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伊人+番外(36)

作者:鱼不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给安熙擦干净了脸,整理好衣服,一捧土一捧土地亲手葬了他。

安熙,我欠安家的,这辈子一定还上。

爸,妈,等我下了黄泉,必负荆请罪。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对不起安家的栽培,对不起安熙的信任。

是我,不配姓安。

很多天,我都没有开口说话,只闷头寻着陈旭的踪迹前行。他们很明白我想做什么。

终于在过了北平之后的某个雨夜,我们迎来了时机。

我和徐伟强同时开枪,我那枪,打在了陈旭的左胸,他那枪,打爆了陈旭的头。

逃跑途中,我们冒险躲在离营地仅两公里的山体滑坡凹陷处,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头顶上方几名追兵的对话声。

不知是老天瞎了眼,还是追兵过于聪明,我和徐伟强被埋在了泥土和巨石之下。

直到第二天中午雨停,另外几名弟兄找来救了我们。

徐伟强右腿废了,而我的腰,也废了。

……

北平成了我们的落脚处。

养伤期间,全靠几个弟兄出去干苦力挣钱支撑开销。半个月后,刚能下地的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到来,改善了我们的生活,也带来了重生的希望。

他说:镜爷,强爷把能为你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你别怨他。这些钱,大多是你当初给他花的,除了赏给弟兄们一些酒钱,他都存了起来。

这个人,是柏杨。

我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装死,没有质问徐伟强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和安熙,徐伟强是最不会伤害我的人,也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那晚,我试图揣着所有的感动说服自己,做一个女人,被徐伟强这样的男人宠着护着爱着有什么不好?

那晚,我梳理了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穿着长裙,走进徐伟强的房间。

那晚,我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圈着他的脖颈,慢慢地亲了下去,只是唇轻轻地碰在一起。

他握着我的肩膀推开,如同一位兄长那样抚摸着我的头发:阿镜,你不必勉强自己,我不需要你做我的女人,我只是想保护你,仅此而已。

再一次,我像个孩子,痛哭出声。

……

三年时间,以我和徐伟强的能力与手段,足以在北平混出名堂。

我说:我想回一趟上海。

他说:该回。

……

我们把安熙带回了上海,和爸妈一起葬在安宅旧址的附近,重修了陵墓,也重建安宅。

柏杨他们喊我镜姐,生意场上的人,依旧喊我安老板。

我不配姓安。

可安家,必须重振门楣。

我没有去打听她的消息,也没有想过我们如果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以泪?以沉默?以痛恨?或是,好久不见。

阿强说,他看上了郊外一片地,想跟人合伙建一个马场。他说:我知道你会骑马,我也好久没见你穿过骑马装了,走,跟我去看看场地。

我去了。

那片地,就在石榴园外。

同样的,秋季。

那天,去摘石榴和柑橘的人很多,去看上海第一个马场的人也很多。

阿强的腿不能骑马,我便代替他成为了这片马场上第一个骑马奔跑的人。这种感觉,很畅快。

安熙,也会骑马。阿强也知道。他为我们做了太多。

太阳西斜,人群渐散。我们正准备离开,有个人低头站在前方,等我们走近,她抬头。

是偶然?

亦或是,又一场处心积虑?

阿强拍拍我的背:我去前面等你,不用急。

她还是美得动人心魄,三年的岁月,赋予了她更为精致的面容,更有韵味的气质。但这些,与我何干?

我礼貌地勾了勾唇角,面带微笑客套道:请问喻小姐,有什么事吗?

她的唇动了动,没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一刻,我很烦。

烦她一惯的俗烂招数,更烦我的,心痛。

我说:喻小姐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阿强还在等我。

自始至终,她都没开口。

我以为她会在我的背后喊我一句“阿镜”,但她没有。我差点忘了,是我说她不配喊我。

……

去完马场的第二天,我去见了唐大小姐。

我去她家的时候,没有提前说。结果这姐妹儿,三十岁的人了,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打了我几十拳不说,还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我的衣服上。

她说:你再不回来,小雨都不记得她还有一个干妈了。你再不回来,我儿子就要喊别人干妈了。你再不回来,欠我和小雨小宁的新衣服都可以开一个裁缝铺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恨你了。

当天下午,我就陪着他们三个几乎转遍了上海所有的知名百货商场,买了几十件衣服。

韵青说要为我接风洗尘。

我说好。

我问她:杨启元呢?

