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为他弱小可人+番外(100)

作者:糖雪球啊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面纱轻晃,玄亦垂了垂眸,那一双潭水似的眸子不见喜悲,大有认命的意味在其中。

“陛下珍重。”玄亦道了一句。

这一声珍重触动了容煜的心。

江湖路远,虽不如宫城内有荣华富贵,软玉温香,但纵马驰骋,走南闯北才是玄亦心中所想。

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让这样一个人愿意回到庙堂之中,容煜不得而知,也不想再去揣测。

“黎国交还钰殿下是理所应当,也顺应百姓之意,还请钰殿下记得今日的话,他日若反悔……”

“宫钰此生不悔。”

这一句宫钰说的很坚定,一为玄亦,二为黎国的百姓。

这些年在陵园,宫钰看的很清楚,黎国在宫凌手下死了起码一半人。此时想要安定,与燕国交好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快恢复生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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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黎城外的鲜血被大雨尽数冲刷。

燕军凯旋,要乘船而归。

燕国境内的花大概已是漫山遍野,可在黎国能感受到的唯有寒风过而,没有丝毫暖意。

容煜看着面前的船与不断起伏的江面,心中怅然若失。

仿佛胜了,可又失去了许多。

“陛下……”身后江逸白唤了一声。

容煜回过头,对上江逸白温润的眼眸。

“朕仿佛做错了事,许多人因朕而死。”容煜的眸中有些许黯然。

那些他曾经信任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

“起码苏公子还活着。人本就有生死,柳副总领为两国百姓而死,想必心中无憾了。”

柳暮雨半生都在仇恨与纠结之中,这一次他可以坦坦荡荡去见地下的故人了。

“铁钉入骨,是怎样的感受……”容煜无法忘记鲜血从柳暮雨身上渗出的场景。

大雨洗去鲜血,却不可以消除往事。

第一次见柳暮雨时,容煜便觉得此人十分面善,原来是与他的父王十分相似,长长的细眉,薄薄的唇。

“那是朕的叔父。”

这么些年来算计他,又以性命相护的人,是他的叔父。

这便是皇室么。

“陛下……”江逸白站在容煜身侧,道,“人情冷暖本就不简单,柳副总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从他肯折返黎国为您做事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明白自己恨的不是您了。”

那是同容煜祖父的旧怨,对于容煜柳暮雨有很多机会,但都没有下手。

柳暮雨的身份是江逸白调查出来的。这些背地里的事江逸白从来不会避讳,因为他知道这些是容煜不愿意去做的。那些不在日头底下的事,江逸白都愿意为容煜去做。也只有查出这些腌臜东西,才能保容煜的平安。

寒风拂过面颊,如同尖锐的小刀刻在肌肤。

江逸白从怀中取出玉佩,重新系在容煜的腰侧。

这是容煜的东西,留在自己手中,江逸白始终不放心。

“陛下——”

身后传来张翎的声音。

容煜回身,张翎喘了口气道:“陛下,臣不打算回去了,还请陛下恕罪。”

“你不打算回去了?”容煜有些惊讶。

张翎傻乎乎的笑了笑道:“师父说柳副总领去云游了,臣想等治好了黎国的百姓……就去找他。”

“你要找他。”容煜看着张翎,启了启唇,没有说出后头的话。

所有人都知晓真相,究竟该不该瞒着他。

“要是找不到呢?”容煜问他。

张翎挠了挠头,背紧自己的行囊道:“师父云游四海,医治四方百姓,臣也打算这么做。来南岭之前,臣想过许多方子,若是能找到柳副总领,臣想继续为他治腿,若是找不到,天涯海角,翻山越岭,臣去寻他便是。”

张翎这辈子活在医书古籍中,一根筋的很,他已然认定了柳暮雨,这一辈子,就是这个人不会再变。

张翎知道柳暮雨口是心非,也知道柳暮雨并非看起来那样冷漠。若是柳暮雨不愿开口,他愿意先告诉柳暮雨,张家只有他张翎一个人,不需要传宗接代,也不需要儿孙满堂,唯独缺一个腿脚不好使的清秀男人,与他一起闲话家常。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第104章

