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抬眼朝身侧看去,一道黑雾瞬间朝她袭来,薄暮忙不迭挥剑将它击散。
郁盘迅速掠到薄暮跟前出手,无数魔气夹杂着黑雾瞬间袭向薄暮,薄暮侧身避过,手中长剑顿时化作一把精致的橙红色匕首挡住郁盘袭来的锋利魔爪。
匕首与坚硬无比的漆黑魔爪激烈相撞,在刃口擦出星星点点火光,郁盘的双手不知何时变成如鹰爪般,从指尖延伸到小臂皆是片片坚硬如磐石的鳞片,将原本的皮肤尽数掩盖。
指甲锋利如刀,擦过薄暮脸颊抓向她身后的石壁时,顿时将那石壁抓出五道冒着黑雾的三寸深的抓痕,碎石飞溅。
两人不知不觉打到悬崖下的浮石上,浮石飘在蕴含火毒的岩浆微微摇晃,上面的人却如履平地。
一黑一红的两道身影在浮石上激烈缠斗,无数灵力波及四周山壁击落碎石掉落到浓稠的岩浆里,滋滋冒着泡。
薄暮一边对付郁盘,一边警惕沾上火毒。
体内灵力却愈发紊乱,她拼命压制住不在郁盘面前露出破绽,只是被封印在识海中的心魔隐隐有苏醒的趋势,正干扰着她的意识,让薄暮脑袋一沉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蓦地右肩上传来剧痛,薄暮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五指的力道不自觉地卸了几分险些握不稳匕首。
薄暮冷冷侧目扫去,竟是一时不察被郁盘从身后偷袭,魔爪狠狠刺入右肩的血肉,浓烈的血腥味顿时顺着阵阵热气弥开,强烈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眉心紧蹙,迅速交换另一只手举着匕首往后狠狠扎去,肩上顿时一松,于此同时她迅速转过身抬起匕首挡住郁盘猛地袭来的魔爪。
郁盘举着坚硬的魔爪一边猛地压向薄暮,魔瞳忽然一眯瞅准时机,猛地抬起脚踹向薄暮,竟是要将她踹进身后不断翻滚的岩浆!
薄暮咬牙侧目瞥了一眼,迅速侧身避开,飞到一旁那处小块的浮石。
郁盘见一击不成,又迅速朝薄暮逼近。
山洞随着两人的打斗渐渐开始崩塌,无数的碎石块从山洞顶掉落进岩浆中,这个山洞支撑不了多久了,她得速战速决!
薄暮侧身避开一块砸向她的石块,咬了咬舌尖,剧痛传来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她右手一挥,手中的匕首顿时变回锋利的长剑,下一瞬,无数汹涌澎湃的灵力裹狭着凤凰玄火瞬间席卷剑身。
薄暮将灵剑朝虚空一扔,橙红色的灵剑焕发着血红色的光,被她操控着以不可抵挡之势朝不远处的郁盘刺去。
郁盘大骇。
“你不要命了?”他不断躲避灵剑的攻击,目眦欲裂。
她竟然拼劲全力也要置他于死地!
薄暮嘴角缓缓溢出一抹血痕,她却没有心思管它,继续操控着灵剑,朝郁盘笑道:“横竖都是死,自然得拉个人垫垫棺材板,免得黄泉路上太冷。”
她娇笑着,如地狱爬出来的鬼魅一般,一身红衣猎猎,“我这个人啊,最怕冷了。”
郁盘咬牙,跃上一块浮石,还未喘口气,身后的灵剑便刺到跟前。
他双目骤然睁大,只是下一秒那表情却永远凝固了,他僵硬地低下头去看。
只见那红光与火光交织的灵剑无情地穿透他的胸膛,将他的胸膛刺出一个血窟窿,里面无数火苗不断焚烧他的血肉。
他一寸寸抬头看向薄暮,半响终于身子不稳,随着山洞上砸下的一块巨石骤然坠入翻滚不息的炙热岩浆中。
灵剑在虚空转了一圈回到薄暮的手中,顷刻间散作荧光消失不见。
薄暮倏地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猛地吐了一口血。
巨大的山洞逐渐崩塌,无数碎石从上面砸下,溅起阵阵岩浆洒上浮石。
薄暮嘴里不断流着血,她仰着头,任由鲜血顺着精巧的下巴流入火红色的衣襟里。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山顶那处因为崩塌而逐渐破出的一道口子,如流水般的月华正从那道口子温柔洒下,那道口子逐渐变大,隐约能瞧见墨蓝的天幕上的漫天星辰。
她心道,真好看,像妄月殿上空的星星一样美。
忽然一道墨色身影将漫天星辰尽数遮挡。
薄暮视线逐渐模糊,她抬起手揉了揉眼,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许是在将死之际,人们总能瞧见内心最期盼最美好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①注: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第40章 红莲
池宴赶到的时候,赤焱山已经崩塌了大半。
他心急如焚,寻了半天才在一处山洞里发现跪地吐血的薄暮,一颗心顿时似被人狠狠揪住,连呼吸都剧痛无比。
池宴飞掠而下落到薄暮面前,却在一瞬间被她嘴角那抹血痕蓦地刺痛了双眼,他迅速上前揽住她的腰,双手抖得厉害,脚下却不敢有半分迟疑,迅速避开落石带着她冲出山洞。
他们离开之际,赤焱山彻底崩塌,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在身后响彻耳畔,灰尘四起。
薄暮脸色惨白,被他揽着,浑身酸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怔愣地仰着头唤了他一声:“池宴。”
“闭嘴!”
