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欣赏山姆的天赋,免费教导对方,也是希望山姆能有番成就,很可惜……
牧旬不想多说话,只是错开山姆,往外面走去。
他现在有点乱。
赶回去的路上,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着,这段时间与安格尔相处的点点滴滴。
初次见面时,对方表现得易怒与刻薄,似乎就是想找茬。区域歧视这种事不算少见,牧旬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可对方很快颠覆了他的印象。
在通过自己考验,让安格尔认可了自己后,对方就掏心掏肺的教学,没有任何心眼,没有任何顾忌,一心一意为学生考虑。
牧旬紧接着,又想起在音乐基地里的事
他们熬夜作曲后,窝在沙发里呼呼大睡;休息时候觉得无聊,就用旋律接力找灵感;因为音乐观点不对付,拍桌子互相吼叫,结束后又一块玩笑。
还记得那一次,安格尔请所有人喝酒。大家把桌子拼起来,围着大桌子坐在一块。
那个夜晚很安静、吊灯很亮,各种酒瓶被整齐摆放在上面。
安格尔举着酒瓶,手里夹着根烟,嘴里还哼着小调子。他吸了口烟,开始回忆起人生。
“小时候总想着长大以后要当超级英雄,像漫威里的那样,还去了个什么侠的称号。等长大了才明白,那些超级英雄其实是虚构的,唉……”
“我现在也没什么拯救世界的想法了,唯一坚持的就是咱基地的这些东西,然后看着它席卷世界!我狂妄、我自豪!”
“为自己干杯!”
笑声回荡,中气十足,玻璃杯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整个音乐基地里,能有那么和谐友善的气氛,全部得益于安格尔,这个看起来刻薄不讨喜,其实是个别扭傲娇的老顽童。
一桩桩、一件件、原本平淡到不起眼的小事,就这么从记忆力翻涌出来,搅得人心烦意乱。
回到家里,牧旬坐在个人沙发里,忍不住抬手捂住脸颊,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现在想这些,压根没有用。
我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牧旬将抓住头发,将它们往后梳。
等等,其实有件事
牧旬将脸抬起来,看向桌子上的笔记本,打开保存的单曲音频。
看着这些完成品,陷入某种沉思。
最终,他给韩郁辛打了个电话。
韩郁辛已经将甜品外卖拆开来摆好,手里拿着勺子还没来得及尝味道,就听见手机响了,还是他的私人手机。
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显示是牧旬。
韩郁辛接通,语气略带调侃:“竟然主动打过来,真是难得。”
“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牧旬低声说。
这语气……
韩郁辛眼神微变,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什么事?”
“安格尔今天晕倒,送到医院急救,被检测为肺癌晚期。医生说——”牧旬说。
后面牧旬讲了什么,韩郁辛不太清楚,他只觉得脑袋空白,外界声音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的手指轻轻一抖,勺子就这么掉下去,擦过办公桌落到地上,在原地旋转小半圈。
过了不知道多久,韩郁辛勉强找回点理智,却似乎还在神游,他感觉到自己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听到自己用干涩的声音道:“是吗,我知道了。”
“要过来看看吗?”牧旬问。
大脑将牧旬说的话翻译处理,被韩郁辛理解接收后,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点开国际航班的查询页面。掩饰性地移开目光,韩郁辛下意识挂上微笑面具,轻声道。“安格尔先生很讨厌我,看到我他说不定会生气,容易影响心情。”
牧旬说:“他很喜欢你。这点可以肯定。”
之前有一次,牧旬偶然看见安格尔的音乐播放列表,里面有韩郁辛的歌。
嘴上嚷嚷着讨厌,不让别人提,但其实一直在暗搓搓关注韩郁辛动态。安格尔总是这样。
韩郁辛盯着那些航班的日期,手指不自觉蜷缩,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丝不易察觉的茫然:“那如果,安格尔发脾气怎么办?”
