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听到后笑了下，他已经是挨过一次打得人了，当然知道让铁链吊着自己相对能更好些。
可这游戏里，他除了青凭，谁都不能跪。
“言乐……”被束缚之人轻声开口，“你是个好孩子。”
言乐听到此话一怔，总觉着这和记忆中一个声音重叠了。
同样的嗓音，同样的话语，瞬间让他心底压抑的怒气烟消云散。可好奇怪，他就是想不起来这是谁跟他说的。
“轰隆隆！”天雷装置开始启动，十分钟后天雷就要开始施刑了。
言乐抬眼，本紧握着天光的手一下甩开，他回身，长袍随风起落。
“全员现在离开罪台！”
“不——”寻灵被强制带走，留下余音回荡在天光耳畔。
“呵……”长叹一声，男人抬起头，感受高处之寒。
没想到几年之后又再次站到了这里……
“……”苦笑了一下，天光内心自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
阴朦的天空突然被一丝光穿透，那束光一时间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天光眯眼朝那破光处望去，亮光下，他好似看见一人影，随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你们快看！是青凭！”
“他现在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上游戏了？！”
“他当初不是说除非他徒弟回来，可徒弟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怎么还上游戏？”
天光逐渐瞪大双眼，他看着琴瑟初代正神从天空慢慢降落至自己前方十米处。
“师……”刚轻声开了一个头，但很快就被天光连带着酸涩咽下喉间。
青凭静静地看着天光，面上没有看出丝毫情感。天光看着正神，心跳速度开始慢慢加快，那双眼现如今正如审讯般望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看穿。
云阳现如今不似从前，他不如以往，有许多畏惧的人或事，可偏偏就有那么些人，脱离那个大范围，占了最后百分之十，触及着云阳最深的心境。
“……”紧握着铁链的双手开始发颤，最后抵不住虚意，松开来……
于是，方才天空屏幕中宁死不肯屈膝的人，在望见本门派的初代正神后不到一分钟，就乖乖下跪。
江湖新人可能会觉得很惊奇，可只要有五年以上江湖经历的人，此刻都会忍不住打心底里发慌。
这一场景，他们是多么熟悉，熟到仿佛五年前灵光的那一跪又历历在目。
“……”寒风呼啸，本是人声鼎沸的山原，被零度淹没。
“轰隆！！！”天雷滚滚，爆发出怒吼。
要开始施刑了。
青凭抬眼望闪电雷鸣，又将视线返回，重新定格在跪在自己正前方的人。
“正神，请快下台！”言乐从台下跳起，急速来到青凭身边，“天雷马上就要开始施刑了！”
“……”青凭听到后微微张口，最终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发出轻轻一声叹息。
言乐只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随即整个人悬空，紧接着就被被送下了台，他慌了神，转头朝青凭大叫：“正神！”
整个罪台被青光笼罩，那光不刺眼，很温柔。
天雷一共三十道，中间间隔的时间不定。
正想着，第一道天雷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束缚人身上。
“噗！”滚烫的鲜红随着第一道雷吐出，腥味涌上喉头，疼痛随即席卷全身。天光垂着头，努力抓紧铁链。
青凭看着那天雷仿佛就把自己设的结界当空气般直接穿过打在了天光身上，眉间骤紧，双手瞬间紧握成拳。他朝着台侧边那堆人望去，连弦此时正站在前排。
青凭望着连弦的那一幕被投放到天空之屏上，冷冽而又憎恶。
连弦站在台下，落得这一眼后不知为何，动都不敢动一下。
“轰隆隆！”即将再次落雷，天光紧闭着眼，身体紧绷，心里做好准备再次受打。
间歇间，只听台下一阵唏嘘，天光只感觉背后一阵温暖，他下意识抬起头，眼前本该有的正神已经不见了。
冰凉的温度覆上了天光的双眸，青凭从背后抱住天光，一手钳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的后三指轻轻盖住他的双眼，食指点在天光的眉间。
