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玛莎的车头近毁,迈凯伦靠近副驾驶那侧的车灯被撞得稀碎。
撞击感太强,安全气囊应势弹出。
周凯缓了一会儿,从车里踉跄着走出,走到蓝色玛莎边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额角撞出了一个血坑的老管家颤巍巍走下车来:“周先生……这是做什么?”
周凯拉开他,俯下身去查看了后排的两个人,全都不是楚添源。他直起身来,掏出枪抵在老管家的额前:“楚添源呢?”
老管家的汗水混着热血从额角留下,他掏出手帕小心地擦了一下被血迹挡住的眼睛,紧张地回答:“我不知道周先生说的是谁。”
“段予童带走的那个男人,在哪里?”
“我不知……”
周凯用枪头把人抵到车门上,警告道:“再敢说一句不知道,我直接打穿你的脑袋。”
“使不得,使不得。”老管家连忙摆手,“少爷说有要紧事先带着那位先生开车去了,让我们稍后跟上,去跟他汇合。”
“他去哪里?”
老管家汗如雨下,紧张道:“去段家的主宅了。”
周凯眯了眯眼:“你要是敢骗我……”
老管家又擦了擦血汗:“不敢的,周先生跟我们少爷的关系我自然是清楚的。这会儿少爷应该还没去主宅,少爷说先去一趟他在伯明翰的私宅,让我们去主宅候着他。周先生知道的,私宅的具体位置。”
周凯收回枪,往迈凯伦走去。他给许妟之发了个消息后,发动车子,往伯明翰的郊外驶去。
☆、来不及
在离私宅还有不到5分钟车程的地方,段予童驾驶着漆黑的G500,副驾驶上是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的楚添源。
车上放着轻松好听的音乐,段予童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时不时跟着曲调轻轻哼唱。
楚添源睁开眼来,坐直了身体。他刚想伸个懒腰,想起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
“醒了?”段予童笑着说,“正好,我们也到了。”
楚添源看向窗外,这是坐落于幽山脚下的一处僻静的老式别墅。别墅的墙壁泛着焦黑,深绿泛黑的藤蔓铺满了墙壁,看上去阴气沉沉。
楚添源问:“你这房子,被火烧过了?”
段予童说:“做旧的而已。”
“你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嗯哼。”段予童稳稳把车停在别墅门口,“这让我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在切尔西的春天,我会和Elliot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你以为我还会信脑子有问题的人说的话么。”楚添源不屑地笑了声,“滚犊子吧你。”
段予童无所谓地笑了笑,并不反驳他。他下了车,走到副驾驶位,绅士地打开车门:“欢迎。”
因为双手被缚在身后,楚添源有些艰难地下了车。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别墅,问:“这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段予童慢走在他身边,解释:“这套没有佣人,因为这套是我的私人领域,你是踏入我这房子的第二个客人。第一个你知道是谁的。”
楚添源不搭理他,跟着他上到三楼。段予童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钥匙项链,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门。
楚添源站在门口等了几秒,警惕地走了进去。
他停在房间门口,将整个房间的景象全收进眼里。在看明白这个房间的用意后,他的瞳孔止不住战栗起来。
他的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竭力保持平静问:“全是你画的?”
