么个阳盛阴衰、僧多粥少的地方,你这么漂亮的打着灯笼也难找吧?那肯定就是高中同学了,毕竟那么嫩。”

何缈这回听明白了,但是明白了也不代表她就不懵了。她觉得一切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了,陈斜的大学不是在淮西上的吗?他读的不是淮西警院吗?

他当年说过的,他就想待在淮西,而淮西就一所警院,那他怎么会跑去读北京的公大呢?

杨小婕不经意透露的这个信息,于何缈而言,就像天上砸下来的一块金砖。

这金砖啪的一下拍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让她疼得发懵。

而她在这种几乎要麻痹她全部神经的疼痛中,还离谱而无耻地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和激动。

她呆坐在原地,口中的味觉都丧失了,心脏砰砰砰直跳,跳得她心慌。

她深吸了几口气,缓和着自己矛盾的情绪。

杨小婕见她跟入了魇似的,问:“你怎么了?”

何缈摇了摇头,眼神里滑过某种坚毅:“他现在在哪儿?”

“你是问斜哥?”

“嗯。”

“在家吧。”杨小婕说,“他爷爷生病了,他最近请假比较多。”

何缈神色微变:“生病?”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发烧、重感冒,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何缈松了一口气,接着站起了身。

杨小婕抬头:“你去哪儿?”

“不好意思,下次有空请你吃饭。”何缈抱歉地说了句,“我有事儿得先走了。”

“诶诶!”杨小婕站起身,想要叫住她,何缈已经飞快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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