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是因为瘟疫,一个是因为战乱。
平微和守城的士兵说明身份后,被对方带到驻扎在边疆地带的军营里。
唐恭正在里面和诸位军师、副将推演沙盘,听到士兵传报说贺洲来了,便吩咐他先在外头等一会儿。然而那位士兵在听到后却稍有迟疑,欲言又止道,五皇子谢绪也来了。
唐恭一愣,谁?
士兵又说了一遍。
将军这才回过神,三下五除二的和身边人商量好下次出战的策略,将平微与贺洲请进营帐。
“唐将军,”平微对这位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早有耳闻,一进来便朝对方行了个礼。
唐恭脸上惊讶大于惊喜,问,“殿下怎会过来?”
“关心下我二哥么,”平微淡淡地笑道,“将军不必担心,我身手不比贺洲差,我和他一起去敌营救谢连铮的话,会更有胜算。”
“陛下知道这事吗?”唐恭直截了当地问。
“不知道,”平微望向他。
两人对视一会儿,唐恭转头将一人喊进来,“殿下你要去救二皇子的话,可以易个容吗?我不希望结匈发现再有另一个皇子自投罗网。”
平微笑了笑,“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何以见得?”唐恭问。
贺洲在旁边冷冷开口,“他和我实力相当,不如唐将军你和我比试一番?”
唐恭转头望向对方,这个男人独自潜入东胡暗杀姚布儿的事他非常清楚,而在见到对方真人后更是确定他很危险,而殿下与这人在一起......
“不必了,殿下既然能从禹州赶来,想必之前就斟酌过营救二殿下这事,”唐恭转身走向沙盘,将一张图纸拿出来,“这是边疆这一带的地形图,三日前,结匈又一次领兵讨伐我们,二皇子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迎战,于是我让一名副将跟着他,两人率兵一路将结匈逼退至五十里外,二皇子乘胜追击,在此处——”
唐恭圈起一处高地,“隐藏的敌兵突然冲出,将我们的军队包围,副将拼死冲出重围,但二皇子却不幸被抓住。”
贺洲挑眉,“诱敌深入,这不是很常见的一个计谋么?”他原先还有些好奇谢连铮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俘虏,听到缘由后不禁有些失望。
平微则是皱起眉,“为何你们的副将逃出来了,谢连铮却没有?”按道理来说连铮作为皇子,即便上了战场也是会被重点保护,不应该出事才对。
说到这个,唐恭脸上出现几抹隐晦的惭愧,沉声道,“似乎就是因为二殿下的身份,对面一直在集中火力攻打殿下这边,反倒是陆绩....也就是副将那边没那么多兵力。”
他理解谢连铮为何会鲁莽向前,在战场上待久了很容易会昏头,无法保持冷静,这对一些没什么经验的将领来说是正常的。
平微问,“唐将军想让我们怎么做?”
“今夜我会率兵突袭结匈的军营,”唐恭又画了一条线路,“我们会从这边走,从左侧攻击它的军营,殿下只需和贺洲混进我们的士兵里,等到我们杀进去,换上他们的士兵服,找出二皇子的所在就好。经我们打探,二皇子很有可能会被关在这里。”
唐恭在地图上指了指大概的位置。
平微认真看了眼,位于整个军营最深处,和主营帐只差一小段距离——也就代表那里的兵力会很强。
“你们打算在那停留多久?”
“半个时辰,无论成败都会撤退。”
“嗯,”平微应了声,望向旁边默不作声的贺洲,“你觉得呢?”
贺洲眼里隐有令人生怖的嗜血之色,哑声问,“几时动身?”
