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却没有发现,那大雨中还有一双凌厉的眼睛,在斗笠下冷光暗烁,与先前跟踪我的两个人都不同!
暂且不说我进客栈之后又如何,因为书怡那边和小萱从学堂里下课回家,好像是遇到了点儿麻烦,在街边屋檐下躲着雨水,没法走了!
两人紧靠在一起,一侧衣袖已经被屋檐上落下的雨水淋得半湿,不时的还有斜风夹着雨滴吹打在二人的脸上,鬓角怜珠滴楚雨,何故千金忘千伞!
小萱说:“少主,两位先生都算到了今天有雨,你就是不带伞,回去着凉了,可别让老爷怪我啊!”
书怡打趣说:“不怪你怪谁,回去第一个告诉父亲,呵呵!”
“好啊少主,那我就等着点心和新衣服喽~!”小萱噘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说:“奥~,我知道了,”她一脸坏坏的表情摇着头。
书怡笑说:“你少来,你知道的肯定没好事!”
小萱不乐意道:“切,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书怡说:“嘿,那你点,本官倒要看看,你点的是什么灯!”
“哼哼,”小萱坏笑着,说:“邵先生曾言,‘无需全部带伞,只要有一半即可!’”
书怡一听,先是微微愣了一下,待要辩解,却听小萱道:“咦,有人来了!”
书怡转头望去,心下似有些许期望,是他吗,她透过雨帘看不清伞下的来人,却心里如有小鹿,砰砰的跃起水花,哪怕是雨打风吹,愿得君伞为卿开!
来人一手打着伞,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伞,朝她们快步小跑过来。来到近前,那人抬起遮雨的那只伞,露出了脸庞。
“叶辰?!”小萱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落雨纷纷斩情丝,
半边倾城半边云,
怎奈漠漠无言语,
千骨伞下择连枝!
叶辰不知该如何回答,看了看她们,又低下头去,拿起手中那把未开的绸伞,似乎是有些迟疑又有些羞涩地将伞递给了小萱!
“碰巧……路过~!”叶辰递出雨伞,低头嘟囔了两声,头也不抬的竟又转身离去了!
“哎~!”小萱拿着伞,心里咯噔咯噔乱撞起来,喊他却不理睬,真不知这人怎么搞的!
书怡淡淡地笑了笑,对小萱说:“快打开吧,别耽搁了人家的好意!”
“真是的,他跑什么嘛!”小萱撇了下嘴,打开了手中的雨伞。
“哇~!”两人接着都吃惊了起来,“好漂亮啊~!”书怡扶在小萱的肩旁,禁不住赞叹说:“这是东门古语轩的仿绸伞,非绸非纸,既能遮雨还有透光感,很贵的呀!”
小萱看着那伞上的花锦图案在雨滴中蔓延绽放,轻转伞柄,那段段竹骨与花案相呈,纷纷绕绕惹人神思,不知不觉竟也沉醉其中,忘了风雨忘情憧~!
“走吧,还不舍得用啊?”书怡看小萱愣在那儿。
“哪有,”小萱回过神来说:“我是想,一把伞怎么够用的嘛!”
书怡笑说:“一人一半喽!”
第二小节
大内皇宫崇政殿里,宋仁宗与太师庞吉、丞相王延龄、枢密副使袁仁、开封府尹兼御史包拯,君臣数人正面色凝重,议论着什么。
仁宗手里拿着一张信笺,听完袁仁的陈述,再看看那信上的内容和那奇怪的图形,不禁得持信的手中竟已冒出了冷汗!
“陛下,”太师庞吉说:“袁仁所述虽为推断,但也不无道理。信上所言‘中秋相聚’,而狄青镇守边关,陛下未有调令发出,他如何与家人相聚?难道让家人离开京师远赴边塞?狄青身为统兵将帅,应知家眷不可擅自离京,却仍然作此书信,老臣不知这到底是有人嫁祸,还是明知故作呢?”
太师虽说不知,可言辞中却暗施冷箭,让仁宗犹疑不定,包拯见状言道:“太师既然不知缘由,那又何以断定这书信是狄元帅所作,将帅家书皆有驿官传递,规程严密且有帅帐亲印,而此信既无帅印,又非驿站所出,说是元帅家书只怕令人难以信服!”
