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狼崽饲养守则(26)

一直困顿到睡觉前,陈泠泠还是耐不住,披着件外衣就去了小妹陈迢迢的院子。

推门进去时,陈迢迢屋子里一榻的秋日衣裙,她小妹还蹲在榻边泛着什么书。

“迢迢你在干什么?”

陈迢迢动作极快的收回了手,似乎想藏匿住袖摆下头的东西,却被自己的动作误了去,连手撞翻了旁边摆放的七七八八的册子。

陈泠泠眉间一跳:“又在看话本子了?”

憨憨一笑,陈迢迢努力收拾乱了一地的册子,但她三姐动作更快,已经拾掇了一本翻开来看。

这次不知又是哪一家茶楼里出的,封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一打开,好些内容都被她这小妹标记了起来。

陈泠泠只瞥了一眼,她便能觉察里头的长公主殿下颜如玉,气如兰;莺惭燕妒,妍姿俏丽,乌泱泱全是描摹女子好容貌的词句下头,全部被人用墨笔做了批注。

“你这是作甚?平素读书都不见你这么认真……”陈泠泠无奈。

见自家三姐并未气恼,陈迢迢胆子大了些指着上头的词句:“长公主长得美!我观摩观摩~”

所以她拿着书好不容易找出了里头长公主殿下最素净的一套,又翻出自己的衣服来对着书穿。

陈迢迢难得觉得自己机智了一回。

可陈泠泠只觉没眼看,将人扒拉出来,随后,陈家两姐妹为挑选衣衫,生生忙到了月上树梢头。

*

八月初五一晃而过。

愈是临近万寿日,喻琅醒的愈发的早,八月初六,天还未亮起,喻琅便醒了。

喻琅梦见自己千挑万选,选出了一个母老虎,母老虎比他皇姐管的还多,他下半辈子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一管不住,母老虎就去向皇姐告状,然后他皇姐就面色不善地朝他凶。

喻琅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两件事,一是喝着苦巴巴的药汁,二是怕他皇姐生气。

结果梦里的痛苦变本加厉。

皇姐听说他惹了母老虎皇后生气,不但朝他发了一通大火,还命令小厨房给他熬了一碗苦巴巴的黄莲甘草汤。

迷蒙之间一身冷汗,喻琅被梦吓醒了。

大殿里烛火昏暗,但他宫里的人已经悄然开始准备。

他今日上朝要穿的衣裳整齐的挂在一边,要佩在腰间的九爪盘龙玉佩静置在案几上,连垂悬着的璎珞儿都梳理的异常柔顺,一看便知是路公公搭手调整的。

路公公年纪大了,平素除了说话唠叨,就喜欢整理拂尘。

现在天色尚早,喻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忍不住叫醒了外头守着的路公公,梳洗好后坐着龙辇四处走走。

转溜了半圈到了自家皇姐宫里外。

喻戚的朝云殿烛火透亮。

远远看着,整个宫殿在与皎洁的月光下,蒙上一层白黄交加的朦胧色彩。

喻琅腿好了,现在每日能走一个时辰,下了御辇也不需要人扶,自己就走进了喻戚的宫里。

同昀宸宫的昏暗宁静不同,他皇姐满大殿的人井然有序,红檀木案几极大,现在上头摆放了数不清的明艳华服,光摆在案机上的就有十来套,更别提还有宫女从屏风后头源源不断的取出新的宫裙。

一时之间,珠光宝气生生灼着喻琅的眼。

喻琅小心的避开这些裙子。

若是踩到了边边角角,他皇姐能和他拼命。

而被宫女拥簇起来的女子,面露不满,连带着近身伺候的桉桐也面上焦急。

见到喻琅来,喻戚面色好了些,沉叹道:“不用寻了,将本宫之前穿过的那件素净的玉棠纹月白裙取来。”

明日的宴会她本来要穿那件水蓝色的宫袍,可不曾想一月没穿过,胸口那处居然紧了些,压着她前头生疼。

不过一月光景,她那处又大了些。

喻戚郁闷烦躁的喝了一口水,缓了缓,这才将目光分了些给喻琅:“陛下今日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了,来寻皇姐,皇姐怎么也起这么早?”

记得小时候皇姐每日这个时候都还在梦里,皇姐讲究睡足了觉,每日起榻的时间都精准万分。

若是被人扰了睡意,定要气上许久。

“本宫梦见本宫明日要穿的衣裳小了,便半夜起来试一试,没想到真的小了……”

喻戚越说越气,她梦里胸口胀痛,揉了两发番便起来了,随性想着试一试衣裳。

岂料衣服真的小了。

她都已经十八了,怎么还在长!

