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煞拍拍怀中的鹏鸟,道:“抱歉啦,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你。”
眼前的场景还在继续,北冥宸周身染上了肃杀的寒气。少年长成了比清秀女子还高的男人,他牵着她在海边踏浪,跑累了,他们靠着礁石坐下,斜阳的余晖落在了他们的脸上,他们慢慢靠近,在快要靠在一起时,男人退缩了,他站起了身,道:“我们该回去了。”
月上柳梢,一颗歪脖子的树,女子坐在树上饮酒,她的眼睛向远处看了一眼后,收回了目光,等到远处的人走近了,她醉酒从树上落下了。
酒壶摔在了地上,碎裂了,而她落进了来人的怀抱中,男人接住她后,很快放下了她,她摇晃着身子,脸颊上飘着绯红,醉眼朦胧看向了男人。
男人看着她很久,一张脸是冷的,可耳垂是红的。女子踉跄着身子后退,依着树了,她闭上了眼,嘴角挂着浅笑,看起来是醉得重了,男人抽了发带,慢慢走上前,蒙在了女子的眼睛上,双手绕到她的脑后,系了结,而后慢慢越靠越近了。
姜煞抬手捂住了怀中鹏鸟的眼睛后,别开了眼,禾苗也稍稍移开了眼。两人脸上的尴尬如出一辙。
石玉却一如平常,他疑惑道:“为什么要蒙眼睛?”
北冥宸一张脸已经冷到了极点,可耳垂却红的厉害,也是,被人围观与人亲热,任谁都要恼羞成怒的,道:“石公子,你能别看了吗。”
石玉脸色不变,道:“我以为,紫虚真君会以为我们不好意思看,然后在这种时候突袭。”顿了顿,他道:“你既不想负责,就不该吻她。”
禾苗觉得这个徒弟太愣了,你看就看,能不能不多话,而且这已经是发生过的事了,无力改变。“石玉!这是他们的事。”
石玉摸摸脖子,道:“知道了。”
画面中的北冥宸还在继续,他沉重的呼吸声表明了他已经快要失控了,他的手慢慢搭上了她的腰带。
北冥宸寒声道:“玄陌!够了!”他恼怒至极。
石玉怒声道:“确实够了!”话音落,眼前的场景如飞灰般幻灭。
北冥宸抬眸看向了石玉,怒声道:“你有能力停止!”
“有。”石玉漫不经心道。
北冥宸又看向了禾苗,道:“你也有能力停止,是也不是!”
“是。”她不可能因为他的一番话,就完全信任他,所以,她和石玉十分默契的选择了观看这段过往,若不是石玉打断,她会继续看下去,“你说是城主抢亲,可显然不是,你对我们撒谎了,她教你读书识字,教你抚琴练剑,她对你无微不至。”
“她是对我无微不至,她这样对我不过是为了满足她那龌龊的心思,她将我养成她想要的样子,她每一日每一日都在引诱我,她让我沉浸在对她的欲望中无法自拔。这里面没有爱,只有肮脏的欲望。她想让我变成她的纸人,可我是活生生的人,是活生生的人啊!”北冥宸眼中噙满泪水,他看向了步撵上满身伤痕的女子,失声大喊,而后大笑。
禾苗的眼中的光一瞬间黯淡下来,她蜷紧了袖中的手,她生出了恐惧,她害怕石玉与自己有一日会如同他们这样,反目成仇。
石玉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切道:“师父,怎么了?”
