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沈岑做戏做全套,弄死了妹妹之后才出的门?为的是遮掩杀死亲妹的罪行?”吴小棠猜测道。
“绝不可能。”冯沃霖极为肯定道,“我去药房时有经过他们家门前,那会儿我还清晰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也就是说那时候孩子还活着。前后脚也就相差几分钟的时间,去往药房的路也就那么一条,没有捷径。还有一点不得不提。那孩子出事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一个因酗酒闹事、另一个因卖.淫被人举报抓了现行,都在拘留所关押着。”
“也就是说,事发时那个家里只有沈蔚在?这么说的话……难道真是沈蔚干的?”吴小棠不解道,“为什么?他妹妹还那么小,怎么招他了?”
“我要是能理解犯罪者的心理,我就可以直接去进修犯罪心理的专业了。”冯沃霖说。
“也是。”吴小棠点头道,“你要真能理解,那也是挺可怕的。”
“所以啊。”冯沃霖看了窦瑶一眼,回归正题,道:“一个舍不下亲手养大的猫,又会倾其所有去换妹妹救命药的孩子。就算看着再怎么糟糕,我都不信他的根是烂的。”
“我就说嘛,沈岑虽然平时看着是挺吓人的,也不至于真那么六亲不认。”吴小棠回顾了一下之前聊起的那些事,心有余悸道:“不过说真的,听你这么一说,那个沈蔚还真是挺可怕的。”
“任何行为都有一个归因,占比较大的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会把这种杀念动机归咎为旁人的错。”冯沃霖不忘叮嘱道,“沈蔚这个人很危险,如果不巧遇上,记得都离他远一点。”
“知道了。”吴小棠说。
窦瑶跟着点了点头,默了半晌,问:“后来,那个死掉的孩子,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去乱葬岗挖了个坑,草草埋了。”冯沃霖说,“就这,那两口子还嫌费劲。”
第45章 :她心疼他。……
“啊呸!”吴小棠忍不住啐了声, “真不是东西!”
冯沃霖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那旁人嚼舌根子的时候,沈岑他知道吗?”吴小棠问。
“应该是知道的吧。”冯沃霖说。
“那别人冤枉他杀了自己的亲妹妹,他有去跟人理论吗?”吴小棠又好奇问道。
“没。”冯沃霖摇头道, “他你还不知道嘛,能动手的时候是坚决不会动口的。”
“也是。”吴小棠点了点头。
走廊外有脚步声, 一直候在外头的赵志雄叫了声:“老大。”
“嘘——”窦瑶听到了动静, 急忙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压低了声提醒:“他好像回来了。”
吴小棠和冯沃霖听她这么说,很有默契地互看了对方一眼。同步转头, 往门口看了过去。
走廊外有人在刷卡, 伴着“嘀——”的一声响, 门开了。
沈岑头都不抬地进了门,挺躁地甩手把门砸上。进门换了鞋,径直走去床边,在窦瑶身边坐下。像是看不见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在的样子,往后一倒, 揪起被子一角,蒙住了脸。
是想静静的意思。这会儿要是有人不识趣,声稍大些都会惹毛他。
冯沃霖很了解他的脾气, 没出声。视线在他沾了血迹的指关节处短暂停留了数秒, 不由皱了眉。猜测他是没能忍下脾气,跟人动了手。
没多耽搁, 起身朝吴小棠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自己一起出去。
吴小棠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不迭点了点头,凑到窦瑶耳边小声跟她道别。不忘提醒她说话小心些,别招惹身边这位。
蹑手蹑脚地起身, 跟在冯沃霖身后。
两人悄无声息地前后脚出了门,没发出太大的响声。
窦瑶得了吴小棠的提醒,很识趣的没去打扰他。
静坐了会儿,顺带着理了理方才从冯沃霖口中听来的那些事,越往回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如果真如冯沃霖所言,沈岑替弟弟背下了恶名。那他这么多年承下的心理压力,真的很难感同身受。
她有点可怜他。
细回过味,又觉得不止是同情。
这样难捉摸的情感好似更深一层。
是心疼。
她心疼他。
她鲜少对旁人生出这样奇怪的情感,但此刻竟没觉得抗拒,更没打算刻意藏起。在他身边慢慢躺了下去,主动朝他伸出了手,默不作声地抱住了他。
他许是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在她拥抱他的那一刻,他的脊背明显僵了一下。
窦瑶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细微反应,在他后背安抚着轻拍了拍。
须臾,他侧转过身。绷直的身体蜷起,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将她拥入怀。
