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突然拽着她的手往一个方向移动。
慕颜怔了怔，顺着他的力道而去，就见小宝把她拉到了一件白色的百褶裙面前，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看向店家：“我要这件。”
店家错愕地看看他，又看看慕颜。
就见小宝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随手丢给店家，“拿给我！”
尽管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在说话，可那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还有清冷凌厉的眼神，却完全把店家唬住了。
他亦步亦趋地将挂着的白色衣服拿下来，机械性地介绍道：“小公子真是好眼光，这件衣服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整件衣服由流沙丝线织成，穿上之后，不仅能让女子犹如天仙下凡般缥缈优雅，更有冬暖夏凉之功效。”
小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片金叶子不够？”废话为什么那么多？
“够够够！老早就够了！”店家连声道，甚至诚惶诚恐地想把金叶子还回去，“事实上，刚刚那位姑娘给的金币就够了。”
小宝却没有去接，而是将衣服捧到慕颜面前，“娘亲！”
慕颜笑的眼睛都在发亮，蹲下身抚摸着衣服柔滑的质地，“小宝要买衣服给娘亲吗？”
小宝绷着小脸点了点头，一双冰蓝色的大眼睛却比雨后的天空还要明净。
慕颜眉眼弯弯，“小宝觉得娘亲穿会好看吗？”
“嗯。”小宝严肃地点头，“娘亲最好看。”
被自家儿子夸奖的心花怒放的慕颜开心地接过衣服，对店家道：“替我包起来，在替将这块、这块、这块布也都包起来。”
慕颜指的都是布匹，因为这个店里没有适合孩子穿的成衣。
“小宝，娘亲买了布回去，亲手给你缝制衣服好不好？”
小宝面无表情地扭头，表示拒绝。
他娘亲的手艺，能把两块布拼在一起已经很好了。一开始在山中财物不多的时候，那些破掉的衣服，还都是小宝补的呢？
慕颜最喜欢看自家宝贝儿子这嫌弃又舍不得伤她心的小模样了，于是故意将他抱起来，情绪低落道：“小宝是嫌弃娘亲做的衣服不好看吗？”
果然，小宝立刻搂住慕颜的颈项，将小脑袋搁在她肩膀上，用低低的声音道：“不嫌弃，只要是娘亲做的，小宝就穿。”
哪怕再不好看，哪怕是破破烂烂的，只要是娘亲做的，穿在身上，他就觉得很温暖，很快乐。
慕颜眼眶微热，将怀中的小人儿又抱紧了一些。
小宝，谢谢你，谢谢你这辈子能陪在娘亲身边。
是你让我的生命中不仅仅只有黑暗血腥的报仇，也是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脑海中突然想起百里音络说过的话小宝在演武大陆最多能活到十岁。
看来，她也应该想办法去寻找解封天魔琴的办法了。
第90章 主仆之礼
买完衣服后，不差钱的慕颜直接找了间客栈，包下一个院子。
用过晚膳后，洗漱干净，换上一身新衣服的闫浩天敲响了慕颜的房门。
打开门的瞬间，看到烛火下一身流沙白裙的女子，就连闫浩天这样已经对生活麻木了的战斗傀儡，心中都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惊艳。
只见慕颜洗浴过后，换上了白天小宝给她挑选的百褶流沙裙。
本来艳丽的容光，在流光浮动的衣香鬓影衬托下，更显得清丽脱俗，让人看着她就仿佛置身于仙界。
偏偏慕颜的神情永远是那样魅惑慵懒，于是缥缈出尘之外，又平添了几分让人心旌神摇的妩媚。
然而，闫浩天的惊艳只是一瞬，就单膝下跪。
他无法说话，可是行的却是非常标准的主仆之礼。
慕颜手中端着一杯茶，姿态悠闲地轻轻抿了一口，并没有上前扶起他的意思，而是淡淡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闫浩天没有起身，也没有动作，只是那样静静的跪着，仿佛根本就不在乎答案。
慕颜自顾自回答道：“其实，我想做的并非救你，而是给宫千雪添堵。”
“因为打探到宫千雪想要将你收为己用，想要从鬼市中将你买走，所以我就细细查了一番你的身世，所以才能无意中得知炎烈对你所做的事情。我救你，纯粹只是不想让宫千雪痛快罢了。不过无论如何，你都欠了我一条命。”
慕颜放下茶杯，目光如电地看向他，“现在，我可以给你两条路。”