禾苗道:“无事。”
姜煞看向了禾苗,张了张口,可却什么也没有说。
☆、无妄海建功立业
泪水从北冥宸一双寒眸中滚落后,他再次寒了脸,就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道:“定鼎元君,无论我与她之间过往如何,鲛人谋逆,当灭族。我们此行前来,是为诛杀紫虚星君,还请元君不要因为厌恶我,而忘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禾苗淡声道:“那是你们的事。”
步撵上端坐的玄陌怒声道:“我待你的好在你眼里竟成了蓄意勾引,我何时要将你变成我的纸人,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你这条命是我救的,那就由我来取!”红纱被疾风吹起,她五指成爪冲向了北冥宸。
步撵前与北冥宸相像的男子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满街的人一起涌向了禾苗一行。
姜煞将怀中的鹏鸟收进了乾坤袖中,赤手空拳打了起来,因为他分辨不出哪些是人,哪些是纸人,所以他选择了一个都不杀。石玉双手蹿火冲向了红衣纸人,红衣纸人借着人群躲避。禾苗用结界将自己罩了起来,她依旧在找紫虚星君。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挂满火烧云的天突然塌了下来,红色的血雨落了下来,他们被困在了法阵中,四人的功法瞬间被压制,玄陌一掌震伤了北冥宸,北冥宸跌落在地上,急声道:“红衣男子是紫虚星君。”
紫虚星君堂而皇之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可他们却没有发现,他看似乱跑,可实际却在布阵。阵法落下来一刻,石玉也明白过来了,可即便明白过来,他也找不到紫虚星君了,因为所有人都变成了身着红衣,与北冥宸相像的男子。
功法被压制,纸人远远不断的袭上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处理了这一众人,可偏偏因为这些人混入了真人,他们不能直接下手。
紫虚星君实在太过狡诈。天完全黑了,血雨哗啦,鼻尖萦绕起血腥气,无数阴灵围了过来,叫嚣着冲向了四人。
无妄海本就是葬灵之处,此处阴邪异常,他们猜错了,紫虚星君根本就没有打算趁着天黑逃走,他要趁着天黑杀掉他们,三个神像只是为了试探他们的能力,现在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因为功法被压制的关系,北冥宸已是伤重,姜煞借着鹏鸟的灵力堪堪能够自保,禾苗与石玉不停的战斗。
紫虚星君总会出其不意的出现,而后偷袭。禾苗一时不查,被他用鱼骨剑刺入了后背,她急忙去抓,紫虚星君犹如泥鳅般,又溜了。若是不用担心会伤人,紫虚星君接近后,她直接爆开灵流,紫虚星君不死也伤。血雨还在下,血腥气熏的禾苗头疼,鱼骨剑上也不知是施了什么术,伤口一时竟难以愈合,阴灵与纸人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她只能继续战斗。
强烈的杀意从黑暗中弥散开来,紧接着无边无际的火烧了起来,火光映亮了一切,触目可即的活物化成了飞灰,火光中,石玉飞身而起,一脚踢在了紫虚星君的胸前。
紫虚星君往后踉跄了身子,举起鱼骨剑砍向了石玉,石玉眉心结出耀闪白光的六方晶,他抬手,手中握上了一柄通体琉璃长剑,琉璃长剑与鱼骨剑相撞,鱼骨剑从紫虚星君的手中滑落了,下一刻,琉璃长剑搭在了紫虚星君的脖颈上,石玉仰着下巴,寒声道:“跪下。”
紫虚星君微微一怔后,屈膝跪在了地上,可即便他是跪着,可依旧是满脸骄傲。石玉道:“师父,如何处置?”
禾苗迈步上前,用术法封印了紫虚星君的灵力后,道:“我们将他押回去吧。”石玉诛杀花镜元君后,那些神君看石玉的眼神,她不曾忘,得道的神君受天地庇佑,若要诛杀,修为需要强于他们三倍,紫虚星君的修为仅在帝君之下,他们若真的诛杀了他,帝君会越发忌惮师尊了。
北冥宸一身的伤,他苍白着脸,垂眸看着地上拍打着鱼尾的锦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煞也伤得很重,一张温柔似水的脸都被抓伤了,他走上前,对北冥宸躬身行礼,道:“匡弼真君,我有一事相求。”
北冥宸抬眸看向他。
姜煞道:“她活着时,杀人都不曾有,现在她已经回到了生命最初的状态,将一切都忘了,所以,我想为她求情,求匡弼真君饶她性命。”
北冥宸挖苦道:“姜道长可真是会怜香惜玉。”
姜煞绽开了温柔的笑,梨涡浅浅,道:“谢匡弼真君。”姜煞在掌心托出了一只玉瓶,蹲下了身子,将地上的锦鲤小心装了进去,盖好盖子后,装进了乾坤袖。
姜煞站起身后抬眸看向了北冥宸,道:“以后世上再无爻城城主玄陌,还请匡弼真君谨记。”
北冥宸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虎牙尖尖,他道:“姜道长可真是翻脸无情。”
姜煞笑了笑,没应声,他又将金翅鹏鸟抱在了怀中,捋着它的背,温柔道:“刚才多亏你了。”金翅鹏鸟眯上了眼睛,安稳窝在了他的怀里。他走到了禾苗身旁,看向了石玉,笑着道:“石公子,你真的好厉害,我们又成功了。”