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捡了串烤蘑菇,反复审视,“你就知道不是我推的?”
“你没那闲工夫。”狗子想都没想。
苏成乐呵,全平城,就狗子脑子狗使,他在一中这一年,跟刘菲菲话都没说过几句,请问,他凭什么、他为什么要把人家往下推?那些论坛上瞎写八写的、躲在暗处当键盘侠的人,全是屎。
人能跟屎一般计较么?
不能。
“你不会是倒霉正好路过吧?”狗子又塞了一嘴五花肉。
他真是倒霉,但路过的不是他。
“我踏马一直在那,她没事找过来跳楼。”苏成想起那天,就一肚子火,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让他人在顶楼坐,锅从天上来。
狗子嗅到气氛不妙,迅速招呼:“老板——!哎哎!看哪呢?!这边儿!开两瓶啤酒!”酒瓶子哐哐上桌,狗子立马转移话题说:“主子,都过去的事,别想了!刘菲菲没事,听说给救起来了,就是得躺一阵,是这,我舍命陪君子,咱俩今儿喝点儿?”
苏成不置可否,端直拿起桌上的酒瓶,哐当咣当,灌下去小半瓶。
狗子赶紧陪着苏成灌下半瓶,一口没敢落下。他这主子素来没心,更别说怜香惜玉的心!这位爷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那叫一个六亲不认,事情估摸坏就坏在他这脾气上。那天天台上就苏成和刘菲菲俩人,监控又凑巧坏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人值日,听见苏成嚷嚷了一句,“刘菲菲,你踏马到底跳不跳?”紧接着人就下去了,加上后来不知哪又冒出来一张俩人在天台的合照,这下才闹得流言四起。
八成是有人扑风捉影,ps的。
因为人校花醒了,头一句就是”跟苏成没关系“。
校方再问,俩人一个字也不多说,几方拉锯,最后苏成落了个不得已转学。
换谁谁不气?
俩人今天见面,一切皆以成为定局,狗子只能豁出去让主子顺顺气。
就是这气顺的有点猛。
半小时后,十瓶啤酒下肚,俩人都有点飘,尤其是狗子,在小烤肉摊上大喊大叫:”主子!人不都说,漂亮女人是红颜祸水么?你就当自己是纣王,让妲己霍霍了一次!纣王灭国,你才转校,这波你不亏。“
苏成半趴在桌子上骂:”滚。转校我也是你的狗子!“男孩眼睛是浅蓝色的,灯光下泛着光,不愧是只纯种哈士奇,哈士奇猛地站起来比划着,随手在店里乱指,喊的宣誓领土似的,”你永远是我主子。“苏成伸手,把二哈的手指头扳对位置,”这儿。“哈士奇认准主子,整个往过扑。”滚!滚!滚!我抽你啊!周仕奇,你敢再上嘴试试!姓周的——你踏马——!“
鸡飞狗跳之后,周仕奇也就是狗子,不动了。
苏成原本有的几分醉意,让这个狗崽子一番折腾,随着汗液蒸腾出去一大半,好容易把人拉出烤肉店,一吹风,狗子开始迎风呕吐。
边吐边嚎:”主子,我真舍不得你,一中没了你还有什么意思?“苏成死死匡住疯狗的身子,让他扶着路灯,别吐错方向,顺便四面扫视,寻思着能把这条狗放在哪,这么大一条狗,他一个人肯定抗不回去。
不想,苏成扫到一个背影,就在手边,有点眼熟。
“姓李,脸上有疤。”那人在跟人说话,另外一个人在巷子深处,瞧不真切。
声音更熟。”成啊,人——你想怎么处理呢?“另外那人的声音黏黏腻腻,让人忍不住想到吐着信子在地上慢慢爬的蛇。”不找麻烦就行。这个——简单。“
背影点头后转身。
操!苏成看到人的瞬间,傻了。
巷子里深处的人从黑暗里伸手,要拉住前人。”陆斯顿!“苏成大喊。
男孩抬头,他没带眼镜,却立马认出了喊他的人,”你怎么在这儿?“苏成立马怼他:”你怎么在这?“
陆斯顿的脑袋下意识往身后测了一些,刚才黑暗里的那双手已经缩了回去,他背后只剩下漆黑一片,几秒后陆斯顿朝着路灯下的苏成走去,苏成双手拦腰箍着一个人,那人正吐得直不起腰。
“你朋友?”陆斯顿的问话意味深长。
“朋什么友——!他是我主子!嘿嘿——嘿!”
