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汝一枝春+番外(70)

若说权力,但拥有了权力就能任性妄为,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吗?

从平微来临京城后救不了李欢仪,他就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都是注定的。

他望着对面的帝王,对方脸上滴水不露,看不出一丝表情。

“你不该如此锋芒毕露,”良久,崇帝道,“朕知道明嫔将你偷送出宫,并一直藏在余安,本想放过你,让你一直在那儿生活,但是,”他顿了顿,“你不该和黑市有联系的,或者说你不该杀那些人。”

“衙门已经判好了,他们有罪不有罪与你何干,你一介平民怎么能决定别人生死?能左右别人生死的不是你,是朕!”

崇帝提高音量,斥道。

平微怔住,低声喃喃,“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你做那些事时不该想到这点吗?谢绪,一次两次朕还能忍,你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案件加起来有三十多起,让朕怎么能容忍你?你这是在向皇权挑战,朕不可能再沉默。”

崇帝有些激动,道。

“......”平微看着他,问,“你是一直都知道那些人的事?”

“知道,你做的每一桩事,杀的每一个朕都非常清楚。”

“那您不想去帮帮他们吗?我杀每一个人都有考量过,那些都是该杀之人,他们犯下的罪行足以千刀万剐,为何有些无罪释放、有些才判入狱两三年?那些无辜受苦的人怎么办?谁来给他们交代?就拿游步青来说,他哥哥虐打傅乐雯,却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这合理吗?傅乐雯身上的伤还不能证明吗?”

“明明是律法有问题,是官员腐败,您为何不去找他们麻烦,而是向我动手?”

平微语速极快,咄咄逼人。

“放肆!”崇帝暴喝一声,仿佛是被他戳中痛脚,面目狰狞地望向他,“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我知道,”平微面容不变,“只是有些话说还是要说的。”

崇帝眯起眼,“谢绪,你可能还不知道,你那宅子现在已经被朕围起来,如果你再敢冒犯朕,朕会将你的人全部格杀。”

冒犯,平微淡淡笑了下,原来崇帝也知道自己在那些事上有错么,他放柔声音,“陛下想怎么做?”

“如果你是顾景,估计连说这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崇帝冷冰冰地道。

平微不回答,只抬眸与他对视。

崇帝看着他那张酷似沈清如的脸,从怀里掏出个折子丢过去。

“前几日有人来报余安和禹州两地爆发瘟疫,你去看看吧。”

平微愣住,脸色一白,“您说什么?”

崇帝不耐烦,“你自己不会看?”

平微打开折子,扫了眼,“....怎么会这样?”

“禹州去年干旱,很容易会发生鼠疫。”

“.......”平微差点没抓紧手里的折子,“余安就在禹州隔壁,这么说是从那里传染过来的.....什么时候的事?”

崇帝看了他一眼,“十天前。”

这么久!平微大惊,崇帝皱眉,“已经很快了,禹州和余安两地官员一发现不对劲就立刻派人传信到临京,路上遥远,这已经是最快速度。”

“......”平微深吸口气,“臣明日就出发。”

崇帝看着他那憔悴异常的脸,本想松口让他过两日再出发,听到后也就点点头,“嗯”了声。

“臣会借这次瘟疫,不再回京,”平微很识时务地道。

崇帝定定望着他。

“我怕死,也对皇权不感兴趣,希望陛下放我一马。”

“你的那些美好理想呢?不是说要改变这世道么?”崇帝问。

平微看着他,很想说需要改变的不仅仅是这世道,他面无表情地道,“您想我怎么做?我说想做臣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您不让,我说自己对帝位没兴趣,您不信,那我该怎么办?您让我去解决瘟疫不就是要我死吗?”