指下有青光闪烁，天光能感觉到一股冰凉快速流入自己体内，背后的伤痕也正在快速愈合。
“别怕。”
“师傅在。”背后人轻声道。
“正神！！！！”台下有人大喊。
“轰隆隆——”天雷落下，径直劈打在琴瑟门派初代正神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绝望，永远是出于被保护人的痛苦。
第八章
台上传来嘶吼，台下也瞬间乱成一锅粥。
言乐红着眼拉过身边一门派弟子：“快让天雷停下！”
弟子也吓得站不住脚：“大……大师兄，天雷一旦开始落雷，就无法中途停止，这是游戏系统规定的啊。”
言乐听后瞳孔皱缩，他感觉自己此刻呼吸都不正常了，他愣愣地放开那名子弟，一阵风吹起他的长发，他好像突然又想起什么，急忙跑到连弦身边。
“连弦你快去通知公司，让你们公司强制把天雷停了！”
连弦此时也心里乱成一团，说话时连自己都没发觉到打颤，“这本……就是公……司下发的指令！”
“可打你的是天光！不是正神！”言乐气得满脸涨红，他用食指用力指向罪台，“你看清楚，台上现在遭刑的是谁！”
这是他自愿的！这句话连弦终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静静站在原地，袖子下双拳握紧。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和他反着来！
连弦把视线转回天空屏，却发现青凭捂着天光的那只手已经稍稍垂落，此时食指和中指间正好露出了天光的双眸。
本该纯白的地方此时布满血丝，黝黑的瞳眸正狠戾地锁定着一个人所在的方向。连弦定睛一看，如坠深渊。
天光正在死死瞪着自己。仿佛就如一匹头狼望见仇敌，凶势发作不可挡，唇缝因为愤怒偶有抽动，露出正咬紧的白牙。
“……”寒意从脚底传来，恐惧从内心自发而生。连弦在这一刻，忽然很想逃离，逃离到一个台上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第十次雷落完后，没了神体护身的青凭再也忍不住，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流下。
天光感觉到怪异后忙回身，只见自己的肩头一时猩红一片。
“师傅！！！”
“哎哎哎，你们听见了吗！”
“师傅！我听见了，天光叫青凭师傅！”
“卧槽不是吧？！”
“难道……他不是死了吗？！”
“嘘！你还敢讨论这事，上面任务，无论结果如何，咱都不要再多嘴！”
“师傅！师傅你松开我松开我！”天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他疯狂地转动身子，想要把青凭从自己身上挣脱开。
青凭勉强抬着眼皮，他本就入了院，在论坛看到这事后立即叫人把头盔送过来，如今身体本就弱，挨了十道雷，力气已经快耗完了……
正神咬紧牙关，他将自己的两只手抓住天光的，突然凭空出现两根琴弦，将四支手腕两两各自紧捆起来。
“师傅！！！”第十一道雷就要落下了，天光努力挣脱着，可怎么也再摆脱不了青凭，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面庞就已经布满泪痕，“师傅，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轰隆！”第十一道雷落下，两人的身体被雷打得向前一倾，天光能清楚地感觉到青凭身体一阵抽搐。
“师傅！算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快离开我……”
“你过后怎么罚我都行……”
“但我求你，你别用这种法子罚我好不好……”
泪混着血淌在地上，祈求声也逐渐沙哑，可背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用仅有的温暖保护着他的责任。
直到第十二道时，雷声再次作响，天光心里一紧。
“轰隆！！！”雷声作响，但这次却没雷再落下。
雷声不断，只是再没劈打的声音，天光抬眼看，雷已经被引到了远处一方。
“琦琦！”天空上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天光抬头看去，只见木棱飞和竹临从天而降，快速赶往两人身边。
“器械和百草正神来了！！！”
“我惊了……”
“如果真是那谁，那回忆下刚才的打斗……他真的比五年前强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