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人……，他都七老八十了，没问题吗？”霁月在夜蛾这边也学习过，她知道天元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咒术师。但他年事已高，而至于有多高，就没人知道了。
“咒术高低和年纪又没有关系，只要还有一口气，老头子也可以暴揍那只咒灵的。”五条不以为然，五条家上任家主，他外婆就是个例子。九十多岁了，还是轻伤不下火线。
“但是这只咒灵能力特殊，我觉得还是需要向上报备一下。”霁月和夜蛾最近还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系统化地整理咒灵的能力和种类。虽然后世有这玩意儿，但她也很清楚，起点就在江户时代。
“行，回去我就告诉夜蛾老师。”五条也有些困了，他低下头，看到了霁月脸上残留着的一点血迹，“赶紧走吧，冷死了。”
是那只可恶的咒灵留下的，他可不希望它的味道一直留在自己媳妇的身上。
“诶，悟你的无限术式不能隔绝寒冷吗？”夏油并没有感受过五条的无限术式，因为他也很强，根本不需要。而且他一直都觉得这个能力不到极限的话，顶多就用来防水挡风了。可是现在看来，挡风都不行，太鸡肋了吧。
“我是关心你。”五条没想到随便找个理由回家都能被这个家伙给戳穿谎言，他一把拉住了夏油的手，搓了两下，“你看，你都长冻疮了。”
霁月看着两个少年交握的双手，脑中情不自禁就开始一些奇怪的幻想。不过冷风一吹，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走吧，回去吃牛肉火锅！”
“好耶！”五条蹦了起来，他期待的倒不是牛肉火锅，而是饭后甜点。
因为儿子第一次执行任务，抚子一直都没睡，就等着五条回来。但一看三个年轻人说说笑笑的，她也不去打扰了，吩咐仆人做好火锅，直接送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隔壁私塾的学生已经来上课了。三人没有吃独食，在霁月的倡导（镇压）之下，五条和夏油把七海，硝子和伊地知也喊了过来。
趁着这个空档，霁月从夜蛾那边将胖达也抱了过来。冬天了，有个暖手宝会舒服很多。
一群人和一只胖达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起了火锅来。窗外淅淅索索地下起了初雪，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小，将庭院里的枯山水都掩盖了。
霁月握着筷子，她看着面前这群人，有一种回到了平安京的错觉。可是现在的条件比那时候好了太多，不再是一个屋顶漏水的破烂神社，咒术师的地位也远超过了阴阳师。大家都吃得饱，穿得暖，前途一片光明。
真好啊，所有的人，都很幸福。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不行，她还要回到现代去，她得亲眼看到夏油没有走上歪路才行！
要所有的人得到幸福，她就不能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伸出筷子，她把五条才夹起来的一块牛肉抢到了碗里。
五条愣了一下，竟是没骂出来。其他人则是自觉地低下了头，吃着碗里的食物。他们两夫妻之间的情*趣，他们不需要理解。
“我吃饱了，先去找夜蛾老师，你们好好学习哦。”霁月吃完肉，就去找了夜蛾。她很在意咒灵入侵天元大人神社的事情，而且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就跟平安京那时很像，所以让她无法忽视。
抚子也在，就一起听了。听完她脸色就变成非常不好，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月姬你很快就是五条家正式的少夫人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天元大人因为身体衰老的原因，也许抗不了多久了。”
霁月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自己又要迎来一个大人物的消失。上次晴明大人离世带来了八岐大蛇和百鬼夜行，也是因此，让五条有完全觉醒六眼能力的机会。而这一次，似乎又要再经历一遍了。
她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不是也会因此而回到现代去。
明明才有了一点归属感，就要结束了吗？
