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出道[娱乐圈](177)

这话一出口,迟念就获得了两双无辜的眼神,屠子肃和徐向东都觉得他们是被卓然连累了,因此遭遇到了迟念的迁怒。

迟念无视了两个人的怨念,给他俩从头讲了讲她在拍摄地的事情。

起初拍摄进展很顺利,一拍完《潜渊》,迟念就带着助理和保镖从外景地杀到了卓然已经选定好的拍摄城市。

当时迟念对《螳》充满了期待,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演陈罔市。

《潜渊》注定了是部大投资的商业制作,所以迟念只能按部就班地去演一个比较表层的女主角,她在整个拍摄过程中,时常觉得有点乏味,她控制不住想要深入挖掘女主角的内在性格,又不得不告诫她自己,不需要,这部电影的所有工作人员,除了她以外,没人想这么干,剧本跟剧情设置没有给她留下她想要的空间。

迟念早在拍《刀尖上的舞蹈》时就感受到了那种受限于电影题材而无法尽兴的不满足,因为屠子肃的让步,也受益于《刀尖上的舞蹈》投资小,而且没有制片方的压力,她和屠子肃才能完成一次小小的越狱,让江远音这个人物在商业片容忍的框架内尽量走得更远一点。

而《螳》不同,它压根不在乎什么商业不商业,它是部注定受众有限,不以盈利为主要目的,以女主为中心的文艺片。

迟念在《螳》开拍以前,颇有些天真地以为在这次拍摄中,她之前积累的表演饥饿感会一次性地得到满足。

迟念到的时候其实有点早,整套剧组班子要一个月后才能过来,迟念是提前过来找感觉的,她觉得她需要沉浸在这个落后城市的气味里,这样才能更好地找到扮演陈罔市的感觉。

迟念连酒店都没住,她让助理小韩租了两间间二居室,就在当地的一个破旧小区里面,一间住她跟助理,一间住跟来的司机和保镖。

自打拎包入住,迟念就再也没让小韩管过她的日常生活事物,在这之前,琐事都是小韩帮她打理的。

其实明星都这样,因为他们的时间太值钱了,生活小事全部交给身边的助理,很划算。

就像卓然说过的,《螳》的女主角陈罔市跟迟念完全不同。

所以迟念不但要了解陈罔市的性格,更要熟悉陈罔市的生活。

性格一般由两方面塑造,一方面是天性,另一方面就是生活环境。

所以迟念要提前开始准备,她要在拍摄开始以前,在卓然选定的这座北方平原小城里,寻找到一个横截面。

迟念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简单洗漱以后会去逛菜市场,学着别人的样子跟老板砍价,砍不下来也要多搭根葱多拿几叶菜,买够四个人吃早中两顿饭的量,就可以回家了,蔬菜品种视当天菜市场低价菜的品种而定。

买完菜,迟念回家,开始做饭。

值得庆幸的是迟念拍过《归园田居》这个综艺,好歹会做基础的饭菜,不至于整出黑暗料理来荼毒剩下的三个人。

用完早饭,大家一起出门,还有一个当地向导,负责带着迟念他们逛街。

刚开始是开着车,只要是小城里所有能走汽车的道路,全部一一走到,迟念对着地图和当地文化局特赠的地方志,听老向导介绍整座城的道路和建筑变迁。

小城不大,只用了两个上午的功夫就走了个遍。

于是弃四轮换两轮,骑着自行车在不同巷道里漫无目的地逛街。

这是上午的安排,逛到11点半,就准时收工回去做中午饭。

吃完午饭后会午休半小时,下午时间迟念会按着事先拟订好的顺序去当地普通人家拜访。

都是些条件一般或者不太好的家庭,约好了去一次给200块,什么事也不需要做,平时该干嘛干嘛,最好当迟念不存在。

然后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迟念跟着这家的主妇去上街,大多数时候是去买菜买日常用品,这种时候顺带还能聊聊天。

买完菜,主妇们往往就松口气,两百块到手了,同时觉得拍电影的人有些神神叨叨,体验生活体验到别人家里来了。

用完晚饭,迟念下楼,跟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在树荫打卫生麻将,用的是本地打法,同时灌了满耳朵的东家常李家短。