“嗯……大概会一起挨骂。毕竟是我让你来的。”牧旬说。
韩郁辛忍不住笑了下,“听起来可真惨。”
“这是事实。”牧旬说。
最终,韩郁辛买了最快到达的航班。
看着闲事购票成功的页面,他垂下眼睑,说道:“……谢谢。”
语气带着真诚。
“不用。”
牧旬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想起自己的计划,又想起韩郁辛真诚的道谢,点点心虚浮上心头。
果然捷径走不得。因为自己接下来,可能真的要搞事情。
所以,现在想庆祝礼物,还来得及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手榴弹:艾黎尔2个;白1个;感谢投出地雷:柒木qaq4个;麦香、听风雨、忆、Lanius、可乐可乐NC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艾黎尔100瓶;渔衣50瓶;江起云27瓶;奕奕丫丫、卿舒20瓶;浅浅、night.、晨光下的尘埃、月若10瓶;迢迢7瓶;易安、天是空的、惊鸿一瞥_鸿、巷尾的梧桐、霊5瓶;麦香、刘江浩ikun2瓶;听风雨、玖、听雨吹风1瓶。
第90章
猜想韩郁辛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后,可能会有的反应,牧旬眨了眨眼睛,然后拿起旁边冷水喝了口,任由凉意顺着喉咙流淌至五脏六腑。
冷静了。
牧旬给韩郁辛发个消息:【记得吃东西。】
如果因为没有吃饭低血糖,在知道自己的事情后,气血上涌出个什么事,那自己就是罪加一等。
韩郁辛:【我会的,谢谢。】
韩郁辛:【你也是。注意身体。】
结束聊天,牧旬放下手机,将杯子移到旁边,目光重新落在软件上。
接下来他要做的,有点疯狂。
简直就是任性到极致,无可救药的那种。如果自己遇上自己这种人,绝对气得想给人几拳。
但有时候,人对自己总是偏向宽容的。
牧旬理智明白,内心不由浮现丝期待,甚至开始跃跃欲试。
他打开专辑完成品这个文件夹,点击第一个文件。
这首歌被无数次修改过,牧旬只要看到任意小段音符,脑内就自动浮现整段旋律。
将新事物与大众心里预判结合,刚刚好踩到可接受的那个边缘线。
这首歌曲从音乐赏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化学角度分析金刚石。
平衡、稳定、坚硬。
它简直是完美的。
可牧旬现在要做的,是摧毁它。
现在不要管什么大众接受度,也不要管专辑能不能卖座。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抛开那些顾虑,单纯从艺术的角度,将安格尔的音乐元素,融合到这首歌曲里面。
不仅如此,还要追求完整性,连贯性,艺术性。
难度很大
也很有挑战性。
牧旬在心里补充。
他看着那一个个连接的音符,看着它们在自己手里不断绷断、变换、拼凑
拼接失败。
没关系,换个角度。
失败,再尝试。
就像是玩解密游戏,你需要透过寻找线索,将它们串联使用,然后抽丝剥茧,逐步勘破那一层层神秘面纱,寻找到唯一的真理。
这种过程让人着迷。
不知道过了多少次,牧旬成功将这首歌改造完成。
没有任何休息地,牧旬直接开始第二首。
破碎的音符响起,传荡在整个房间,然后被逐渐转化,变为新的东西。
肾上腺素迅速流窜至大脑,让人极度亢奋,牧旬似乎感觉到神经细胞在迅速运作。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不断产生磨损与热量。而这种类似超负荷运转带来的结果,是机器破坏崩溃的边缘线不断试探。
停下。
理智在阻止牧旬,让他立即停止。
但思想却不听使唤,叫嚣着快点继续。
恍恍惚惚间,牧旬似乎回到了刚创作这张专辑的时候。因为无法把握度量,只能不断地逼问自己,不断进行内耗。
那种将弦绷紧到极致,摇摇欲坠快要断裂的极限感,让人热血沸腾。
他沉浸于这种疯狂的拆卸与拼接游戏,为创造出来的东西感到欢快,为这种怪诞而感到愉悦。
第二首完成,第三首开始
第三首完成,第四首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