“第一条路，你作为我的属下，替我服务五年，五年时间，就当还清了你欠我的债。此后我们互不相欠，无论你想去哪，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闫浩天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神色没有一丝动容。
慕颜的唇角勾了勾，继续道：“第二条路，你心甘情愿认我为主，从此以后你会失去人身自由，只能为我卖命。若是有一日你敢背叛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相对的，作为我的人，我也会为你提供玄药，医治你身上的伤，至少保你达到天级巅峰毫无问题。”
寻常人若是听到能晋级到天级巅峰，恐怕早就激动地无法自持了。
可是闫浩天的神情却从始至终都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
他从地上爬起来，随后再次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抵在心口，身体完完全全地匍匐下去。
这是一个非常卑微的姿势。
也是一个没有一丝折扣的主仆之礼。
闫浩天将脑袋抵在冰凉的地面上，身体没有一丝动摇颤抖。
事实上，早在慕颜允许他亲手废掉炎烈报仇的时候，在他心里就已经认慕颜为主了。
他的人生，在全家被灭族的时候，就已经了无生趣。
是慕颜给了他新生，也给了他报仇的机会。
所以，认慕颜为主，他一点都不觉得卑微憋屈，只感到无比的庆幸。
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找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慕颜伸手扣了扣对面的位置，“你坐下来，我替你把一把脉。”
闫浩天默不作声地照办。
第91章 慕颜的命令
晶莹如玉的手指搭上他那满是伤痕的手腕。
诊脉之下，慕颜微微皱起了眉头。
果然，闫浩天的伤势，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前世的时候，闫浩天作为宫千雪的心腹，最终修为是达到了天级巅峰的。
但却是用副作用极大的玄药与丹药强行治疗与堆积而成的。
所以达到天级巅峰后，闫浩天就再难有寸进，而且年纪轻轻就在一次重伤后过世。
到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灭族仇人，就是宫千雪和炎烈。
慕颜收回手道：“盘膝坐在地上，一会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反抗。”
闫浩天依言在地上盘膝坐下。
慕颜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天魔琴。
她闭了闭眼，体内的玄气迅速调动起来。
小宝站起身，绷着小脸守在她身边。
随着素白的十指在灰黑色的琴弦上缓缓波动，婉转动听的乐声也从她的指缝间流泻而出。
闫浩天原本冷厉的神色，在听到这个乐声的时候，慢慢变得柔和。
他的眉目舒展，遍布疤痕的脸上，露出堪称温柔与甜蜜的神情，仿佛想到了美好的记忆。
慕颜心中轻轻一叹，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琴声缓缓变化，由原本的缠绵动人，慢慢变得如泣如诉，痛断肝肠。
闫浩天的神情从柔和逐渐变成了痛苦与挣扎。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一颗颗滚落。
魁梧的身躯不可遏制地轻轻颤抖着。
而在他的气海处，玄力随着乐符的跳跃被慢慢跳动，开始在他的五脏六腑与奇经八脉流转。
每一个玄气所到之处，带来的却不是平日暖洋洋的舒适，而是连血肉都被撕裂般的痛楚。
闫浩天死死的咬紧牙关，嘴角慢慢溢出鲜血，身上的衣服也完全被汗水浸湿。
但他却连一点呻吟声都没有发出，更别说动弹一下，或自主运转玄力反抗一分。
只因为，这是慕颜的命令。
当被琴声激发的玄气流转过他每一寸经脉后，哀婉悲凉的音乐又陡然一变，成为了肃杀凌厉的激扬。
更加剧烈的痛楚从闫浩天全身的血肉与骨骼中爆发出来。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张嘴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哀鸣。
细密的血珠混合着粘稠的黑液，从他的皮肤表面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