喻琅本来自己皇后的梦魇也心情烦躁,但见皇姐现在穿不上选好的衣服这般不爽,便将自己的不快活吞了回去,熟练哄道:“皇姐别气,若是不喜欢了,那就找人重新做衣裳……为了一件衣服生气不值当。”

喻戚只觉好笑,伸手点了点他额头:“以后你讨了皇后,可就不能对皇姐说这样的话了,这话都要同皇后说。”

“谁在我心里也比不过皇姐的位置,皇姐才是对我最好!”

“陛下有心了,不过本宫才不相信陛下的话。”

喻戚闻言满意,又道:“后日宴会上少吃一些,届时本宫让顾舟寒时刻注意着陛下。”

“顾舟寒啊……”

喻琅想起顾舟寒不俗的容貌,心里有些小别扭。

他以为他皇姐让顾舟寒待在她旁边。

若自己和顾舟寒站在一起,明眼人不都能看出来谁长得更俊朗些吗?

“不若顾舟寒就跟着皇姐吧,我身边跟着路公公,他已经熟络了怎么照顾我了。”

“那随陛下的意,他本来就坐在我边上,只是本宫托付他看着点陛下。”

“那皇姐的意思是,顾舟寒会同皇姐共桌?”喻琅讶异,凤眼瞪都圆了去。

而其面前的喻戚觑他一眼,随即点头。

她是这样打算的。

朝堂上的事现在解决干净了,她无需再和祈观琰拴在一起。

喻戚还记得头一回吃饭的时候,祈观琰还担心他自己的清白,喻戚索性趁今日的机会,把祈观琰摘出去。

丞相大人冰清玉洁,被她拉拢一通,可不妨碍了祈观琰找媳妇儿~

所以是她之前做事有过错。

但顾舟寒不同,喻戚隐约能瞧出顾舟寒的隐秘心思;顾舟寒今年十六,不比喻琅大多少,每次看她时,那双琥珀色的眼中都有别样的情绪。

喻戚了然,顾舟寒那是孺慕之情。

顾舟寒家破人亡,缺少人的关心,上一辈子才会变得冷酷无情,谁都不搭理。

这辈子她就补上这个位置。

缺什么给什么,等顾舟寒彻底把喻琅治好了,喻戚盘算着给顾舟寒一个恩赐,收了顾舟寒当自己的义弟。

左右现在宠着喻琅,她也不介意再宠一个顾舟寒。

喻戚微眯着眸,取出红檀案几上的那面素纹香囊,随手捋好了下头散乱的络子。

所以这辈子怎么对待顾舟寒,她懂,她全都懂。

但喻琅不知其想法,只觉不对劲。

皇姐越对顾舟寒好,他心口越焦灼。

“顾舟寒坐在皇姐身边于礼不和。”听了自家皇姐的话,喻琅思来想去,不赞同道。

“会合理礼数的,本宫有一事忘同陛下说。”

喻琅抬首:?

“等顾舟寒把你彻底治好了,本宫想收他当义弟。”

“义弟?!”

“嗯。”

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合适,先徽康长公主,他们的姑姑不就有好几个义弟,只是不如皇室族谱,名义上的弟弟罢了。

喻琅把“义弟”这两个字嚼碎了反复琢磨,却琢磨不出味道来。

皇姐这么看重顾舟寒,原来不是把顾舟寒当做驸马或者面首来养。

而是当义弟么……

本来喻琅还担心如果他皇姐把顾舟寒当驸马或面首,迟早顾舟寒的地位会重于自己,如果是义弟的话,那肯定不会了。

义弟前头有个“义”,肯定不如亲弟弟来的重要。

毕竟他同皇姐,还有着同样的皇室血脉。

喻琅面上不由的松了松。

喻戚仔细端详着喻琅的神情,他居然没有排斥:“陛下这是同意了?”

“嗯,可。”

闻瑕将她最后敲定的宫袍拿过来,喻戚转眼见喻琅无意见,便催他离开:“让暖玉带你去里间吃点点心,待会让小德子去看看顾舟寒起来没有,趁早让他给你摸个脉,本宫现在要换衣服了,陛下也别在本宫宫里待久了,用完早膳还要去上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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