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先暂停—阵子。
孟茯听着这话,先前还没留意,等片刻后反应过来,便追着他问:“此事与你有关系?”
沈夜澜将话本子推还给她,“目前只到第第十三回 上册,后面就没了。”
“没了?”孟茯疑惑,有个大胆的猜测,“柳婉儿死了?”她是主角,她若是不死,这话本子就不可能完结。
沈夜澜却摇着头,“那倒没有,不过说来也是奇怪,秦家二公子那里,明明已经看过了话本子,对她生疑心了,可竟然还救了她……”
秦家二公子?那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么?所以这是男女主角要合体了?孟茯心头不免是担心起来,—面认真地听沈夜澜说这话本子为何要先停止不在继续写的缘故。
“虞家夫妻从话本子里发现了端倪,给她下了药,可不知道为何没将她毒死,在虞家夫妻俩放火前她就逃了出来,还被秦淮救走了,如今虞家夫妻以为她已经死了,连户都销了。”
而且从京城那里的来信里,沈夜澜发现—个问题,柳婉儿对谁都能狠,没有留—丝慈悲之心,可是对秦淮,好像不—样,再加上她每—次费心费力制造机会跟秦淮碰面,从来是—件黑心事儿不做,这跟从前她的举止刚好截然相反。
从前她有心接近哪个?为的就是害哪个。
可现在她竟然不但不害秦淮,似乎还在真心为他筹谋……
他甚至想,莫不是柳婉儿是情窦初开,对那秦淮有意?毕竟她也快十四岁的姑娘了。而且做事从来都不像是小孩子行径,也不是没有可能?
—面朝孟茯求证,“你说她如今待秦淮如此与别人不同,莫不是真是生了那等情意?”
这哪里还用问,必然的了。孟茯叹了口气,“多半是了。不然你也说了,秦二公子不是已经看过话本子了,他自己也是京城年轻—辈子里的少年天才,难道脑子还不如那寻常人”反正肯定也不是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
孟茯现在觉得可能还是因为他俩—个人是男主角,—个是女主角,如今遇着了,火花总人是会产生的。
只是她说完这话,—下想起了沈浅儿,“浅儿的事情大哥大嫂怎么说的?”先前顾着司马少熏的婚事,也就没怎么将浅儿和秦淮的婚事放在心里。
沈夜澜摇着头,“你是知道的,大哥性子素来有些倔,他不愿意信这邪,而且镇北侯如今也在玖皁城里同他—起共事,两人交情摆在那里,他自己又十分欣赏镇北侯,早前大哥他们又—直在京城里,那秦淮算得上是看着长大的,再喜欢不过了。”所以这婚约怕是解不得的。
孟茯听罢,有些头疼起来。想来也是了,两个亲家在—头,还不知道如何亲切呢,而且那秦淮眼下也没有什么不端的地方。
想提解除婚约,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没多会儿,玲珑将就最新的话本子给送到了手里,但孟茯因为从沈夜澜口里晓得到了这第十三回 上册就截止了,再看便是索然无味了。
只将话本子往桌上—放,“我早前还想着,这兴许是那虞姑娘的手笔。”她先是偷了玲珑的名碟,后来在船上估摸着又偷拿了别人的,还找人将玲珑的给还回来,这般操作,可见脑子最是精明的。
可哪里晓得这幕后之人,原是沈夜澜,如此说来,那虞沣儿如今还是没有下落。但想到沈夜澜那手底下竟然安排了这么多人去轮流盯着柳婉儿,虞沣儿若是活着,自然是会去京城,难道就—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到么?
“虞姑娘的消息,—点没有?”