耳边有温热鼻息抚过。他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好似放松了下来。
窦瑶缩躲在他的怀抱里,更用力地抱住了他。
很温暖的怀抱,跟他冷硬的表象完全不一样。
鼻尖贴上了他胸腔前的衣料,她嗅到了一股烟味。
烟味不重,贴身细嗅才能发觉。也不知是他方才犯了烟瘾,还是他那弟弟有抽烟的习惯。
胡思乱想间有些犯困,她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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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拥着睡了一宿。
睁眼时,外头的晨光已爬上了窗。
沈岑睡饱了,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欲抽回发麻的胳膊,蜷在他怀里的一小只往他怀里小幅度地钻了钻。
他愣了一下,没动弹,低下视线看她。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腔间,绵长的眼睫低垂。
呼吸声很浅,还在睡着。
安安静静,看着很乖的样子。
沈岑鬼使神差般跟着放缓了呼吸。
盯着她无声看了会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往下滑了滑,跟逗弄家里的猫般,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蹭了蹭。
她没被闹醒,睡得挺踏实。
发麻的手伸直蜷起,来回抓握了两下,关节渐渐活动开了。
沈岑没打算再闹她,轻托住她的脸,把枕在她脑袋下的胳膊慢慢慢慢地抽了出来。
放轻了动作起身,跟往常一样去浴室冲个澡。
热水淋在身上,脑子跟着清醒了不少。
肘关节有刺痛感,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肘伸到热水下,把伤口处的血迹冲干净。
从前说好不见,如今再见,免不了得打一架。
沈蔚在背后干的那些腌臜事,能瞒得住别人,但骗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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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蔚还是老样子。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一笑,沈岑就控制不住地想挥拳。
沈蔚被砸了一拳,没还手。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很快便有了结论:“哥,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不是提醒过你嘛,你不能总这么冲动,不然早晚得吃亏。”他看似很好脾气地劝道。
沈岑忍不了他这副装腔作势的嘴脸,当即揪住了他的领口,一拳接一拳地挥砸下去。
沈蔚没躲,待他发泄式地挥拳结束,才还的手。
打架这方面沈蔚没什么天分,很快便落了下风。
满脸是血地被摔砸到地上,沈蔚曲肘护住了脸,带着哭腔求饶:“疼!哥,太疼了。我错了,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抱头求饶的样子跟小时候很像。
沈岑拽起他,窥见了他眼中的泪。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像是一眼望见了儿时的自己。
明知他是装的,但他捏紧的拳还是没能狠下心落下。
沈蔚看着他挥起的拳慢慢放下,趁其不备反扑过去,将他压制住。
“哥,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沈蔚低着眼瞧他,眼底的惊惧之色尽消,好似前一刻求饶的那位不是他一般。
沈岑怔了一下,默然看着他的眼睛,一时忘了要挣扎。
“是有底线。”沈蔚说,“这条线会束住你的手脚。所以,我总比你豁得出去。”
“是你杀的吧?”沈岑看着他,问:“为什么要杀了她?”
沈蔚忽地笑了,滑坐到他身边,朝他伸了手,问:“你指的谁?”
沈岑抓住了他伸来的手,借力坐起。被问及指的谁?思绪一瞬有些混乱。那个女人的真正死因,他不关心。略沉吟,回:“被丢进乱葬岗那个。”
“我们的妹妹?”沈蔚听懂了他的意思。捞起衣角擦脸上的血渍,痛的咧了嘴,问:“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不是突然。”沈岑低头拂去衣服上沾到的尘垢,说:“是很久之前就想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