“御三家另外两家的家主最近都在天元神社，希望能找到一种方法延续天元大人的性命。这段时间月姬你和小悟就要担起大任，支撑起五条家，维护江户的平稳。”抚子拉起了霁月的手，嘱咐道。
“母亲大人，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悟，还有小杰他们。”霁月点点头，她也只能做这些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关于天元即将离世的消息被越传越烈，再加上添油加醋的描述，江户城中的百姓惶恐不安，甚至影响到了幕府。
家光将军下了死令，让御三家迅速找到让天元恢复力量的办法，维持住局面。
可是城中谣言仍旧止不住，还有人传说一定有大灾即将到来。彼时大地龟裂，富士山喷出火球和灰烬，遮天蔽日，所有人都会跟着一起消亡。
对于这些流言五条很是不屑，他不认为一个人的死亡就能影响到自然界。但霁月却甚是担忧，根据现代的记载，富士山最后一次喷发就是因为大地震，而时间刚好就是十八世纪初。虽说还有几十年，但时间线会不会提前，却是说不准了。
“什么？我不同意！你们……，不，我们不能这么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态紧急，御三家还真研究出了一个办法。而这一个办法，正是霁月在现代听到过的，导致夏油叛变的导*火*索。
御三家准备寻找合适的年轻人，让天元与其转换身体。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这显然是天方夜谭。但是天元，大家都觉得他可以做得到。
“月姬，这是大义！如果天元大人死了的话，整个江户城就会陷入混乱，到时会有成千上万倍的人死亡！”抚子明白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更大的危机。
“母亲大人，你搞错了。天元大人的死亡，和天灾绝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地震，还是火山爆发，都不是一个人可以引发和消除的。”霁月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地理又特别好，她才不接受这种因果论呢。
“月姬，注意你的身份！”抚子揉了揉眉心，一直以来霁月都特别听话懂事，可是现在她有点担心以后的五条家会怎样了。
她儿子是个狂傲的，儿媳如果也是这样，那五条家迟早会被德川家打压到渣都不剩。
霁月深吸了两口气，将怒火压制了下去，“如果是这样，那母亲大人，你们的人选看来是已经有了吗？”
“嗯，有了。”抚子点了点头，面色越发难看，“人选正是将军的女儿，理姬。”
第29章
霁月端坐在庭院前, 看着不断落下的雪花，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虽说她才见过家光一面，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相信一个母亲, 会将自己的孩子推出来献祭。
五条慢步走到她身边, 从袖子里拿出了一袋金平糖。
“我不喜欢吃甜的。”霁月看了他一眼, 没心情吃糖。
“谁说是给你吃的呀。”五条坐到了她身边, 自顾自就吃了起来。他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 嚼得噼啪作响。
霁月翻了个白眼, 很想锤熊孩子一顿。但现在她实在是提不起劲儿, 就饶他一回吧。
“如果天元的死会引发天灾，那所有人肯定都希望他活着。但他现在活不了了，还需要别人来给他续命。这个续命的人, 就变得至关重要。因为他牺牲了自己，拯救了江户。”五条一边吃糖，一边就说了起来。
霁月愣了一下，她意识都他是在用最高层次的眼光来审视此次事件。作为未来家主的他, 眼界居然已经如此高了。
“将军其实又怀孕了，天元大人还预测, 这是一对双生子。那么理姬的存在，就变得有些尴尬。因为瘟疫褪去, 德川家的男性子嗣越来越多, 将军她无法预测以后会不会有人因此来逼迫她禅位。”五条舔了舔嘴角, 一点糖汁都没有放过, “而且紧盯着江户的, 还有京都。”
“所以将军她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女儿，这样一来，整个江户城的百姓都会拥戴她。而天元拥有了理姬的身体, 在名义上，他甚至还要喊将军一声‘妈’。”霁月懂了，牺牲理姬一个人的灵魂，得到的，却是无数。
“有了天元，德川家至少可保百年安稳。”五条手中还有两颗糖，他摊开掌心，伸到了霁月的面前。
垂眼看了看，霁月挑了红色的那一颗，放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