容煜看着张翎,一时不忍再启唇,他怕一开口就打破了这样的宁静的假象,那是柳暮雨和众人一起为张翎编织的假象。

“天色不早,我们要启程了,黎国百姓就拜托张先生了。”

江逸白说罢,对着张翎拱了拱手。

从今日起,张翎不再是燕国的太医,他是他自己,做想做的事,寻自己在意的人。

张翎弯了弯眸子,对着二人鞠了一躬。

“山高水长,两位一路保重。”张翎的声音有些低,他的手握在行囊上,这是他在燕军的行囊,这行囊跟着他从燕国一路向南,往后要陪着他就在黎国一段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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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来,如今快春尽了,一行人才回到燕国境内。

顾云早些时候往南岭去寻柳暮雨,这会子得了消息就走旱路往临安城去。

临安的风景正好,桃花瓣铺了满路。

襄王一行人已被内院查处,容煜念在旧情没有杀他,只贬为庶民,收了府邸和下人,刺了字发配到南岭修河道,与驻守的将士们一同乘船南下。

临走那日,前来送行的唯有裴印堂。

风卷花落,襄王的目光在见到裴印堂时略略滞了一滞。

“你来了。”有些意外,打从内院处理了他,曾经收留的门客就没有一个来过问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到头来,过来看他的,是家世显赫什么都不求的裴印堂。

裴印堂沉默了片刻,道:“南边湿冷,你素来怕冷,记得带够衣衫。”

襄王闻言,不由笑了笑道:“我此去是赎罪,从前的衣衫是穿不得了。我没想到,今日送本王的会是你,从前种种是本王对不住你。”

谭杏儿一事,是襄王派人给安阳侯献的计策。他没有想到,裴印堂一个棋子,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情谊。

“陛下待殿下不薄,为何殿下要……”后头的话,裴印堂没有说下去,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事实。

襄王通敌叛国,是已坐实了的罪名。

这么些年来,裴印堂与襄王无论冬夏都在一处,却从来不曾察觉他有这样的心思。

“哪来的为什么,只是心有不甘罢了,人越留在山水之间,就越是会想,如果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不是容煜,大燕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有时候越是将不在乎放在口中,就越是在乎。他这一辈子的绸缪与算计,都隐藏在一张与世无争的脸庞之下。

他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没能早一些杀死容煜,杀死江逸白。

“你走吧,本王的事会连累到你,裴家世代忠良,你最好不要与本王有什么牵扯。”

许多事都还未水落石出,裴印堂这样重情,无非是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来日若是真相大白,也不知会不会是裴印堂这个忠臣良将,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襄王说罢,拂了拂衣袖往船上去。

“殿下……”身后的人突然唤了一声。

襄王回眸,见裴印堂的眉蹙了一蹙。

“查处襄王府是西云王的意思,陛下重情,西云王却不见得,一路上多加小心。”

“你该走了。”

襄王不耐烦地道了一句。

再迟一些,该叫那小子的眼线看到了。

裴印堂说罢了话,转身而去。

不远处,身着青衣的男人摇了摇头,往宫城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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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华殿,江逸白抱着怀里的孩子,静静听着身侧内侍所言。

“小裴将军身上没查到什么,依老臣看这襄王也算是对得住小裴将军了,这些个脏事都给他撇的干干净净。”

谁又能想到与襄王最亲近的人,居然一事不知呢。

“你先派人去处置了襄王。”

“殿下的意思是……”

江逸白把一旁的布老虎放进小容宛的手中,道:“数年前射向容煜胸口的那把利箭,就出自此人之手,这样心狠的人,发配天涯海角都会有卷土重来的心思。”

“臣知道了。”

“嘶……”

内侍正打算出去,忽见江逸白的眉蹙了一蹙。

怀里的容煜哭闹起来。

内侍见状,忙道:“想来是郡主尿裤子了,殿下给她解开衣裳换身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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