袁仁上前一步说:“包大人,太师此言是因进宫之前我曾对太师说过,那个被一并抓获的帅府家仆承认这确实是元帅的家书!只因我顾念帅府颜面,未敢对仆人用刑,所以尚不曾有画押招供的文书,没有文书在圣上面前我自然不便言明,还请包大人见谅,望陛下明察!”
袁仁这一手,让包拯有口难言,包拯若问那家仆所说难道就是实情?袁仁定会以尚无画押文书,也不能擅自带仆人进宫对质为由搪塞!且包拯没有证明狄青清白的凭据,如果再说下去,恐怕是有袒护狄青之嫌,有违自己断案的原则,所以且看皇上怎么说吧。
王丞相见包拯无言以对,心想得帮他一把,不能让太师在朝野太过嚣张,并且皇上的心思丞相再熟悉不过,尽管狄青以武官兼任枢密副使一职令朝野上下多有不满,丞相自己也反对过,但现在皇上是对太师有所忌惮,要是顺了太师的意,就逆了皇上的心,这如何把握且看丞相言语:“陛下,”丞相说:“狄元帅是否有此家书,恐怕无人能够证明!”
“嚄?”仁宗问:“丞相何出此言?”
丞相说:“若说这家书是出自军中,如包拯所言既无印信又不合规矩,可如果说不是狄青所出,袁大人却说有人指证!可是,这指证之人是否可信,尚有待查明!”丞相这查明二字对皇上说得格外着重,自己不直说其意,让皇上自己去领会,并且还谁都不得罪,还给包拯留了后手,真难怪人家能当得了丞相!
“只是,”丞相继续道:“以老臣所见,不论查证结果如何,真相只怕是难以呈现!”
太师越听越不得劲,对丞相道:“王丞相意思是不管那家仆如何招供,我枢密院之供证都不可信喽?”
丞相不想与太师争执,缓言说:“如太师方才之推断,本官也只不过是略加忖度,并无反对或偏袒之意!”
太师心想这老东西,只会和稀泥,看在你快告老还乡的份上,先不和你计较!
仁宗说:“诸位卿家且莫争执,袁仁,你即刻回去将那仆人带来,朕要亲自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臣遵旨!”袁仁拜别仁宗,出了殿去。
剩下的几位大臣与仁宗又谈了一会儿,正要稍作休息,这时袁仁从殿外又匆匆赶了回来,众人都纳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却听袁仁慌慌张张禀报说:“陛下,那个仆人他,越狱了!”
众人闻言大惊,又听袁仁说是刚到宫门口就遇到前来报信的侍卫长彭罡,是彭罡告诉他仆人已经越狱,目前正全力追捕!
太师怕皇上责怪袁仁,迁怒到枢密院头上,于是先上前禀奏说:“陛下,如此看来,此事非同小可,那仆人恐是怕招认之后难逃一死,方才铤而走险!臣以为应当尊奉祖制,立即罢黜狄青枢密院职务,同时令其在中秋之前赶回京师复命,若其不从,则反心昭然!”
丞相上前反对说:“陛下不可,如若其真有异心,也必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包拯说:“太师、丞相,狄元帅之为人包拯甚为了解,连陛下也曾称其为‘朕之关张’,在事实没有查明之前,恐怕不宜妄言反异!”
此话说完,太师和丞相均不乐意,仁宗却也爱惜包拯,竟然马上替包拯解围道:“包卿言之有理,那依包卿之意……”话还没说完,忽的有宦官进殿急奏说:“禀报陛下,那西夏公主不知为何突然离去,监守的侍卫都,都,”
“都怎么了?!”仁宗惊问。
“都失踪了!”宦官颤微道。
“什么?失踪?!”仁宗惊得站起身来,又惊又怒说:“那都是禁军中的高手,怎么会失踪!”
“这……”宦官颤抖着说:“小人实在不知~!”
仁宗摆手让他下去,在阶上来回踱着步子。
太师见机会难得,进言道:“陛下,那信中文字在琉璃盏图案之内,而琉璃盏又是西夏公主所赠,如今公主不辞而别,定是怕事情败露,因而先行脱身,陛下应速速决断,不可姑息纵容,岂不闻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仁宗怎不知太师之意,雁门关军情之事还未了结,现在又来真假反书、琉璃盏,这公主又在此时离去,整个让仁宗简直心乱如麻,随即对殿中庞吉、袁仁道:“传朕旨意,召回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