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爹呢?”薛尤望着这枯死的杂草,周围的一切毫无生气,一片死寂。
“快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柏常躲在暗处默默注视这一切。
“其实你可以跑的。”
“能躲上一阵是一阵吧。”
裴念挠了挠头声音略带沙哑,薛尤听后含笑说道:“你和你父亲倒是不怎么一样。”
裴念不说话,只是默默听着薛尤说下去。
“你见过你娘亲吗?”
娘亲?闻言裴念迅速抬头怔愣看着薛尤,娘亲这两个字太陌生了,他从小都是他爹一手带大的,他爹从来没有提过他自己娘亲半个字,儿时问他娘亲去哪儿了,他爹永远都只会对他说:“不知道。”
一开始会很生气,那有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去哪儿了啊?可是后来再怎么生气他爹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后来裴念也就心冷再也不提了。
“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裴念摇了摇头说道。
“你和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是柏常吗?”
此话一出薛尤和柏常皆是一愣。
“柏常是谁?我不认识。”薛尤不明所以问道。
裴念紧接着说道:“就是上回同我一起来找你的那个人。”
薛尤闻言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阵,是,是有那么一个人,只不过当时裴念带着面具,不知道裴念长什么样,但是当他见到裴念口中提到的那个柏常愣了一下,一下就反应过来他是谁了,只不过今日见到裴念摘下面具起先还以为是那个柏常,后来才知道他不是。
“裴念,你就从来没对你自己身世怀疑过什么吗?”
裴念一双眼睛流露出的惊恐被薛尤捕捉到,薛尤望着裴念半晌叹了口气说道:“你见过柏常了,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想法?什么想法?柏常听后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接下来的话会更让他惊恐。
“什......什么想法。”
薛尤望着他不说话,裴念被他这么一盯浑身不自在轻吐几个字道:“我知道他长的和我很相像,而且,他,他也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长命锁......”
裴念和薛尤都是背对着柏常,但听了这话柏常的心头逐渐浮现起了一个答案。
“这天下之大,长的一样的人,有一样的东西多了去了,巧......巧合吧。”
裴念说这话时,自己越来越心虚,他不敢往心中那个答案想,若如此,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爹。
“对了,你方才说我长的像你从前认识的一个故人,但听你方才的意思好像不是指柏常,他是谁?”
薛尤闻言长叹了一声,眼角似有泪痕,声音沙哑说道:“不在了,他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他是......生病死了吗?”
“不是,是被杀的。”
“被杀的?谁杀的?”
裴念闻言一惊,薛尤望着裴念想说的话忽然止住了,哽咽一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话音刚落忽然四周卷起一阵狂风,周围的杂草被卷入其中,刮的人脸生疼,三人皆用手挡了一下,风停后柏常拿下手发觉裴念和薛尤面前出现了一男子。
那男子眼神冰冷凶狠,整个人身上发散出一阵黑气令人生出恐惧不敢靠近。
“他就是祭生。”
柏常是第一次见到祭生,但他却十分肯定眼前那位正是二十年前那位魔头,他真的,没有死。
“你来了。”
薛尤见到祭生忽地跪了下来痛哭涕流说道:“师父!”
柏常:???
裴念:!!!
师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一个薛尤怎么凭空生出来一个师父?还是那个大魔头?
“你怎么比我还显老了?”祭生讥讽笑道。
“师父,这二十年来我每天都会想起从前,我......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不该那样做。”
祭生没有说话,嘴角依然是那抹带着寒意的笑。
“你知道吗?每一个我杀的人……后来临死之前都说自己后悔了......”
“但这个世界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
薛尤猛地抬起头望着祭生那仿佛可以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道:“师父,我......”
“别叫我师父,你再也不是了。”
此话说出口薛尤比方才还更激动,立马跪着上前抱住祭生的腿痛苦道:“不不不!师父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样,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求你,求你不要不认我。”
祭生嫌弃的将他的手拿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玉镯子既然已经还给你了,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薛尤整个人顿时被抽空了,一下瘫软在地上,哭笑道:“我的错,我的错......”
言罢,祭生变出一把匕首扔到薛尤面前冷冷说道:“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不劳师父了,我自己来。”
薛尤说完双手颤抖抓起那把匕首,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水滚落下来,正欲刺向心头时,电光火石间,薛尤感到手里的刀被人夺走了,再睁开眼一看——
柏常?
三人皆是诧异望着柏常,夺刀之人眉头微蹙将手里的匕首用力扔的远远的,回过头刚好对上裴念的目光。
四目相对,对方的模样尽收入眼底,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柏常真正见到了这张面具背后的脸,那个和自己拥有一模一样长命锁的人,那个自己都认为这世上居然有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
两人的间隔不过几米远,但却不知为何,两人都生出一种隔在两人中间的,不仅仅是距离,还有过去那些错过的时间和不从知晓的回忆。
有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此起彼伏,像是海浪波涛汹涌的声音,裴念不知为何凭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说道:“柏常。”
柏常听到眼前人唤自己才回过神来回道:“裴念,你......”
柏常顿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又该从哪里问。
“你是谁?”
闻言柏常回过头望着祭生冷冷回道:“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你没听清楚?”
祭生方才残忍凶狠的神情顿时被冲散,他盯着柏常怒吼道:“他呢?他们是不是都来了?”
柏常被他突然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随后冷静下来回道:“我师父没来,怎么,你很害怕我师父?”
“害怕?”祭生听后脸扭曲阴笑道:“我只是不想多事,就比如你。”
说完他指了指柏常冷冰冰说道:“我杀的人是他不是你,给我滚远点。”
柏常不语,两个人四目相对,祭生透过柏常的眼睛明白他的意思,阴笑道:“你师父是傅光吧?”
“你想说什么。”
祭生哼笑一声道:“这话该问你师父去,我现在……没那么多耐心跟你废话!”
言罢,祭生忽地伸手施法将柏常打倒在地,柏常“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裴念见状着急上前去扶,对着祭生求道:“爹!不要杀了!真的不要再杀了!柏常他什么也没做!”
“我什么也没做!我也没想过真的要杀他!”
祭生眼眶顿时鲜红,怒喝一声:“你走不走!”
柏常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我不走!”
“好啊,好啊,你不走是吧?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爹!不要!”
裴念被祭生一把拉开,祭生伸手施法朝柏常打去,电光火石间有一人影挡在了柏常面前,这人被祭生一掌拍倒在地,嘴里流着鲜血,柏常定睛一看,猛地惊出一身冷汗。
“季温!”
他没想到季温会找到这里,没想到季温会替自己挡下那一掌。
柏常强忍痛苦站了起来,每一步都好似身陷火海,来到季温身边他猛地跪了下来,双手沾满鲜血,指腹轻轻触摸他的脸,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喉咙仿佛被刀割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柏常将人抱在怀里,失声痛哭,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祭生没说话只冷冷瞧上了一眼,刚偏过头却发现地上掉了个白玉佩。
☆、过往
祭生见状慌忙上前将那白玉佩捡起来,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仔仔细细端详着,随后两眼瞪的老大,转头看向柏常抱在怀里的人怒喝一声:“他怎么会有这个白玉佩!”
“你说呢?”
这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对祭生来说,这声音太过熟悉,一时愣在原地,半晌才僵硬地转过头,望向说话人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