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长一直有不好的预感，陆沉同样也不太踏实。
第六次化疗的前一天，程明窝在床上不说话。从上周开始，程明就像要末世即将降临一样，说是每天提心吊胆都不为过，他觉得，每过一天，就代表着离化疗近一天。昨天程明就没怎么说话，今天程明连床都没起。
李诗长无奈之下强行把程明抱起来，让程明靠在他里，喂程明喝粥。程明对粥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依旧不想说话，推开李诗长端着碗的手，沉默地歪着头看李诗长。
李诗长并不生气，反而哄着他，轻声劝道:“不能不吃。”
程明心里复杂的很，他甚至捋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看着李诗长的脸，不管不顾地坐起转身抬臂伸手勾住李诗长的脖子，抬头和李诗长接吻。
程明起身时撞到李诗长端着碗的手，碗里的粥洒出去一半，李诗长忙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护着程明不让他掉下床去。程明近乎陶醉地吻着李诗长，把李诗长推倒在床上，他趴在李诗长身上，李诗长顺着程明缓慢躺下，用心回应。
不多时李诗长起了反应，在程明手术后，到今天两人也没再做过，李诗长深知程明不禁折腾，程明也没主动提起。
李诗长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手，掀起程明的睡衣抚摸他的腰。现在的程明意识不到这代表了什么，自顾自的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在李诗长清醒过来，渐渐收了力度，化作轻吻。不再像刚才那般激烈，程明似乎也享受这样的吻。
李诗长往后撤避开程明，程明不怎么满意的往前够，但腰被李诗长揽住，他全身的力也没有腰上禁锢住他的力大。李诗长再次把程明抱起来，这回李诗长靠在床头上，让程明和他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李诗长端起刚刚放在一旁的碗，仰头含了口粥。
程明的目光跟随者李诗长的手一来一回，最终还是停留在李诗长嘴上。
李诗长又把粥放回去，手臂勾住程明的腰，让程明往他身上贴，程明双臂各自搭在李诗长肩膀上，感知到李诗长不再抗拒，续而再一次吻上去。
挺大一番功夫，程明吃下去不少，碗里的粥被吃光了，但没了洒掉的粥，只吃这些还是不够的。
“明，等一等，你等我再去盛点粥。”李诗长嘴唇贴着程明的，程明不愿离去依旧，小幅度亲吻着李诗长。
李诗长毫无办法，他坐直身子，压得程明向后仰。李诗长把程明的腿抬到一边，一手穿过程明腿弯，另一手拦在程明背部，跪在床上，将程明横抱起，然后下了床，开门走向客厅。
程明不依不饶地缠着李诗长，像是跟李诗长过不去似的。李诗长并不能专注和他接吻，他更担心把程明摔到。
磕磕绊绊路过客厅到了厨房，粥还在锅里，这个姿势李诗长腾不出手盛粥，便把程明放下来。方才忘记给程明穿拖鞋，厨房地板凉，李诗长自然不会让陆沉直接站地上，他踢掉拖鞋给程明穿上。
程明不愿放过李诗长，心不在焉的穿上，勾住李诗长的脖颈，黏在李诗长身上，点着脚尖够李诗长。
李诗长迅速的又盛了一碗，同刚才那样，喝一口喂给程明。这回程明所处位置低，被呛到了。李诗长连忙把剩余的吞下问道:“有没有事？”
程明摇头。
程明看似有些累了，李诗长实在无法，又把程明抱回卧室。程明没再继续缠着李诗长，盖好被子安静躺着。
李诗长想着等会再让程明吃点，去卧室外拿了纸巾和抹布，把洒的粥清理了。好在李诗长刚只是坐在床边，粥都洒到地板上了，没洒在被子上。
程明看着李诗长收拾残局，把头裹在被子里，只剩脸露在外面。他一直看着李诗长，直到李诗长都收拾完了，出去送东西，洗手，又回来，坐在程明身边隔着被子摸了摸程明。
程明伸出手抱住李诗长的腰，小声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
