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说:“自从来到城里,已经许久没有拨弄这东西,有些生疏,让姑娘见笑了!”
“没有,”书怡道:“先生的琴声虽未成曲,但指间能听得出,是心弦相通,让心声转为琴声,这等技法已是难得!”
“姑娘能听的出,看来这方面也造诣不浅!”邵雍说。
“没有什么造诣,只是没事的时候也会弹奏几曲,”书怡谦虚道,又说:“先生既爱抚琴,城外不远 有处山庄是家父建造,先生有空时可以去看看,环境比城里会更清静些!”
“姑娘说的可是那鸿运山庄?”邵雍问。
“正是,”书怡说:“平时我父亲在那边经营,我就替父亲打理城里的酒楼,奥,当然如果先生去的话是不收费的!”
“呵呵,那多谢姑娘的好意,有机会会去山庄讨扰!”邵雍说。
“先生不必客气,”书怡说:“以后先生到太学讲课,书怡定会去听,到时还得先生多加指教!”
“诶,这太学门槛甚高,能否进得去还不一定呢,”邵雍说:“明天上午有个师生会,估计是要看我能不能教得了你们!”
“哦,呵呵,先生说笑了,以先生的能力应当没有问题,梁司业的眼光肯定错不了的!”书怡说:“上午和先生说过屏风的事,呃,明天会后能否请先生到我酒楼一坐,看一下做什么样式的好,如何摆放!”
邵雍说:“奥,可以,听说那屏风可能要让叶辰兄弟制作,我与他是朋友,不如到时让他一起去看看?”
“好的,那就说定了!”书怡与邵雍聊了一会儿告辞离去。
路上小萱说:“少主,难道这就是所说的缘分?”
“什么啊,你又胡思乱想?”书怡道。
“你看啊,他怎么会这么巧也到那个地方!”小萱说。
“那我们为什么也常去那里啊?”书怡反问道。
“清静啊,离街坊也不远!”小萱说。
“那就是了,”书怡道:“你都能发现,人家为什么就不能发现啊!”
“少主还真会说,那你干嘛跟他说起老爷的山庄啊,还免费,呵呵!”小萱说。
“这还用问,邵先生要是能常去我们山庄,那对山庄的生意也大有好处啊!”两人又你说我闹地调侃着,如同姐妹一般。
太学论道
第二天,先看枢密院袁仁府上,侍卫长彭罡急匆匆地来禀报说:“大人,在元帅府门口抓获一名辽国细作!”
“嚄?辽国细作?”袁仁问:“元帅府门口?”
“正是,那人虽说汉话,但明显有契丹口音,并且……”彭罡停顿了下。
“并且什么?”袁仁问。
“抓到他时,他正往元帅府送信!”彭罡小心翼翼地说:“属下不得已将帅府接信的仆人也一并抓来了!”
“……”袁仁吃了一惊没有说话。
“属下自作主张,请大人治罪!”彭罡道。
“那信在何处?”袁仁问。
彭罡从怀里掏出信件交给袁仁,袁仁打开一看,一脸不解和疑惑的表情,念道:“中秋相聚,离阳观花?”
整封信里就只有这八个字,但最奇怪的是,这八个字是写在一个奇怪的图形里,那图形是用墨笔所画,整个将字包裹了起来,“这,不是麟州会晤时,西夏公主送给狄青的琉璃盏吗?”袁仁自语道。
他看着那图画,一匹骏马在类似酒杯的图案旁昂首嘶鸣,这形状就是他在麟州时见过的琉璃盏没错,“此为何意?”他不解地说。
“莫非是……”彭罡好像想到了什么。
“是什么?”袁仁问。
“呃,属下不敢乱说!”彭罡道。
“说吧,人都让你抓来了,说不清缘由怎么跟上面交代!”袁仁道。
“是,”彭罡说:“这字在盏中,莫非是这琉璃盏内,暗藏玄机?”
袁仁听过大惊,彭罡赶忙道:“属下只是猜测,还望大人恕罪!”
这时,门外有狱卒来报:“大人,那个契丹人他,自杀了!”
“什么!”袁仁是又惊又疑,让狱卒退下,自己来回踱着步子,思忖着:“朝中对狄青兼任枢密副使一职早有不满,如今正使由太师兼任,而圣上怕太师专权,有单独设立正使之意,我与狄青都是副使,日后这正使一职还不是从我二人中选!”