夜风胡乱刮在脸上,将青丝吹得散乱,薄暮抬头看到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禁有些心虚。
她讪讪一笑,虚弱道:“你别生气啦,我……我就是,去摘桃花而已……喏。”
说着,她将发间簪着的桃花枝缓缓摘下递到他面前:“你看。”
只是那枝桃花早已凋谢,上面原本娇嫩的粉色花瓣不知何时早已落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还有几片烧蔫了的叶子耷拉在上面,欲掉不掉。
她怔然地盯着手里那根光秃秃的枝干,像忽然泄了气,喃喃道:“……掉光了。”
池宴心尖猛地一刺,眼尾异常猩红,目不斜视,揽在薄暮腰间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他一边朝云亘境迅速飞去,一边不断运转体内的蒂生魄为她治伤。
半响,清冷的泪珠再也忍不住蓦地从通红的眼眶中坠落,他低声呢喃:“你若真喜欢,我为你种一片又如何……”
他此生心愿不多,唯一所求的便是她能一生平安欢愉。
清冽的嗓音极淡,被呼啸而过的风吹散了大半,薄暮却早已昏死了过去,垂下的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枝枯败的桃花。
—
薄暮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视线模糊得很,她躺在床榻上,怔然地望着上方的杏色床幔久久不能回神。
倏地,薄暮猛地深吸一口气,鼻腔瞬间涌入的清冷莲香让那双凤眸瞬间恢复一片清明。
薄暮猛地在床榻上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她正躺在池宴的寝殿内。
她垂眸,视线落在床头的一抹红色上,那张上品梨花木的桌案上,用上好的玉瓷花瓶摆着几株盛开的红莲,正散发着淡淡清冽的莲花香。
看那几朵红莲半开的模样,像是新摘下没多久的。
窗外天色渐明,透过雕花木窗隐约可见灰蓝的天幕上还挂着一弯皎洁的月牙。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
紧接着是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等进了内室后又像被人刻意放轻似的,微不可闻。
薄暮心尖微颤,忽然躺回去把被子盖上闭上双眸。
池宴那身莲纹墨袍上还挂着一层薄薄的晨间雾水,俊美的脸上隐约可见淡淡的疲惫之色,正缓缓朝薄暮床榻轻声走来。
修长如玉的一只手正执着几枝新摘的还挂着几滴露珠的红莲,那盛开的红莲娇艳如火,衬得他的手愈发玉白。
不知想到什么,池宴眉心微蹙,忽然步子一顿。
须臾他将手中的红莲轻轻放到一边,又动作利索地将身上沾了寒意的外袍脱下扔到一旁的小榻上,才重新拿着那几枝红莲走到薄暮床沿,缓缓蹲下身子。
如玉白皙的手捏着玉瓷花瓶,他动作娴熟,没多久便将精挑细选的几枝红莲替换上,这才满意地微微勾起轮廓姣好的唇瓣。
将昨日那几枝旧的红莲扔到一旁,池宴才重新回到薄暮身边,一如往常那般坐在床沿静静地看她。
薄暮感觉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根本不敢睁开眼,只好僵直着身子放平呼吸等着他什么时候离开。
可笑的是,明明醒来时最想见到的人是他,可等人真正到了她面前,她又胆怯了。
大抵因为太过心虚了,毕竟是她欺骗在先,还是在这种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