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予童停下解扣子的手,双手绞在一起,委屈地说:“漾漾,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我怎样划伤自己,都只觉得好痛,无法获得你带给我的那种快感。”
“段予童,住嘴。”
“漾漾,不要凶我。”段予童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我那么喜欢漾漾,我最喜欢漾漾。”
段予童哭得越可怜,周凯越觉得这个人可怕。因为他深知,段予童是披着天使皮囊的嗜血魔鬼。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刚来英国的那一年,在酒吧认识了跟楚添源有三分像的段予童。
那双眼睛……真的太像了。让他总情不自禁想多看几眼。
“你喜欢我?”周凯不屑地笑了声,“你喜欢我的方式就是逼迫我做那种事情是么?让我成为施暴者,把自己包装成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实际上,究竟谁才是施暴者?”
段予童从床上下来,走向周凯:“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太喜欢太喜欢你了。我在酒吧遇到你的那一天,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我真的喜欢你啊,漾漾,我不能没有你。”
周凯又退了两步,“这两个字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怎么能这么恶心。”
“漾漾……他也这样喊你吗?”段予童停在他面前,“你和他……你们……”
“怎么了?我和他当然是什么都发生过了。”
“没关系,没关系。”段予童慌乱地摸着自己的脸,喃喃着:“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的,我可以和他一起拥有你。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可以的,我都可以的。”
“你从未拥有过我,段予童。”周凯看着他,眼里尽是厌恶,“我从来只属于楚添源。”
“不许!”段予童瞪着他,“不许说这个名字!”
“我……对不起,漾漾,我不该凶你。”段予童又委屈地看着他,“那漾漾觉得我和他谁更适合你?谁更能满足你那……”
“不许你把我的源源和你这种恶心的怪物放在一起比较,你不配。段予童,我本不是那个样子。是你把我逼成了那样。”
“怎么会?”段予童走近他,抬起手想触摸他的脸,“我怎么会逼你?漾漾,你的内心是渴望暴力的,我帮你得到你渴望的,你渴望的再施舍给我,我们就该是一对啊。”
周凯厌恶地向后一仰:“离我远点。”
段予童委屈地垂下手,低声说:“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宁可违背自己的本性去爱一个人,也不愿意和迎合你本性的我好好说话?”
周凯懒得理他,背过身走到窗边。
想源源了。
源源现在在干嘛呢?可能在发脾气吧,毕竟那么多文件需要翻译,暴躁源源要暴走了。
想到楚添源发脾气的样子,周凯不禁笑了声。
段予童听到他的笑声,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漾漾?”
周凯侧过脸来,正好陆世宗敲过门走了进来。他用木托盘端着一碗牛奶炖桃胶进来,放在床头。
陆世宗站在床边,说:“童童,到床上来。”
“Daddy……”段予童回过身来,眼泪汪汪地瘪了瘪嘴。
陆世宗走上前先把段予童带回了床上,又走到周凯身边,轻声说:“Elliot,最后一个工作任务,你完成地不像Elliot。”
周凯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走到段予童的床边。
陆世宗返回到段予童床边,端了桃胶坐到段予童身边喂他。
段予童又拉住周凯的衣袖,乖乖地开始小口小口喝着牛奶。
周凯的衣袖一直被段予童捏在手里。他漠然地站在一旁,听着陆世宗和段予童进行父子间的温馨谈话。
走之前,段予童向陆世宗提了个请求,希望给他几分钟的时间,他想带周凯去一个地方。
段予童带着周凯上了三楼最里侧的一个房间。
他站在门口,蹙着眉说:“我不进去。”
他知道这房间里是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看见。
段予童从衣服里捞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项链,轻声说:“就看一眼。你刚刚答应了爸爸的。”
段予童俯下身去打开门,让到一边。周凯等了几秒,走进去看了一眼,立马退了出来,转身要往楼下走。
“漾漾!”段予童跟上去从后面抱住他。
周凯转过身,丝毫不留情地把他往墙上一撞,用手掐着他的脖子说:“别不知好歹,段予童,我的耐心要耗完了。”
“哈……”段予童笑着喘了一声,似乎周凯这一举动极大地给了他满足感。
周凯蹙着眉松开手,眼里流露出无法掩盖的厌恶感。
段予童极快地捉住他的手,又掐上自己的脖子,笑着说:“是不是在他那里得不到?他满足不了你,对不对?我可以,漾漾,只有我可以。”
“滚。”周凯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下楼。
陆世宗站在花园里等周凯。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陆世宗回过身,说:“Elliot,今天辛苦你了。”
“我的最后一个工作任务已经结束,明天我会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一周内会把一切工作交接完毕。然后,我不再和你,和段予童有任何关系。”
陆世宗沉默地看着他,最终说:“Elliot,对不起。”
“不用为段予童道歉,我听够了。”
“不,这次是为我自己道歉。”陆世宗走上前,在离他仅剩三步的距离停下,“为我曾对你做过的一切道歉。”
对我做过的一切道歉?他除了纵容了段予童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以外,还有什么事情?