段予童点了点头:“嗯,全是我画的,这个房间里是我最宝贵的财富,我从切尔西运了过来。”
这整个房间,除了一盏放在画板边上的油灯,全是周凯,不一样的周凯。连画板上只画了一半的那副画,楚添源也能从轮廓上看出是周凯。
喝酒的周凯,上课的周凯,工作的周凯,接受特训的周凯,趴在桌上小憩的周凯,在做饭的周凯,甚至是浑身赤.裸的周凯……
楚添源走进房间,站在中心,细微的恐惧感逐渐包裹全身。画上细致到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不是段予童多爱周凯的证明,而是他变态的控制欲。
——他监视了周凯的生活。
楚添源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段予童如此了解周凯,并不是周凯亲口告诉他的,是段予童窃听、监视了周凯的一切。许多的许多,楚添源误会周凯的一切,都其实来自段予童的监控。
段予童抚摸着其中一幅画,画上的周凯手里拿着工作文件,正侧着脸和谁交流着什么。他笑着说:“工作的Elliot格外迷人,严谨又温柔,十分性感,其实比床上更吸引我。不过我也很喜欢他在床上粗暴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他。”
楚添源笑了声:“原来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啊。”
段予童收回目光,看向他。
楚添源不屑道:“你这房间里,上百幅他的模样,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的样子。”
段予童皱起眉,否认:“不可能,我比你更了解他。”
“啧啧啧……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段予童。那我来告诉你他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楚添源一步一步走近他,眼神坚定无比地说出这句话:
“在我身边的周凯,才是真正的他。”
“你撒谎!”段予童陡然提高音量,他从墙上拿下一张画,激动说道:“这个是我拥有他的证明!我拥有他,我爱他,我了解他!”
看着那张画,楚添源气地想把那张画撕得粉碎,再把段予童也撕碎。他强压着怒火说:“你还敢说!你怎么敢和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一起这样对他!”
“因为我们都爱Elliot,我们也爱着彼此。”段予童把那张画抱在怀里,“不过,以后Elliot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我不会再和别人分享他,任何人都不行。”
“你真让我恶心,你这变态。”楚添源瞪着他,“你也配提爱他。”
“我当然爱他啊,”段予童笑了起来,“Elliot也爱我。我们是彼此相爱的,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要和他结婚的人是我!要和他一起生活,一起共度余生的人是我,从来不是你段予童。”
楚添源看着他逐渐掉下去的嘴角,扬了扬眉毛:“我和你直白说了吧,你们的视频我一段不落地全都看过了。”
段予童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怎么?意外了?看完我才知道你为什么只敢给我看那么一点点了。因为只有那么一小段具有迷惑性,其他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可以看得出他对你有多厌恶。”
“不可能!”段予童猛地推了他一把,“Elliot怎么会厌恶我,Elliot明明是爱我的!”
楚添源并不恼,干脆靠在墙上仰着头看他:“爱你?笑死人了。哪怕被你逼迫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喊的都是我的名字,你算个屁。你顶多算个不称手的发泄工具,要他妈技术没技术,要身材没身材,叫起来也不够动听,给我上我都不屑用。就这张脸还看得过去,还是因为长得像我。要是没有我,他都做不下去,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段予童几步上前揪住楚添源的衣服,“你再敢说……”
“你知道为什么他对你仅存着一丝丝的温柔么?”楚添源逼近他,俯下身直视着段予童的眼睛:“因为我。因为你这双和我相似的眼睛。你拥有过的一切,都是趁我不在他身边,从我这里偷来的。你这个卑鄙的小偷。”
“你胡说!我才不是偷你的!这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是Elliot看到了我对他的喜欢!我那么喜欢他!”段予童紧紧揪住他的衣领,涨红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得通圆,“他喊你名字是因为他恨你,他恨死你了才这样。他恨不得你死了,所以才对我这样,我是被你连累的!”
楚添源高高抬起下巴:“哦?你好矛盾啊。一会儿说那是他爱你的表现,一会儿又说是被我连累的。你还自欺欺人地觉得这是他恨我的表现?难道不是爱我爱得无法自拔的表现?那如果我再告诉你……他是一点点都舍不得弄疼我。段予童,你永远都体会不到他在我面前的那种温柔。”
楚添源笑了起来,嘲讽道:“你这种功能性差到家的破烂玩具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你滚!”段予童把他拽着猛地往旁边一扔。
楚添源撞在画板上,摔到角落里,后脑磕了一下墙壁。这一磕把他脑子突然磕通了,他摸着自己身后的这个结,觉得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