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贾元春和杨谦就相当于彻底了断了书信往来,他们相互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贾琏听完直咂舌,不得不感叹王夫人的手段。对待亲女儿都如此,更别说对别人了,那不得更狠?说到底,她和贾母一心就想把贾元春送进皇宫,就是想让贾迎春成为贾府走向荣华的垫脚石,而贾元春的意愿对于她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最后,在他反复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后,秋儿才放心离去。
此时贾元春正在等待秋儿取信回来,可秋儿回来后却告诉她杨谦没有来信。
那封求亲信竟成为杨谦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上次的信,你确认送到尚书府了?”贾元春忽然问秋儿。
想到王夫人威胁她的那些话,秋儿硬着头皮说道:“奴婢确实送到了。”
贾元春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她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练会儿字。”
秋儿不敢去看贾元春的表情,这会儿巴不得赶紧离开。
见秋儿退了出去,贾元春陷入了沉思。从秋儿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纸灰味,再看秋儿一副慌张模样,她的心里多少有了怀疑。可秋儿跟了她多年,对她忠心耿耿,她心里是明白的。况且秋儿没道理要破坏她和杨谦的感情。
看来信的事没那么简单。
也许杨谦是回了信的,可她却没收到。
第二天,兴儿找来了画师。
贾琏把要画的图跟画师解释了一遍,画师听了半天,指着面前巴掌大小的纸问:“公子是让我在这张纸上画一只狼?”
“对,画的精致一些,最好把凶恶的表情也画出来。”
“冒昧问一句,公子为何要在这么小的纸上画画?”
不等贾琏说话,一旁的兴儿不耐烦的哼哼道:“让你画你就画,哪儿这么多废话。”说完,他一脸得意的看向贾琏,像是在等他的表扬。
哪知贾琏不及没有表扬他,还狠狠呵斥了他一顿,“混帐东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王画师道歉。”惹恼了画师,不给他好好画怎么办。
兴儿被唬了一跳,不敢违背贾琏的话,连忙就要向王画师跪下:“是我不懂礼数,王画师别见怪。”
王画师哪还真让兴儿跪,他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他出身寒门,即使因为画功出色有了几分名气,但无官无爵,在官宦世家面前地位比奴才也高不到哪里去。几年前还没画出名堂的时候,那日子更艰苦,刁钻刻薄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如有不满意轻则斥骂重则拳打脚踢都是有的。可眼下这贾府琏二公子的为人瞧着倒与那些纨绔不一样,应该不是恃强凌弱之人。
贾琏谦逊道:“兴儿没规矩,还望王画师别与他计较。”
王画师微微低下头,“二公子客气了。”
接下来,贾琏又耐心的把要画的图讲解了一遍,这下,王画师大概的听懂了,他连续画了大半天,才把贾琏要求的所有图画完。
“王画师辛苦了,等我的铺子开张,您和朋友一起来,我请您玩牌吃点心。”
王画师临走前,贾琏还不忘宣传一下他还没开张的铺子。
王画师走后,贾琏吩咐旺儿去买桑皮纸。他准备尽快把桌游的道具全部制作好,这样铺子就能早一点开张。
正准备让兴儿来帮他制作道具的时候,兴儿却不见了踪影。他走出屋子,发现兴儿也不在院子里。
他刚想回屋,身后突然传来兴儿着急忙慌的声音:“二爷!大事不好了!”
贾琏愤怒的回头,又气又好笑:“喊什么喊,二爷我还没死呢!”
兴儿作势要掌嘴,“二爷,你可知道我刚刚从哪儿回来?”
“有话就说,再故弄玄虚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兴儿浑身一颤,第一反应就是紧紧闭嘴保护舌头,见贾琏瞪着他,他又连忙说道:“老夫人让您过去!”
贾琏皱眉道:“不就是老夫人让我过去吗,你怎么跟天要塌了一样。”
“本来我也以为老夫人就是喊您去用饭,可我认识老夫人院里的环儿姐姐,她跟我说老夫人现在很不高兴,说是......说是......”
此刻的贾琏真想一巴掌拍死兴儿,但他忍住了,“说是什么?”