周凯看到陆世宗的眼神里真的有愧疚的情绪,他愧疚什么?
陆世宗对他微微一笑,转过身朝门口那辆融进黑夜里的库里南走去。
周凯在英国停留了五天的时间,完成了所有工作的对接。走出公司大楼那一刻,似乎一切都被放下。
他终于可以回国了。回国和他的源源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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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凯回到宁城是半夜两点,到家里是两点半。
他动作极轻地打开卧室的门,看到床头柜的小夜灯开着,昏黄的光映照着楚添源安稳的睡脸。
周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俯下身看了看楚添源,然后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正要起身的时候,听到一个有些迷糊的声音说:“我没睡着。”
“你……”周凯话还没说出口,被楚添源往下一拉,翻身压在身下。
周凯抬起手抚摸他的侧脸,“我把源源吵醒了吗?”
“是啊,吵死了。”楚添源撑着双臂看他,“动静这么大,怎么可能不醒。”
“源源,这几天有想我吗?”
“没有,”楚添源木着脸,“到挺想你做的饭的。”
周凯笑了声,说:“哦,这样啊。这也算是想我了,我挺开心。”
楚添源抬起手,用拇指刮了刮他的侧脸,又一路向下,抚摸过他的脖颈,胸膛……
他坐起来,伸手摘掉周凯的眼镜,被周凯握住手腕。
楚添源低声问:“不摘么?”
“想看你。”周凯把眼镜戴了回去,用手指轻轻描绘着楚添源的轮廓。
楚添源握住自己脸侧的手,撑开他的手心,擦过掌纹,穿过指缝,相扣在一起。
“源源,这几天有想我吗?”周凯又问了一遍。
楚添源埋在他的颈侧,轻声说:“想。”
周凯把他抱在怀里,抬起头来与他鼻尖触碰在一起,哽咽道:“我好爱你啊,源源。真的好爱好爱你。”
楚添源愣了两秒,轻声回答:“嗯,我知道。”
他凑上前吻了吻说好爱他的这个人。
周凯握住楚添源解自己领带的手,低声说:“源源,你还要上班。”
楚添源窝在他怀里,满不在乎地说:“旷半天工好了,不缺那几个钱。”
他明明吻得那么急切、霸道,却在进入的时候放的那么缓慢、温柔。
短短几日未见,空虚的心里长满了杂草。思念如同烈火,一把烧掉了这片荒芜。焚烧过后的焦土上,竟恰好地降下一场温润的雨。
你就是那场及时雨,恩赐般降临在荒芜中,愈我贫瘠的心土。
☆、挂件
在一天又一天平凡的日子里,楚添源习惯了周凯的存在。不,准确来说,是习惯了周凯的身份转变。
楚添源在很早以前就习惯了周凯的存在,只是那时候是朋友,现在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