她说:在他小老婆那儿。

大战过后,唐家也没落了,杨家做地产风生水起。杨启元成为当家人,娶一房妾室,无可厚非。

我仔细观察着韵青的神情,她说这话时,好像并不吃味,也并不生气。

我笑她:唐小姐这么大度,必定传为佳话。

她却说:我本来,也不曾爱过他,是他早前爱我迁就我罢了。

我点头:是他没福气,那便随他去吧,只要你心里不堵得慌。想过离婚吗?还是就这样耗一辈子?

她摇头:唐家要仰仗杨家,两个孩子也需要父亲,所以不能离。

我尊重:什么时候想通了想离了,告诉我一声,你和孩子,我养得起,别委屈了。

直至此时,我竟都还不知韵青和傅纹婧之间已有了怎样的感情瓜葛。韵青是我最好的朋友,任劳任怨为我付出过,而我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无法陪着她。

我这个朋友,当的糟糕透顶,当的一点都不称职。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一个月,整2月完成了这篇文。

前世今生同系列轻松甜文《婚上婚》已开。

吃了刀子该吃糖了~高甜保证!

第31章 再见

回到上海,安镜第二次和喻音瑕遇见,便是在唐韵青名下的仙乐门。这个舞厅,被她救活了。

接风洗尘之宴,仙乐门之宴,怎能少了徐伟强呢?安镜叫上了他一起。

包房外的舞台之上,忽然响起了安镜和徐伟强都熟悉的琵琶曲,以及熟悉的歌声。

几人都不动声色,继续叙旧,吃着点心,喝着小酒,聊着这几年城市的发展变化。直到歌停曲停,直到服务员端了一大碗面上来。

番茄浓汤鸡蛋面。

安镜以为她可以掩饰得很好,却在徐伟强为她盛汤汁的时候,破了防,摔筷而去。

唐韵青追出去,试图向安镜解释的话落回了喉咙。

安镜摆手:“我不喜欢吃面了。”

大厅门口,红缨妆扮的喻音瑕看见安镜后,慌忙地擦掉眼泪。但很显然,安镜压根没想和她说什么,只冷漠地与她擦身而过。

舞厅外,安镜上了柏杨的车。

喻音瑕追出来,手里捧着安镜落在包房的衣服:“安老板,您的外套。”

见安镜没有伸手,柏杨只好下车去接:“喻小姐?”

喻音瑕也惊呼:“柏杨?”

他们,也是旧识。他知道红缨就是喻音瑕。

喻音瑕哭着说:“柏杨,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减少了她心底的愧疚。

柏杨拿了衣服放进副驾驶,对喻音瑕说:“三年不见,喻小姐别来无恙,还是这么漂亮。”

她摇头:“我不是什么喻小姐,我也不是什么喻家的人,你以后叫我红缨就好。我在帮唐小姐打理仙乐门,有空带弟兄们过来,我做东。”

徐伟强拄着拐杖出来,安镜下车迎他。

不是做戏,不是装样子,是她和他本来的相处就是如此。

徐伟强对安镜说道:“唐小姐让我替她跟你道歉,她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希望你别跟她置气。”

安镜“嗯”了一声,帮他把拐杖放进后座:“上车吧。”

他回头对喻音瑕说:“很好,活出了样子,不枉费当年弟兄们舍命相救。”

而喻音瑕身后,是追着徐伟强出来的梨夏。

她也回了仙乐门。

只唱歌。

她默默地站着,没有哭也没有笑,但她看徐伟强的眼神,还是那般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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