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锦旭受幻境的影响,逐渐灵力不支,没多久身上便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一身白衣已经被血浸染变成红衣。
蓦然,薄暮方向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池宴心头一跳,慌忙看去。
只见原本安静坐在树下的薄暮满脸痛苦地捂着心口,一口鲜血猛地吐出,血液落到到地面就立即被渗透进去,她整个人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而她的指尖,金色的光如流沙般从指尖泄出!
隐匿在暗处的伏夜见此,缓缓勾起唇角,声音轻轻飘散在空中。
“果然在她身上……嗯?怎么只有一半?”
一旁的池宴还未来得及思考薄暮的异样,她身前,巨大的噬魂兽高高举起锋利的爪子,下一秒,护着薄暮的结界应声而碎……
“唔!”
一道血肉撕裂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闷声蓦地炸在薄暮的耳畔!
她痛苦地扬起头,只见池宴右肩染血,一只弯钩般锐利的魔爪穿透他的肩膀,正在他身前滴着血,粘稠的,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薄暮脑子瞬间嗡嗡作响,似乎连身上的痛苦都察觉不到了,只怔愣地看着他如玉清冷的脸。
池宴皱眉,捏了个诀止住血,继而凌厉地看向身后的噬魂兽,长剑一挥将它砍成两段,黑雾骤然散去,在远处重新凝成新的噬魂兽。
暗处的伏夜挑挑眉,新奇地“嗯”了一声。
周围的噬魂兽越砍越多,感受到他们身上的生机,皆如饿狼扑食般蜂拥而至,简直没完没了!
息谨旭已经明显很吃力了,后槽牙紧咬着,握住剑的手也有些不稳。
池宴面沉如水,倏然将灵剑收回,脚尖轻点飞至半空中,银光一闪化作通体黑金的蛟龙,将这一方的天幕遮了大半。
巨大的龙尾如碾压蝼蚁般朝疯狂的噬魂兽扫去!
不出片刻,那群噬魂兽便被击溃,化作黑雾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池宴化成人形,袖袍一挥,刺眼的冷银色的灵力猛地朝一个方向打去!
伏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他微微往旁边一躲,躲过池宴的攻击,须臾在半空显现出来。
伏夜看着底下神色冷然的池宴,轻笑道:“好久不见,云亘境主。”
伏夜见自己自然暴露,便知今日是不能顺利将东西取出来了。
池宴二话不说,面无表情抬手朝伏夜猛地一击!
半空中的伏夜不过是他的一缕神识所化,自然不是池宴的对手,顷刻间就被打散消失不见。
一旁的息谨旭终于忍不住,猛地吐了一口鲜血,灵剑吃撑着半跪在地上。
池宴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朝薄暮走去。
薄暮自伏夜离开后,心口的金光便消失了,整个人昏死过去。想来是伏夜在此动了手脚,意图取走她身上的东西。
池宴冷着一张脸,将地上的薄暮轻轻抱起,抬头看了眼灰黑的天空,抬手打出一道强悍的灵力,那天幕瞬间像被捅了一道口子。
池宴暼了眼跪在地上的息谨旭,淡淡开口:“自己能走?”
息谨旭抬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朝上空飞身而去,率先出了浮锦幻境。
池宴横抱着昏死过去的薄暮,脚尖一点紧随其后。
浮锦幻境外早已聚集了一大波人,皆探着脑袋往里瞧,却因迷障重重不能窥见半分。
人群中,因为引诱薄暮进了浮锦幻境后失去利用价值的莹莹,也早被伏夜丢了出来,此刻正揪着北海水君的衣袖,满脸泪痕地看着面前的幻境。
忽然月华般的银光一闪,众仙一喜,皆抬头看去,只见息谨旭白衣染血,捂着流血的肩膀,踉跄从幻境飞出来。
“谨旭仙君?”
众仙疑惑,他怎么也在里面?
北海水君见状,忙命令虾兵蟹将将息谨旭扶好,又问:“仙君可有见到境主与四殿下?”
息谨旭面色苍白,动了动干裂的唇瓣道:“在后面。”
话音刚落,便见幻境中飞出一道墨色身影,他的怀中,正安静地躺着一名杏色罗裙的女仙。
宿绵一个箭步快速上前,焦急的视线却在触及薄暮异常惨白的脸色时蓦然一变!