兴儿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贾琏身边轻声道:“听说二夫人刚从荣庆堂离开,她去的时候老夫人心情还不错,可她一走老夫人立马就让环儿姐姐来喊你过去了。二爷,您最近也没做什么让老夫人不高兴的事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贾琏甚至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王夫人在贾母面前说了什么。
他最近都忙着铺子的事,没招她惹她的,她能说什么?
难道是秋儿把他看见烧信的事跟王夫人说了?很快,贾琏就否定了这个猜想。首先秋儿应该不敢说,如果她说了,王夫人一定会以她办事不力而责罚她,她隐瞒都还来不及,怎么肯能说。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他真想不到别的了。
按理说贾母现在一心都扑在贾宝玉身上,是不会有闲心关心他的。所不管贾母找他说什么,他都必须去。他要去弄清楚王夫人到底和贾母说了什么。
第7章 07
荣庆堂。
贾琏悄悄瞥了一眼贾母的脸,下一刻又恢复如常,神色自然的说:“祖母真是越活越年轻,瞧这气色和精神,就是母亲也比不上的。”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脸颊有一道冷光闪过。
贾母本想训斥贾琏,但一听这话,心里十分受用,火气也小了一些。贾琏若拿别人和她比,她可能会觉得贾琏是油嘴滑舌,但贾琏偏偏说邢夫人比不上她,所以认为这一定是真话。她一想瞧不上邢氏,觉得她哪哪都上不得台面,能嫁进贾家是她上辈子修了福。
只是她心里舒坦,面上却不肯表露分毫,“莫要哄我这个老太婆。”说着,她语气冷了冷:“你说要做生意,我也没仔细问你,你一向做事周全,我打心底是放心的。可没想到你和你父亲一样糊涂,一点也不让我省心。”
贾琏大惊:“祖母此话何意?”
贾母冷哼:“何意?你明知你父亲嗜赌成性,你不劝诫就罢了,竟然还想开赌馆!”
老太太气的脸颊上的赘肉抖了几抖,一番话下来吐沫星子喷的贾琏满脸,贾琏抬了抬手想擦擦脸却不敢,最终放弃挣扎,任贾母长篇大论,扭曲事实。
“我们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也是名门望族,最是看重名声。你说你做什么生意不好,非得去开赌馆,这以后倒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父亲也省的把钱砸在外面,你们父子俩就守着赌馆一起犯浑吧!”
见贾母告一段落,贾琏这才正色道:“祖母既然喊我过来问话,那就是想了解真正的情况,我理解祖母的心情。既然祖母问了,那我一定如实说。虽不知是谁和祖母说我要开赌馆,但这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事,这是污蔑!父亲整日沉迷于赌博,多次劝解无果,我本就深感心痛,又怎么可能开赌馆?况且我刚买下一件铺子,生意还没开始,怎么就成赌馆了。祖母切勿听信小人谗言冤枉了孙儿!”
小人谗言这几个字戳到了贾母的心,这个小人就是王氏。她偏爱二儿子一家在府里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尽管她认为贾琏肯定不知道是王氏告诉她的这件事,但亲耳听亲孙儿这么说二儿媳,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听贾琏说他并没有开赌馆,她的语气也随之缓和不少,“我若是冤枉你就不会喊你来问话了。只不过无风不起浪,你定是做了让人误会的事,才让我也听到这些传言。”她绝口不提那个小人是谁。
“祖母放心,孙儿是知好歹明是非的人,定不会做出辱没家门名声的事。本来我想着等做出一番成绩以后再来和祖母说的,可今天祖母问了,那我也跟您解释解释我要做什么生意。” 贾琏也不准备刨根问底的让贾母道出王夫人,因为这样只会让贾母更不高兴。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王夫人虽然心里与老大一家不对付,但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背后告状应该也是没有的,况且现在贾宝玉还是个奶娃娃,要说为了贾宝玉这么做,也说不过去。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在贾琏亲口保证不会开赌馆后,贾母就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至于贾琏要做什么生意,她更是漠不关心,“罢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这个老太婆不好多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