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许嚣拿了一杯热水再次回来，张扬都保持着那个呆呆的坐姿，一动没动。
“水还烫，等几分钟再喝。”许嚣把玻璃杯放在张扬那边的床头柜上，随后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粗砺温暖的手掌覆在张扬白瓷的脸上，温热的指腹轻柔反复地摩挲着张扬的脸。
“说说怎么睡觉的时候哭了？在片场受委屈了还是做噩梦了？”
张扬摇了摇头，表示都不是。但他并没有打算开口说原因，他害怕一旦说出来，许嚣不仅不会向他解释，还会认为是他在小心眼儿，在无理取闹。
“都不是？那是怎么了？说来我听听。”
张扬依旧闭口不言。
他这样的态度很让许嚣感到恼火，但许嚣想到今天何珊来时对他说的话，他便忍着心里的怒火，平静下来对张扬说：“张扬，我们现在在谈恋爱，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你最亲密的人，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和我说，我很乐意听。”
许嚣心里想着，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扬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张扬双眼无神，空洞地看着许嚣，缓缓开口说：“没事，不用担心。”
“……”
“张扬，我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态度。”
许嚣“不喜欢”三个字狠狠地刺中张扬的心，张扬被中的双手紧紧地攥住了黑色棉麻面料的床单。
“所以学长想说什么？”
张扬看向许嚣的眼神蛮是闪躲，他生怕许嚣的下一句就是要和他分手之类的话。
但张扬想象中的修罗场场面并没有到来。
许嚣覆在张扬脸上的那只大手缓缓伸进张扬浓密柔软的头发中，扣住他的后脑，将他往前一带，带到了许嚣的面前。
许嚣冰冷的薄唇覆在了张扬柔软的唇上，温柔地亲吻着张扬。
张扬先是一愣，后来很快便闭上了眼睛，沉溺在了许嚣温柔至极的吻中。
这算是他们和好以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接吻，许嚣逐渐地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撬开了张扬的牙关伸了进去，在张扬的口腔中疯狂攫取着张扬的气息。
许嚣逐渐疯狂的动作张扬开始有些跟不上，几年如一日的跑步虽然让他的气息足够应对许嚣的这个吻，但他被许嚣吻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调整他的呼吸频率了，只好靠着胸膛起伏的喘息让自己足以换气。
张扬被吻的面红耳赤许嚣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看着张扬大口大口喘着气的样子，许嚣真想现在就把他扑倒在床上，狠狠地“疼爱”他一番，让他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但是比起那些身体上的欢愉，许嚣现在更加在意的是张扬心里是不是真的开心。
张扬一边喘着气一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许嚣，那样子，真的很像是在故意引诱。
许嚣为了抑制住自己现在想要对张扬做点什么，将张扬拥入怀中，把他摁进自己的胸膛处。
“我的意思是，你有任何想问我的，都可以问，我不会嫌你烦，不会嫌你无理取闹。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无理取闹甚至撒泼打滚，都是可以的。想摔我多少钱的家当直接报数给我，我差人给你买些等额的东西回来随你摔。
我的这些家当全都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要，拿去。
我还想说我现在比以前成熟了，长大了，有能力了，你可以依赖我，未来我也只会做你一个人的依赖，我不会以任何借口任何理由抛下你。
哪怕有一天许氏破产，哪怕有一天我疾病突临，我都会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所有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你。”
许嚣话说完，慢慢放开张扬，腾出手来在自己的西装外套中翻找着什么。
张扬这才注意到，许嚣来到公寓以后，连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脱。
许嚣回了一趟家，拿来了自己的身份证、驾驶证、护照以及一串钥匙，通通地塞进了张扬的怀里。
“学长，这是？”
“你不是怕我跑了吗？我出院以后回了趟家，把能阻止我跑的证件都给你拿过来了，你收好。”
第92章
许嚣又想到了什么，在西装口袋里又翻了翻，把钱包拿了出来递给张扬。
“还有我的工资卡，全都给你保管。”
张扬看着怀中许嚣强塞进来的这些东西，一一拿起那些证件，仔细端详着许嚣的每一张证件照。
很好看，他很喜欢。
但既然这些证件照上面的人不是他，他没必要留下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张扬把许嚣塞给他的东西全部还给了许嚣。
“我不需要这些学长。
我们都长大了，成熟了，我不像学生时期那样满心都是占有欲的孩子了，我和学长现在是在交往没错。
但是学长如果有更合适或者更喜欢的人了，我会主动退出，感情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我不会用交往的名字去强迫学长做什么。
学长不用有压力。”
他曾经也是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许嚣身上，但他输了。
即便他现在依旧对许嚣抱有希望，但这次他一定会做好全身而退的打算。
“你说什么！”
许嚣再也压抑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双手死死地攥住张扬的双臂。
他以为张扬对他冷淡的态度在于他没有安全感，却没想到亲口听到他的话，意思却是他们随时可以中止他们的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张扬心里压根就没有他许嚣。
许嚣气的双眼充血，双手的动作不自觉地又攥紧了张扬几分。
“张扬，你把我给你的这些东西都收好，我当你刚才什么也没说。”
许嚣的语气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温柔，如此强硬的态度简直和两年后他们每次相遇时的他一模一样。
张扬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学长，你为什么要生气？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不明白我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如果有，你还是和我说清楚比较好，我会改的。”
“这也是我想说的！张扬！如果我做错了，你能不能痛痛快快地告诉我我究竟错哪里了，不要总让我猜来猜去的！
你总是这样不说话，问你怎么了你总说没事，张扬，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可有可无的物品吗，啊！
你甚至连让自己全身而退的退路都能想好，张扬，你说，我这个男朋友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一个笑话吗？”
“不是。”
“不是？那你说我算什么？”
张扬又陷入了沉默中。
许嚣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
“算了，就这样吧。”说完，许嚣转身走出了卧室。
卧室门许嚣没有关，张扬坐在床上甚至听见了许嚣关上公寓大门的声音。
许嚣这就走了。
所以他说算了的意思是，他们就到这里了吗？
许嚣说过会好好照顾他的那些话，要食言了吗？
张扬感觉自己再一次地被抛弃了。
不是感觉，是他实在地又被抛弃了。
张扬试着拿起手机给许嚣打了几个电话，许嚣均未接听。
又给许嚣发了十几条微信消息，过了十多分钟，也没有看到许嚣的回复。
被同一个人二度抛弃，张扬感觉不会再有人比这还要惨了。
张扬压抑着自己想哭的冲动，走到了阳台上吹吹风。
手扒在阳台及腰的护栏上，张扬顺着阳台往楼下看，夜色与高楼融为一体，张扬一眼看不到一层的地面。
看着看着，张扬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把脚踩在护栏上，大步一跨，从护栏里面的安全区域跨到了护栏外面的危险区域。
护栏外面的地方小的可怜，张扬一只脚踩在那里脚头还要悬在空中三分之一。
背着护栏，张扬回过一只手勾着护栏，随后整个身子微微前倾。
他身体前倾的动作不算明显，却好巧不巧地被刚进来的许嚣看见。
许嚣来不及叫张扬一声，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阳台，把张扬打横抱到了阳台里面。
许嚣把他抵在护栏上，眼神狠厉地瞪了他好几分钟。
最后许嚣还是没忍心对张扬说狠话，牵着张扬的手转身回到了卧室，心里想的是明天一定要找师傅把张扬的阳台在外面再加一层，从他这层一直通到楼上那层，避免张扬再有轻生的想法。
第9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