抬头看向池宴,池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摇摇头,宿绵见状,眉心皱得更紧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脚下却三步并两步地往偏殿疾行而去。
见人都活着出来了,一些放心不下的跟了过去,另一些今晚受到刺激也赶紧回去休息了。
池宴一脚踹开偏殿的门,迅速进去将薄暮放在软榻上,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一边探着她体内的封印,一边将灵力输送过去。
薄暮的脸上毫无血色,呼吸轻得仿佛不存在一般,安静躺在榻上。
过了好一会儿,池宴稳住她破碎的神魂,才将略微颤抖的手重新拢进曳地宽袖中。
宿绵冷着一张脸,在一旁说道:“本座需尽早赶回九重天。”说着,朝北海水君拱手,又道,“多有不便,请水君海涵。”
北海水君忙回礼道:“是北海招待不周。”
简单寒暄几句,宿绵朝带着薄暮与一众天族人,连夜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九重天。
池宴也回了北海水君为他准备的偏殿,两名守境者一直跟随在他身后。
才到门口,忽然眼前的人脚步踉跄,守境者大惊,一人连忙扶住他往里走去,另一人迅速将殿门关上。
第18章 蜜饯
薄暮的护体金刚罩是天君下的,为的便是封住她体内的东西。
此番察觉金刚罩竟产生裂痕,直接惊动了天君,迅速下了法旨让宿绵将薄暮带回九重天。
婳仪宫。
偌大的寝殿内,不仅天君到了,宿绵、葛榆也在,就连一直闭关的舒佐也出关了。
半个时辰后,天君才将那道封印修复,看着床上脸色惨白、双眸紧闭的薄暮,整张脸都阴沉得可怕,雷霆将至。
他一身白袍,胡子似乎都气直了,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看向宿绵,沉声问:“怎么回事?”
宿绵还没见过天君如此动怒,抿了抿唇,声若蚊蝇:“此事说来话长……”
天君盯着他:“那就长话短说!”
宿绵:“……”
葛榆和舒佐皆同情地看着他,不敢吱声。本来高高兴兴地去参加北海小殿下的生辰宴,谁知,竟闹出这等事。
父君怕是扒了他的皮的心都有了!
宿绵顶着天君那吃人般的视线,头皮紧了紧,他理了理思绪,才张口道:“魔尊现身北海,将薄暮引去浮锦幻境,趁薄暮神魂受创之际,意图取走蒂生魄。”
天君眉心紧蹙:“魔尊竟已知晓蒂生魄在薄暮身上?”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依旧昏睡的薄暮,似下定决心般,沉声下了命令,“即日起,你们把薄暮看紧了,不可让她离开九重天半步!”
众人脸色一变。
宿绵还未开口,葛榆便急道:“这不是将她软禁么?!”
薄暮是什么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如此将她囚在九重天,那不是要了她的命?
天君脸色更沉了:“九重天还不够她闹腾?事关蒂生魄,容不得她任性!”
若是蒂生魄被魔族夺走,且不说薄暮活不了了,只怕到时候三界也难逃劫难。
宿绵上前道:“薄暮体内有父君亲自设下的护体金刚罩,此番,若不是误入浮锦幻境,魔尊又岂会轻易动得了蒂生魄?父君不必过于忧心,我等自会看好薄暮的。”
天君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却未开口,显然是认同宿绵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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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醒后,发现自己正睡在自己的寝宫里。
橙色的薄纱随风轻扬,床边赤金色的香炉上轻烟袅袅。
远处传来鸾鸟阵阵的鸣叫,窗外的天幕正焕发着五彩的霞光。
这里是九重天?
她不是在北海吃宴么?
怎么回来了?
还有,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右边太阳穴处一钝一钝的,疼得要命,薄暮捂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正要下床出去看看。
才站起身便忽然感觉脑海中一阵晕眩,身子一歪打翻了床头赤金色的香炉。
“咚”的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惊醒了殿外倚门而睡的宫娥。
宫娥听闻里面传来动静,忙推门而入,见薄暮坐在床边,立即上前,喜道:“殿下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秋儿?”薄暮做了几下深呼吸,才缓解脑袋的钝痛,问道,“我怎么回来了?二哥呢?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