打到晚上九点多钟,牌局散了,迟念拎着手机边跟宋衍聊天,边散步,途中会经过本地最热闹的夜市。

迟念在夜市上一般会买点东西,她参照本地最大众女性装扮买便宜衣服和鞋子,并且在第二天勇于穿着前一天买的衣服上街买菜。

事实上来这里的第四天,迟念就已经尝试过穿着睡衣拖鞋蓬着头发去小区外面买啤酒卤菜了。

等卓然带着剧组到的时候,迟念已经混成了半个本地通。

而卓然跟着迟念助理来找迟念的时候,迟念坐在板凳上用搓衣板洗着一大盆衣服,边洗还边津津有味听楼下婆媳吵架。

小客厅里大脑壳电视机开着,正放豫剧,看了屏幕底下的字幕才知道这一出叫《秦雪梅吊孝》。

楼下的婆媳吵架以媳妇要去接孩子回家收场。

迟念把手上的活儿一扔,对着卓然叹道:“家庭主妇真不是人干的,这才一个月,手和脸都粗了。”

卓然打量一下迟念,当的起蓬头垢面四个字,而且完全是十八线县城的年轻主妇穿着,脚上还穿着双劣质塑料制成的黄色夹脚拖鞋,脚趾甲上涂了指甲油,像是故意的,涂得不怎么不匀称。

可也证明了一个道理,人好看了别的都不是问题,迟念就算可劲儿糟蹋自己,脸和身材没变,还是让人觉得这房子搁不下她。

不过迟念做到这地步,对于卓然来说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之前挑的两个女主角,没有哪个像迟念这样提前跑过来。

而迟念跟卓然的和谐也就止于开机之前的短短时日。

刚开机的时候,迟念感觉还不强,她按着卓然的要求来演。

可越演越觉得有一种违和感,虽然卓然对她的表演透露着满意,可是迟念自己觉得不对劲。

开机之后的那些天,迟念每一天都过得很压抑,这跟她每天拍得那些场景有点关系。

《螳》的暴力戏不少,用来展现陈罔市丈夫对她家暴程度的逐渐加深,还有陈罔市回忆里她父亲对她母亲的殴打。

这种戏很考验演员的表现力,动用的是演员个人体验里的恐惧感和紧张感。

这都是些非常负面的情绪,拍得多了当然影响心情。

但是迟念的压抑并不只来源于如此,随着她对陈罔市这个角色的完善,她觉得卓然拍得有问题。

但是这种感觉对一个导演来说是很冒犯的,掌控整部影片的人其实是导演,不是演员,哪怕是主演。

而且迟念对自己这种感觉也没有自信,她之前从来没有挑战过导演的权威,《刀尖》剧本重写跟屠子肃的拍摄方法没关系。

万一是自己的错觉呢?

迟念想过这种可能,所以她忍住没跟卓然提,而是继续拍,但是她同时开始注意别的场次,与她自己没关系的每场戏她都跟。

吵架那天上午拍的是陈罔市第一次接受法院庭审,她丈夫的二姐因为心痛于弟弟的死,冲到庭前扇了陈罔市一个巴掌。

迟念的脸就是因为这场戏肿的,卓然没要求真打,是迟念自己要求的。

这个要求,对演二姐的女演员造成挺大压力,她下不去手。

迟念都觉得她这个要求被打的有点残忍了,她劝对方说,“你想想,亲弟弟死了,这个女人还在装疯,不想赔命,恨不恨?所以一定要下狠手,你如果打的不够狠,咱们就得重来,到时候我更疼。”

这场戏拍得很有爆发力,拍完的时候,整个剧组都没声了,只有跟迟念对戏的女演员的啜泣声,她打人的那只手抖得停不下来。

迟念助理则是全场反应最快的人,拿着提前备好的包着冰块的毛巾第一时间跑到迟念身边递给她,要她捂着消肿。

卓然带头鼓掌,他对这场戏很满意。

迟念问他,“二姐还有几场戏?”

卓然回答:“还有一场,跟其他家属在法院外面拉横幅,要求判陈罔市死刑。”

迟念当时就想跟他说这有些不妥当,二姐是陈罔市婆家受教育水平最高的人,给她的镜头却只有对陈罔市的怨恨的宣泄,拍到现在陈罔市婆家的所有角色,都是毫无理性可言的反派,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显示陈罔市的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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