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只骑过小马驹,所以爬上马的动作显得笨拙。
这时踩上脚蹬正要跨过马背的时候,黑马蹄子动了几下,吓得玉棠身体蓦地一僵。但随后有一只厚实温热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后背,把她往上一托。
背后传来云震沉厚的声音:“小心。”
云震手臂结实有力,只是轻轻地一托。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到了马背上。
才坐稳,下一刻解开了绳索的云震也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跨坐到了她身后。
比方才被抱还要紧密的接触,让温玉棠心底骤然一缩。
随之身体也绷紧得更加的厉害了。秋夏天气炎热,衣衫单薄,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缝隙。
她依稀可以感觉到他胸膛的肌肉纹理。还有他胸膛的热度,烧得她背部发烫。
而属于云震特有的阳刚气息更是从她身上的每个毛孔渗入,让她的毛孔下意识的紧缩。
紧张得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且还在悄然的加快跳动着。
虽然不自在,还紧张。但她好似也不讨厌也不抗拒与他太过接近了。
女儿家的体香窜入鼻息,云震喉结滚了滚,背脊蓦地一挺,把身体上的燥热压了下去,随即抓着缰绳策马而驰。
……
接近小半个时辰的颠簸,终于到了普安寺的山脚下。
在远处云震就下了马,让玉棠在马背上坐着,他牵着。
除却初夏和春桃,其他人并不知道自家大小姐失踪。以为都在山上,可看到二人从其他地方回来,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初夏和春桃两个丫头见到自家小姐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到了近处,云震扶着她下马,低声道:“你的事,我已让你的婢女瞒了下来。”
云震当了那么多年的山贼,礼义廉耻早就忘光了。但现下娶的又不是什么山贼婆子,而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只好又重新把礼义廉耻给重新拾了回来。
听到云震为她考虑的安排,玉棠想起了方才说他们山贼没有一个好人的话。
想起这话,脸红了红。
她忽然低声道了声“谢谢”。
云震也不知她这声谢,谢的是他把事情瞒下来事情?还是谢他扶她下马?
玉棠道了谢的一瞬间,想到他向来喜欢事后“讨赏”,思索了一息。
因这次凶险,真真切切是因他而得救,所以她脚步微顿,先开了口:“你想要什么?”
略有几分的不自在。
云震略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么大方?
思索了一晌,云震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落在了耳朵边上的温热气息,让她耳朵一烫。再听他低声说的话,脸红得很。
像是煮熟了的虾。
这人真的是……太会趁火打劫了!
云震直起腰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如何?”
玉棠一抬眸就看到初夏和春桃跑了过来,赶紧正色应道:“我答应你便是。”
云震嘴角一勾:“回去后,我等你。”
刚压下去的羞赧,又瞬间上了脸。
初夏和春桃二人原本只是红了眼眶。可在急急跑近,看到平安无事的主子后,眼眶中顿时盛满了眼泪。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初夏哽咽道。
温玉棠微微笑了笑:“我没事。”
谁能想到来个烧香还个神,在这佛祖的地盘竟还会遇上这些龌龊事?