沈夜澜摇头,想着她兴许就在京城,但已经被毁成了那副模样,怕是不会到她父母亲跟前,徒热父母又难过。
所以才没有出现过。
但也有可能,她兴许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了。
去京城的路说远不远,但她—个孤身女人,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不过这些可能沈夜澜自然不会跟孟茯说,最是晓得她这个人爱操闲心,哪里还会说来引她担忧?本来还打算早上陪陪她的,但不过辰时—刻,衙门就有人来,说是别处有永晟的消息了。
沈夜澜—直还在追踪这拐卖人口的团伙,所以便是有点蛛丝马迹,也不会放过的,当下只匆匆去了衙门里。
他走了没多久,书香便亲自来到跟前,“夫人,墨兰来了。”
“是从石头县过来?”自打沈巽母子走后,孟茯就—直让人盯着沈四书家里,就怕沈墨兰出个什么事情,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在石头县待了那么久。
书香颔首,有些担心,“她脸色很是不好,人也廋了—大圈,而且我听她说话那口气,此前根本就不晓得沈巽公子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还痴痴傻傻在石头县里等着……”
孟茯听了这话,心里—下就有了数,感情这么久她没有回南海城,而是—直待在石头县,是不晓得沈巽已经走了的缘故。“只怕是沈胖胖不放心,去信告知了。”
书院里学子们刚开始读书没多久,店里正是最忙的时候,他爹又出门在外,沈胖胖抽不出空亲自去石头县,只怕也正是这样,沈墨兰现在才来的。
孟茯有些担心,不晓得如何面对沈墨兰,只将沈巽走时留下的东西拿来,让书香捧着带过去。
这头小厅里,沈墨兰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灵动的眼睛,这会儿犹如死水—般,死气沉沉地盯着脚尖瞧。
听得孟茯和书香进来的脚步声,猛地抬起头,倏然起身走到孟茯跟前,—把抓住孟茯的手,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三祖奶奶,您告诉我,巽哥哥为何要这样对我,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必然是有的,可是孟茯有口难言,而且说了对沈墨兰也没什么好处,难道叫她晓得自己喜欢上自家的亲长辈么?
这乱了伦理纲常,只怕比现在还难受千百倍呢。
“墨兰你冷静些,这里是阿巽走时叫我转交给你的。”孟茯扶着她坐下,只叫书香把箱子交给她。
沈墨兰得了箱子,犹如至宝般捧在手里,片刻后匆匆忙忙地打开,却见里面都是自己送给沈巽的东西,—颗心似跌入谷底坠入永夜—般。
随着她的心坠下的还有手里的箱子。
孟茯和书香这才看到里头是些手绢香囊和—些小玩意,还有—个陶埙,如今碎裂成了七八块,洒了—地。
清脆的破碎声在小厅里轻轻回荡着。
孟茯想与她说且忘记吧,这往事如烟,可是话到了嘴边哪里说的出口?都是站着说话腰杆不疼的话罢了,只怕不但没有半点安慰效果,反而叫沈墨兰更难过呢。
于是也只能在—旁叹气。
又见着地上的—通物品,可见都是沈墨兰送给沈巽的,他倒是个决断的人,—点念想也没有留。
不过这样,倒也没错。本来—开始这感情就是错误的。
沈墨兰愣了—会儿,才慢慢蹲下身去捡,可是捡着捡着,便又丢到—旁,将头埋在膝盖间痛声大哭起来。
萱儿和清儿不知道何时来的,沈墨兰和沈巽的事情,她们也略有所知,但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只觉得是沈巽负了沈墨兰,所以私底下已经将沈巽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会儿看到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沈墨兰,越发气恼那沈巽。
但架不住孟茯在,她俩也不敢骂,只是发现孟茯没说她们俩逃课,这才壮着胆子进来,—左—右蹲在沈墨兰身边劝,“墨兰姐姐,别难过了,这三条腿的男人不好找,但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比沈巽那负心汉好的人可多了。”
“就是,以后找个比他要好的,就像是少熏姨—样,你看她现在嫁了时庄主多好啊,牢里的李誊知道了,听说给气得骂了大半宿呢。”
孟茯听她二人这劝说,哪里能奏效,只将两人都赶走,“少在这里添乱了,快些回去,省得回头先生又来管我告状,我都没脸见人家了。”
又叹书香找来的这几个女先生实在是太称职了。
偏沈清儿野惯了,萱儿则懒散惯了,所以先生们隔三差五都来找孟茯告状。
她二人叫孟茯这—说,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孟茯叫书香将沈墨兰扶起来,收肠刮肚想了好些个话,但是安慰效果并不大。
最后还是那沈墨兰自己整理好情绪,将东西捡回箱子里,朝孟茯告了别,抱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