接着,他对彭罡说:“此事帅府可有来追究?”
“还未有人来!”彭罡道。
“你留在府上,”袁仁说:“我去太师那里,如果帅府来要人,就说我不在,等我回来后再做定夺!”
同日上午,国子监太学院的一间学堂里,坐满了年轻的学子,还有不少老师在后排坐着,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有赞许声,也有反对和非议的声音。
这时,梁承和邵雍从外面走了进来,梁承向大家做了简单的介绍,便到后排入座让邵雍自我介绍并做简述。
邵雍说:“诸位师生,邵雍今日蒙司业推荐,与诸位共聚一堂,实感荣幸,关于我本人想必大家也有所了解,实不足道,至于三易经典,各位皆学富五车,应当是有所涉猎,我若简单地讲个大概,恐怕有班门弄斧之嫌,也徒费大家时间,不如各位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向邵某询问,我定当尽力作答,不敢说解惑,算是与大家相互了解一下吧!”
贾书怡也坐在其中,心里也准备好了问题,只是怕如果邵雍答的不好,让他为难,所以就先看别人怎么问吧。
韩一凡首先起身,向邵雍行了个礼,说:“学生韩一凡,见过先生!”
邵雍回礼道:“幸会!”
韩一凡说:“听说先生要来我太学执教,学生不才,敢问先生何为‘辟雍’?”
邵雍一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却笑而答曰:“呵呵,诚不知也!”
韩一凡有些得意道:“可算否?”
邵雍说:“难!”
韩一凡洋洋自得,摇着头道:“辟者,璧也,象璧圆,又以法天,於雍水侧,象教化流行也。汉班固有言:‘天子立辟雍何?所以行礼乐宣德化也。’先生名中有雍,竟然不知辟雍,欲来执教易经,却不能算,呵呵,敢问先生,是来教化,抑或学习乎?”
邵雍点头浅笑:“呵呵呵,好文才!邵某承教了!请问一凡同学,祖上可是唐代文豪昌黎先生?”
韩一凡吃了一惊,道:“正是!”
邵雍说:“韩昌黎文骨崚嶒,为人心直口快,因而科举不顺,仕途屡遭贬谪,又冒欺君之罪谏迎佛骨,险些丢了性命,一凡同学有祖上率真性情,能问邵某之短,却也难能可贵,只是事物总有阴阳两面,率性的同时,莫忘祖上之危啊!”
韩一凡本想拿少有人知的东西难为邵雍,想不到对方竟能知道自己的祖源,还点出韩愈谏迎佛骨,差点被唐宪宗杀头的典故,却又不带一个脏字,这让他始料不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
邵雍继续说:“楚汉时兵圣韩信想必诸位都知道,虽不知与韩愈是否同宗,但两者都是才气甚高!韩信醉心兵法,却不通礼法,以为有才便可肆意妄为,功高于世,落得个夷灭宗族的下场,死时还未过不惑之年,着实令人惋惜,各位同学若懂得易理,当知才学该用于何时何地,时位不对,才气越高,则凶险越大!”
韩一凡也算是学子当中的佼佼者了,被说的低头羞面,却又不得不依礼谢了邵雍,红着脸坐了下去,大家正窃窃地笑着,忽听一人口气轻狂,站起来说:
“先生这骂人的能耐可真是不一般啊,请问先生身居何职?收入如何啊?”
邵雍看了看他,同样是一个学生,那厮却眼歪嘴斜,不正经看人,邵雍心中冷笑一声,答道:“哦,呵呵,毕竟邵某也不比你们年长几岁,这年少轻狂总归还是有的!至于职位收入,告诉你也无妨,本人白丁一个,收入勉强维生!”
袁甚嬉笑:“啊哈哈,白丁一个?勉强维生?你可知这太学院的门生不是官员子弟,就是富商之家,你一个白丁来教我们,是要教成跟你一样嘛?啊?哈哈~”
邵雍不紧不慢说:“呵呵,唉,请问这位同学,家中是官还是商呢?”
袁甚牛哄哄道:“不妨也告诉你,家父官拜枢密副使,位居朝廷二品!”
邵雍说:“哦,正宗的官二代,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