所有瘟疫里,鼠疫最可怕,不仅传染性强,致命性也是最强的,可以说只要染上,十有八九会死亡。而且处理不好的话往往一个小镇、一座城池都会覆灭。

他不清楚崇帝为何不愿在临京城杀他,或许是找不到动手的原因,但他刚刚不都对那些士兵出手了么,还打伤了好几个。或许崇帝是有其他考量,但平微累了,他尽心尽力帮对方解决这么多事,到头来还是要死。

怎么说,他觉得自己和那位顾景同病相怜。

崇帝道,“你毕竟是我儿子。”

平微不说话。

“但你如果要不回来,我也不会拦你。”

平微扯扯嘴角,“那就谢过陛下了。”

他拽住手里的折子,决绝地转身离去。

崇帝站在他背后,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很多年前经常过来府里找自己玩的顾景,在余安小镇与他相知相识的明嫔,曾经一脸情深说深爱自己的皇后,这些人都曾在他生命里留下相当长一段时间,并划下浓重墨彩的一笔。

但后来也都因为自己的绝情而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

总要有些牺牲的,他想。

为了站在权力顶端,他没什么可以不舍弃的。

“来人,”他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喊了句。

“陛下,”唐公公弯着腰小跑过来。

“去告诉沈清如,我没杀她儿子,也算是.....弥补当年的过失。”崇帝扔下句话,大步走出同心殿。

他当年为了除去顾景,任由孟西和对明嫔和顾景下药,捏造两人私通这种无须有的罪名,虽然他心里清楚顾景根本没对明嫔做些什么,但却仍然向外界放出假消息说两人有染,这一举动,伤透了明嫔的心。

今日他放过平微,也是看在明嫔的份上。

唐公公应了声,抬眸悄悄望向迎光而走的男人,复杂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67章

平微出了宫,快到别院时掀开布帘看了下,没有人围在外面,想来崇帝可能已经将那些人撤走。

于是敲敲门,等了好一会儿徐伯才跑过来,战战兢兢地将门拉开,见到是自家殿下后随即腿一软,差点哭出来,“殿下,吓死老奴了.....老奴还以为您.....”

平微淡淡笑了下,“没事,都过去了。”

“您和陛下....”谨慎地将门关上,徐伯轻声在他耳边问。

“都解决了,没事,”平微道,“连累你们了,大家都还好吗?”

“挺好的,”那些士兵来时确实徐伯是吓了一大跳,殿下之前又说自己和陛下有点事,顿时胆战心寒,躲在屋内不敢出来,还好那些人站了半个时辰后便全数退去。

“是这样,”平微拉着他到前厅坐下,自己也缓了缓,他虽然药效过了,但还是有些虚弱,“我要离开临京城了,去禹州。”

“什么?!”徐伯大惊。

“我房间里有一千两银子,你把它们分给下人们,也给自己留点,当作是我的歉意吧,才来这半个多月,就要走了。这宅子是被买下来了吗?或者你们把它卖了,钱平分吧,我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平微平静地说道。

徐伯在此前心中有诸多猜测,但尽管事先有过准备,还是双眼湿润,哽咽道,“老奴愿跟着殿下.....”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等下就要去禹州了,那里爆发瘟疫,陛下让我去看看,”平微道,“那里很危险,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殿下之后会去哪?”

“等余安那边疫情好转,或许还是留在那吧,”平微想,他在那生活二十多年,轻松自在,和这步步惊险的临京城全然不同。

“那等殿下安定下来后,老奴能来找您吗?”

“到时再说吧,”平微轻声道,他站起身,“我很累,先去睡会,等下如果齐正过来,就说我在休息,让他等会儿。”

“老奴明白,”徐伯担忧地望着他,起身目送他回房。

南陵。

贺洲对平微要去禹州一事毫不知情,此时他正在主帐和秦昭奕他们几人商讨细作的事。

关越和京照你一句我一句地将他们从细作口中探出的事,统统告诉秦将军。

秦昭奕:“我知道了。”

“将军打算如何处理他们?”将细作全部找出,昨夜秦昭奕也算重创了东胡那边的军队,南陵这边的事算告一段落,关越脸上难掩喜色,问。

“禀告给陛下后,我会按军规将他们处死,”秦昭奕道。

京照点了点头,余光瞟到旁边默不做声的贺洲眉头皱起,不禁问,“怎么了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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