为什么道歉？
程明知道李诗长的意思。
“没有，我……心情不太好。”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嗯……我不太想去医院了。”程明知道这不太可能。
和李诗长想的“马上就结束了，不能前功尽弃，程明，我会一直陪着你。”他很清楚程明担心什么，即使重复再多次也没用，他依旧会说。
程明用头蹭了蹭李诗长，有点困，闭上眼想接着睡。
李诗长也不再说话，坐在这里没有走。
没过多一会，陆沉来了。陆沉进屋没看见人，见卧室门开着就走进来。程明已经睡着了，李诗长深色凝重。
陆沉微觉气氛不对，没出声音疑惑看向李诗长。
李诗长摇摇头，把程明的手搬开，起身出了卧室。
“怎么回事儿？”陆沉沉声问。
李诗长捏着眉心，声音有些嘶哑，“不清楚，程明……不太对劲。”
程明需要吃的精神类药物，在程明手术前就停了，算来有五个月没吃药，起初程明情绪比较平稳，没出现什么问题，但最近……
陆沉皱着眉毛，想了好久，“你最近……尽量别去公司，要是去也把程明带着，也把我带着，总之你别离开程明太长时间。”
就算陆沉不说，李诗长也会留在家，即使陆沉和程明不让，他也会坚持。
有一件事陆沉和李诗长都没有和程明说，医生的意思是程明化学药物治疗只需要第五个疗程足矣，比起其他胃癌患者少了1~2个疗程。陆沉觉得不要太早和程明说，如果还需要第六次化疗，程明一定会有心理落差，这个说法李诗长也认同。
但是看目前状况，现在说出来，只会导致程明心理落差更大。陆沉有些后悔没有跟程明解释清楚。
“……要不要告诉他？”陆沉很是纠结。
李诗长沉默片刻，“检查结果出来你都看了，你觉得第五次化疗做完，还有必要做下一次吗？”
陆沉摇摇头，“我说不准，我问了其他同事，他们的意思是没必要。”
“……可以告诉他。” 李诗长说。
“他能信吗？”陆沉叹了口气道。
李诗长:“尽量全部解释明白。”
陆沉:“那我去跟他说吧。”
李诗长嗯了一声。
程明这一觉睡到快下午，睁眼没看见李诗长，掀开被子坐起身想去外面找。
“哎，你是看不见我吗？”陆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沉眼睁睁看着程明醒来，踅摸一圈就要下床，不用动脑子想都知道程明怎么回事。
“啊，我没看见。”程明清醒了些。
“嘁，你家诗长半个小时前还在屋里守着你，他哥来了，他才出去。”陆沉下巴往门口方向一扬。
“彬哥来了吗？”
贺星彬，李玉清的…先生。
人不如其名，彬这个字就跟他不贴边。
陆沉赏了程明一白眼，说道:“当然来了。”
程明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我还是等会再出去吧，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吗？”
陆沉低头看手机，在和秦朔聊天。
程明：“啧。”
“啊？”陆沉这才听见。
程明凑过去，“聊什么呢？”
陆沉把手机给程明看，解释道:“他说晚上定了餐厅。”
“哦，”程明在手机屏上扒拉两下，“你知道彬哥来过来干嘛吗？”
“我上哪能知道去，一会等李诗长回来你问他咯。”
“嗯。”
“明，我跟你说件事儿。”
程明趴回床上，“有事儿就说啊。”
陆沉简单把第五次化疗结束后大概率不需要第六次化疗的事情告诉程明。
程明瞠目结舌心里复杂的很，半响，他才拧着眉毛问道:“怎么这种事不提前告诉我？”
陆沉接着把他的想法告诉程明。
程明虽是无语，但也能理解陆沉，“好吧，我真是谢谢你们了，我有时候确实精神不太正常。”
“呃……按理说精神有问题的人都不会知道自己有问题。”
程明瞥了陆沉一眼，淡淡道:“有问题的是我不是你。”
陆沉知道程明说得有理，但又觉得他没理，“你这话说的不太对啊，有点像网上那些说自己有抑郁症的。”
程明也意识到他说的有点无理取闹，“希望我的感觉是错的，”程明想了想，“你那个按理说是怎么个理儿？我怎么也觉得不对，有一部分人应该是可以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