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白静静看着十四。
没有等到江逸白的回应,十四有些着急,直接来到江逸白身侧拱了拱他的腿。
这是想让他去什么地方。
江逸白俯身反应过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十四养在宫内,接触最多的是容煜与阿四,他开始反思自己不带阿四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趁着一人一狼在一处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拼命向远处逃去。
本能让她觉得,这些人是能害人性命的坏人。
身后有人举起了弓箭,江逸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东西收起来。
“跟上去。”
“是。”
身后的人向前去,比他们跑的更快的,是四条腿的十四。
像是要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几乎一刻也不肯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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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阿如消失已经过了两刻钟。
两个大男人居然看丢了一个小姑娘。
“找到了么?”容煜看见顾云回来,遂问了一句。
顾云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丫头死哪儿去了,一天到晚的添乱。”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第95章
顾云对这孩子没有一丁点儿好印象,即便这小姑娘眉清目秀,也不能改变什么。
“或许,是她自己跑了。”顾云道了一句。
容煜摇了摇头,道:“不会的。”
他看得出来,这孩子对北方是有向往的。
两人正说着,林中突然传来脚步声。
容煜警惕起来,目光落在正前方,蓦地树林中窜出一个孩子来。
阿如……
容煜还没唤出口,突然被什么东西扑了个正着。
腰磕在地上,后背钻心的疼。
已经长大的白狼像个孩子,扑在人身上不肯下来。
“十四……”
顾云有些惊讶,按理十四应该是待在宫中的。
江逸白一行人赶到时,正看见十四扑倒了什么人。
顾云背对着人站在远处,江逸白的目光落在十四身上。
雪白色的毛覆盖着玄色的衣衫,警惕的眸子在看清人的脸时突然滞了一滞。
“逸儿……”容煜坐起身后,一眼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江逸白。
这孩子像是长大了许多,又像是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江逸白静静站在原地,直到容煜带着十四走近来,才回过神。
“可摔疼了。”话到唇边,只有这一句。
容煜从江逸白的眸中看得出,分别这么些时日,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无妨。”
容煜道了一句,他看着江逸白,像是要从他的眸子里看出许多话来。
两人对望了许久,只听江逸白道:“我命众人驻守大营,你放心。”
你放心……
看江逸白这一身打扮,哪里像是驻守大营的人。
不过有他这一句,容煜悬了许久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我……”江逸白的话说了一个字,再没有说下去。
容煜的心突然颤了一颤。
又酸又涩。
小孩儿对他的心思,应该藏了许久罢。容煜是个心地下藏不住事的人,没有体会过隐忍的感情。可是今天,他仿佛可以明白了。
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心意相通之人,他与江逸白或许正是如此。
说来有些肉麻,但这世上真正懂他的人,也只有这么一个。无论遣兵布将,还是起居点滴,他们明明是两个人,可又仿佛缺一不可。
两个人,一个从北来,一个从南来。无论从什么地方来,应都是要去往一个地方。
从前是,如今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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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风阖第一次见到江逸白的时候,江逸白六岁。
小外甥不大点,不笑也不闹,就那么跟在戚太后身边,像是个傀儡娃娃。
姓姚的王后死了,姚家也倒了。姚风阖知道,戚太后绝不会留一个混有姚家血脉的太子在身边。
这个女人心野的很,她想要的是整个西云。
江逸白是他们扳倒戚太后的唯一希望。
于理没有人会把赌注放在一个小病秧子身上,于情姚风阖还是这么做了。
从西云到燕国,只要是江逸白所求,姚家人都会想办法做到。
事实证明,当初的姚风阖没有下错注。
时隔多年,江逸白已是可以在军账中运筹帷幄的天之骄子。
处事不惊,杀伐果决。
甚至远隔千里之外,也能想出法子取人性命。
当日戚太后接江逸白回西云之时,所有人都觉得江家的命数此刻便尽了。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病秧子可以掀出什么水花,可偏偏就是江逸白,就是这个毛头小子在西云掀起了惊涛骇浪。
姚风阖一度认为,江逸白这副年轻的皮囊下藏着一颗老练稳重再不为尘世拂动的心。
可如今他总算明白了,孩子就是孩子,不经意间还是会显露出原本的天真与柔软。
“你的音色怎么变了。”
“水土不服,身上不大舒服。”
“哪儿不舒服?”
“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身后传来容煜与江逸白的声音,姚风阖挑了挑眉走到一边与顾云说话去。
顾云背着阿如,两个人正在吵嘴。
江逸白与容煜并肩而行,原本站的笔直的身子,在见到容煜之后略略弯了一点。
原是比容煜要高一丁点儿的人,这才看起来差不多些。
一行人从走在林中,天色未变,但心下已是晴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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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营,裴印堂在坐在地上摆石头。
前些日子北边来了封信,说是小容宛已经会开口叫爹爹了。
小丫头片子白白胖胖的,长的像极了她娘亲。
容瑰是个美人,这丫头长大一定也是。
等她长大了,一定要给她好好挑挑夫郎。盛京里没什么好东西,得放眼整个燕国仔细地去挑。
容煜和太后那么疼她,一定不会让她去和亲。
想起这个,裴印堂的心又回到了当下。
容煜……
都多少天了,这人怎么还不回来。
从前一同奔赴沙场,容煜能单枪匹马杀个来回,还从来没有这样让人担忧的时候。
果真这黎国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耳畔突然传来这么一声。
原是裴印堂想的入迷,把心中所想也说了出来。
裴印堂心下一惊,一抬头正看见了容煜的脸。
这便更惊诧了,狭长的眼睛,一时圆了起来。
“陛陛陛……”
“嘘——”容煜示意他小声一些。
薄唇微弯,是熟悉的神情。一如容煜在盛京时的模样。
这个男人突然消失,突然出现,实在是太……岂有其理了。
“陛下……”陛了半天,也没说出其他话来。
容煜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接受了裴印堂对他从头到脚的打量。
“回来了,没有受伤。”
容煜道了一句。
“回来就好。”
江逸白的按兵不动最是让人焦心,裴印堂虽然表现的十分稳重,但心底下还是慌乱的。如今看见容煜平安回来,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下,看宫凌那小子还怎么猖狂。
几人进了帐中,又见过了樊将军与梁相,大家伙的精神气儿才都真正回来。
容煜对燕军来说,不仅仅是皇帝,更是军心所向。
有容煜的地方,将士们才能无所畏惧,一往直前。
营中没有容煜的住所,为了掩人耳目,容煜便住在江逸白的帐中。
军情紧急,一刻不容耽搁,一直到天将入暮,几位将士才各自散去。
几日来连夜赶路,如今又议了整整一天的事,容煜一身的力气都要脱去。
晚膳是干粮和米粥,容煜一连喝了几碗才活过来。
江逸白静静看着眼前的人,手中的米粥未动分毫。
容煜瘦了,脸上的棱角也越发明显。这些日子,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前些天,宫凌在城楼上说的十分难堪。如今容煜虽然回来,一定也受了不少苦。
“陛下当真落在宫凌手上……”江逸白问了一句。
容煜闻言,放下手中的碗点了点头,“当了几日的阶下囚,没什么,不过皮肉之苦。”
挨饿罢了,除了这些宫凌也不能怎么他。
容煜愣了愣神,发现江逸白的目光落在他的腕上,忙将袖子往下拽了拽。
“怎么了。”江逸白按住他的胳膊。
“无事。”容煜说罢,江逸白已经将容煜的袖子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