苏成恨不得捂死身前这位。
“喝酒了?”陆斯顿明知故问。
“他不喝酒也这样。”苏成拍周仕奇脑袋,警告他:“闭嘴。”
周仕奇立马挺起身,用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苏成抬头:”帮个忙?“
陆斯顿笑,露出浅浅两个梨涡。
不知是不是没带眼镜,陆斯顿的情绪少了层遮挡,笑起来的眼角向上弯,带着明显的一对卧蚕,像是皎洁夜空里温温柔柔的上弦月。
很好看。
苏成觉得周身有点热。
操!喝多了吧!再好看,对面这位可是个男的。
“帮就帮,不帮滚蛋。”苏成低头,专心拖手里的狗,没走几步,感觉手上的重量明显轻了。
“去哪?”陆斯顿问。
“他家。”苏成用大长腿踢向正前方的巷子,“扔楼下就行。”
陆斯顿扬眉,却没再问。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不过几百米路,俩人瞬间一身汗,跟跑了好几万的马拉松似的,好容易拖到地方,是一片老旧的小区,三四栋楼连着,前后七八排,全是筒子楼,楼没有太高的,但肯定没电梯,他俩停在其中一排。
陆斯顿忍不住问:”他家几楼?“
苏成:“七楼,楼顶。”
陆斯顿没说话。
苏成一把将人往地上撂,狗子少了一半支撑摇摇欲坠,全靠陆斯顿拽着。
苏成:“松手啊。”
陆斯顿还是没动。
“大好人,七楼咱俩带着这货可上不去。”苏成瞧着他,似乎有点好笑,又低头拍拍自家狗子:“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主子!”狗子憋了半天,一声高呼。
“赶紧喊你老爸下来接你,叫大声一点。”苏成嫌弃的扒开他,一把拉住陆斯顿,“赶紧松!”转身带人就跑。
陆斯顿被他拽着,突然开始百米冲刺,几乎同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嚎叫:”爸————————————!爸爸————!“筒子楼瞬间炸开了锅,好几户敞开窗,挨着个儿往楼上喊:”七楼的!又是你儿子!赶紧着,孩子在地上着凉了!“
也有几户相熟的,下楼直接帮忙捞人去。
苏成停在远处,喘着粗气,确认自家宠物让人搬走,才转身,一头跟旁边人撞了个满怀。
怪疼得。
“操!”
“谁啊!”
“走路带不带眼睛?!”
陆斯顿:?
苏成揉着脑袋,抬起头,辨认清楚对面的人,又问了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话:“你怎么在这?”
陆斯顿盯着他看。
这都过去四十分钟了,怎么又问一次?演失忆?
“看什么看!”苏成凶,“没见过帅哥?!”
陆斯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喝多了?”
苏成怼:“你踏马才喝多了!”
陆斯顿一时拿不准,这家伙到底喝多了还是没有?他还在想,苏校霸已经大摇大摆直线前进了,瞧着走路的架势,确实不像有事。
“喂。”苏成突然回头,“我家在哪?”
陆斯顿:……
第20章 生病
苏成第二天在自己床上醒来时,头痛欲裂。手沿着床头乱摸,捉住冰冷的手机时,他冷不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捂着鼻子抬头看,空调正对着他呼呼吹,划开手机,屏幕上亮着个极其陌生的数字5:40。
天他妈还黑着。
苏成昨晚的记忆只支撑他到狗子家楼下,剩下的一片空白。
他怎么回来的?
很快一个让他恨不得原地切腹自尽的答案呼之欲出:陆斯顿。
操。
苏成耳朵贴着墙,隔壁没什么动静,应该还在睡觉,他蹑手蹑脚的起身,一身臭汗他得洗洗,顺便冷静一下。把脏衣服扔进洗衣筐里时,苏成突然福至心灵,回身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陆斯顿的证件照滑进手心,带着眼镜的男孩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嘲讽他。
昨晚醉了吧?
淦!这玩意儿,扔也不能扔,留也不能留,真烦。苏成起身随便找了本满是土的书,把照片夹进去,眼不见为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