“午夜。”
熟悉的时间点,他残忍一笑,“好。”
子丑四刻,唐恭和众士兵们换上黑衣,整装待发。
平微还是易了容,和贺洲潜藏在士兵里头,悄然前往结匈。
他们动作很迅速,在半时辰后到达敌营,埋伏在离他们一里外。唐恭在最前方一声令下——漫天长箭射入敌营。
死寂的敌营宛如被惊醒般,轰然传来声响。
平微不清楚那些结匈士兵在干什么,但他们的军队迅速潜入敌营,士兵们点燃长矛,将它们扔进去。
里头帐篷被烧起,很快看到灼目的火光。
像是撕开这片漆黑的夜里,带着血腥的味道。
唐恭听着里头的动静,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率兵从军营侧方冲进去。
结匈的士兵迅速做出反击,双方军队激战,平微和贺洲紧跟在后头,他们并不参与这场战斗,闪身躲到一个角落,将身上的衣服换成结匈的军服。
平微记得关押谢连铮的方位,正想和贺洲潜过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
他瞳孔猛地缩了缩,望向旁边贺洲,你听到了么?
贺洲无声地点头,“应该是狼。”
两人耳边充斥士兵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夹带着痛苦。
“去看看么,”他问。
“不了,先找到谢连铮,”平微语速极快地道。
两人边往囚牢跑边杀死迎面冲来的敌人。
平微擅用剑,长剑一挥砍下一个士兵的人头,抽空问,“是结匈人弄来的么,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狼?”
“边疆地带,”贺洲甚至都没拔刀,闪身到一个士兵旁边,抓住他的头发将他脖子拧断,回道,“自然有很多这些动物。”
两人一路杀到军营中间,遥遥可见在漆黑之处有个营帐灯火通明——即便现在四处乱成一团,那里仍有数十名守卫。
应该就是那儿了,平微脸颊绷紧,嘴角抿直,正想提剑冲去,却突然有两头猛兽跃到视线内——约有半人高,应该是成年的公狼,毛发乌黑,一双眼如圆月般瞪得极亮。
平微看着其中一头,“果然不是圈养的。”
“无所谓,”贺洲抽出腰间的长刀,从容应战。
此时结匈军营内战火纷飞,因为唐恭选择用火攻,继而更激怒那些野狼,疯了似的攻击大齐士兵们。不过结匈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死伤惨重。
平微有些奇怪,为什么结匈会选择用野狼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来对付他们,而从开始攻入到现在,他也没觉得结匈的战力有多强,前来阻拦他们的似乎都是些实力很弱的士兵。
不大对劲。
平微若有所思,手里的剑法陡然一变,翻身高高跃起,一掌击在那公狼身上,又提剑刺入它体内。
那头狼嘶吼出声,双目通红,显得极为狂躁。
贺洲面前那头见同伴受伤,随即攻击性变得更强,它张开血盆大口,唾液顺着牙齿滴落在地,速度极快地冲向平微。
贺洲岂容它伤了平微,从腰侧掏出两把匕首,抬手飞出,那头狼身形一滞,速度肉眼可见的变慢。贺洲立刻上前,先是将它尾巴砍断,再一脚踢开,闪身到平微身前,一刀捅入另一头狼的腹部。
大刀垂下,猩热的兽血滴落在地。
平微偏头望向那个帐篷,两人根本不用交流,默契地往那里奔去。
连铮感受到今夜的不寻常,他察觉到守卫明显增强,继而猜想会不会是唐将军过来救人,于是环视四周——他现在被关在一个帐篷内,手脚都被粗壮的绳子绑住,结匈的副将亲自坐镇,提刀站在他十尺外。
那副将足有五尺八寸高,身材极为魁梧,皮肤黝黑,看起来极为凶神恶煞。
有士兵冲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对方脸色阴沉,和他交流了几句后突然大步迈向连铮。
“唔!”连铮惊慌失措,嘴里被塞一个布条,抬头怒目而视,然而那副将看都没看他,揪住他后颈的衣服,竟是单手将他拎了起来。
连铮宛如一只兔子般被他提起,心里后悔得很,自己为什么在那日会杀敌昏了头,中了结匈的奸计。
他深吸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心想唐将军必定是借着夜色率兵攻入敌营,不管结匈事先有没有预料到,但现在他们要转移他这个俘虏,说明战况并不明朗。
或许结匈正落于下风。
连铮心思转得飞快,他抬眸望了眼上方的副将,对方这个体型....自己不可能从他手里逃脱。
等等,他眼里精光闪过,目光落到副将的腰侧——那里有把匕首!
但随即双眸又暗淡下来,连铮现在四肢都被绳绑得结实,如何能从他身上顺利夺过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