到底还是自己低估了自家二叔三叔的丑恶而已,不能太怨别人。
初夏和春桃怕别人看出端倪,忙擦了眼眶里边的眼泪。
猜得出是云震救了自家主子。所以再看向云震的时候,二人由一开始只有畏惧之意的眼神,到现在被感激尊敬所沾满。
“奴婢二人谢过姑爷。”说着,二人都朝着云震福了福身子。
云震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点头“嗯”了一声。
吩咐:“扶你们小姐上马车,回去后,煮一副安神汤给你们小姐喝。”
玉棠不知怎地,听他这么一安排,心底有些诧异。
明明就不像是细心的人,但安排的时候却是事无巨细,细心得很。
待初夏和春桃一人一边搀扶着她棠走向马车的时候。云震在她身后说道:“你的事,先莫要着急,我自会先给你出一口气。”
闻言,温玉棠脚步微顿。想起方才在林子中他对付贼人的手段,脸色微微一变。
虽然闭着眼,但依旧可以想象得出是如何血腥的一个场面。
那贼人先绑的她,又是山贼,云震杀了他也是正当的。
贼人死有余辜,死了就是死了。可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二叔三叔他们,若是贸然的要了人命,云震这肯定是要被牵连的。
思至此,她急忙转回身提醒:“别闹出人命。”
云震点头:“我有分寸。”
温玉棠一噎。
她最不信的就是他说“我有分寸”这话。但想尽管如此,并没有多言。
第26章 二更
云震骑马随着马车一同回了扬州城。
二房三房那边正翘首以望的等着山贼窝那边传来消息。
可谁知道山贼窝那边没有传来消息, 倒是传来了温玉棠与云震一同回到大房府中的消息。
二人脸色皆变。
温二叔怔怔愣愣地坐在位上,神色滞然。
温三叔则是一脸的慌然:“二哥,这……如何是好?不说只有玉棠那丫头和一众下人去的普安寺吗?那为何山贼头子随着玉棠那丫头一块回来了, 而那些人呢?”
温二叔忽然朝着他讥讽一笑:“你问我,我去问谁?”
“那、那些人到底有没有绑上那丫头?是没绑上, 还是说已经绑了, 但又被那山贼头子救了?而那些人则被……”话到这, 温三叔神色虚虚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温二叔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蓦地一坚定, 眼神凶狠地看着温三叔, 语气更是坚定:“那丫头有没有被绑, 与我们何干?又不是我们做的。”
温三叔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明白了温二叔的意思。
“对!这事与我们无关,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都是诬陷!”
温二叔咬牙冷笑。半晌后,他喊来了管家,让他去账房支了五万两银子的银票。
听到五万两, 温三叔瞳孔一缩:“二哥!”
他们在大房的十来个店铺还有庄子敛财了几个月都没有五万两的,结果现在一出手就要拿五万两出来,这不是要割肉吗!?
温二叔呼了一口气:“如今只能花钱消灾了, 希望知府看在这五万两的份上, 保下我们兄弟二人,莫要因云震三言两语就弃我们而不顾。”
“可我们不也有知府的把柄吗, 要不然……”
话还没说完,温二叔怒斥他一声:“你懂什么!民不与官斗,商亦然,不到最后决不能走这一步。”
***
温府这边,温玉棠回到了府中, 便先回了院子。
梳洗换了一身衣服。
方才回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放松下来,浑身乏力,整个人都似虚脱了一般。等喝了安神汤后,更是浑浑噩噩的睡了大半日。
原本睡得还酸安稳,但忽然梦到自己身处在茫茫的一片黑暗中。而这时有一只指甲缝中全是黑泥且泛着死灰色的手蓦地在黑暗之中出现,朝着她窜了过来。
她浑身僵硬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恶心的手摸向自己的脸颊。
恶心,恐慌的情绪瞬间从头蔓延到脚,让她窒息。
就在那只手在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玉棠蓦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双眸猛得一睁,如同在水中溺水了许久,忽然浮出水面,急急喘息。
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一会后,她才惊魂未定的从床上坐起,看了眼空荡荡且静得可怕的屋子。
即便醒过来了,但梦魇的可怖气氛依旧笼罩着她,在这种空荡静悄悄的环境下更是让她在心底生出了恐慌。
“初夏,初夏!”她忙撩开帐幔,急急喊人。
在屋外守着的初夏闻声,匆忙推门而进。见自家主子不仅脸色苍白,还出了一层薄汗,她猜测主子是做了噩梦。
忙走上前,拿过一旁的帕子,擦拭主子额头上的薄汗,“小姐,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温玉棠摇了摇头:“你去给我倒杯茶水。”
初夏放下帕子去倒了茶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